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臟快要跳出胸膛。

用力吸了好大一口氣，才勉強穩住心神。

抬眼望向子彈射入的地方。

就在十幾秒之前，他們還站在窗前，遠眺瓊林，沐浴清風，幾乎就要感嘆好一番人影成雙、夜色闌珊的美景了，沒想到，這一看，卻是滿地玻璃碎片，窗帘還在瀰漫硝煙味的風中悠悠蕩著。

她此刻的心情，實在難以描述。

「別怕。」

沐陽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

目光鎮定。

「嗯。」

她也鎮定了許多。

這才看清沐陽手中那橫在身前的東西，通體烏黑，閃著金屬特有的冷硬光澤，竟和電視里看到的那些道具不同。

人生第一次見到真的手槍，驚嘆之餘，開始驚訝，「私藏槍支彈藥，是違法的吧？」

說完，就看到他斜瞥了自己一眼，什麼也沒說，專註聽著窗外院子里的動靜。

槍戰還在繼續。

林曉珊摸不清他的內心活動，也無暇再顧。

一連串沉悶的子彈穿透血肉的聲音，在空曠靜謐的夜晚，彷彿被放大了數十倍。視線穿過那堵厚重的牆，似乎能看見身體倒下那一瞬間眼神中的絕望和恐懼，能聽見那些用生命廝殺的人，在這片戰場上無聲的狂歡和戰慄。

她再也忍不住心裡無比的困惑，揪住沐陽的襯衫下擺，悶聲問，「火拚的雙方，其中一方，我知道是你的人，另一方是誰？」

沐陽神色從剛才開始已經變得些許的凝重，聽見她的話，猶豫了兩秒，才淡淡的說，「另一方，是唐子云和她丈夫雇傭的緬甸邊境黑幫的人。」

「唐子云和她的丈夫?」

林曉珊微微睜大眼睛，不明白，「我記得你說過，唐子云是國外留學回來的高級知識分子，是教授級的人，而她的美國丈夫也是一個挺斯文的知識分子，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黑幫?雇傭?火拚?他們是想殺人滅口嗎？殺你?殺我?還是我們?如果就為了搶遺產那事，至於嗎？

今天的一系列事情，都超出她作為一個本分守法的普通人的常識，是她回國之前做夢都沒想到的事，而這一切背後的目的，對她來說，至今還一團霧水。

沐陽理解她的驚訝和意外，事情說來話長，此刻，也不能一一解釋，只用力摟緊她的腰，挑眉笑了一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別說一對高知夫妻，哪怕坐擁無盡財富名利的人，也有填不滿的慾望……」

望著她清澈入如水的眼睛，輕輕眨了眨，忽然停住，發現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射擊沒有剛才急促和密集，看來，激戰暫時緩了一些。

只是……

糟糕!

他的眼皮劇烈跳了兩下。

這時，牆體被子彈射中，不知是哪種子彈，竟如此厲害，被射中的地方「砰然」一聲裂響，屋內都被震動了。說不定，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射擊點再來兩發，子彈就能直接穿牆而過，落到他們身上。何況，已經有人用機關槍對準牆體，噼里啪啦一通掃射。

這聲音，讓人汗毛都豎起來了。

最要命的是，這樣長久下去，就算沒有人闖進來，牆體也會承受不住這股衝力而倒塌，那麼多沒長眼睛的子彈，瞬間就會把他們打成篩子。

林曉珊縮了縮肩膀，光這樣想想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