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年,黑衣,黑馬
騎白馬男子回到軍營后,坐在帥椅上慢慢地飲著茶,不去理會站在下方的各方將領,只是盯著杯中起起伏伏的茶葉。這時,帳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不一會,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將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只是四肢都掛著一名守衛。每名守衛都滿臉的無奈,他們不敢對這位老將軍有任何不敬,但也不能違背命令。只能希望這樣能拖住老將軍,可是老將軍雖然年齡大了,但仍能每一頓食三斤牛肉,兩張大饃。身體素質比起一些年輕的將領也不逞多讓。老將軍虎虎生風的『帶』著四名守衛來到帥案前,睜著銅鈴般的雙眼盯著仍在沉思的男子,看到帥案后的男人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老將軍鬚髮怒張,蒲扇般的大手重重的拍在帥案上,只聽到『咔』『嘭』兩聲,帥案四分五裂,掛在右臂的守衛也被震飛落地。四周將領仍是不敢發出一聲,各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站著。被震飛的守衛躺在地上,雖然表情很痛苦,但卻不敢發出一絲呻吟。
段紅雪四人,雖然也知道老將軍的身份,但在桌案被震碎時,依舊出手。只見四道殘影掠向老將軍,呈包圍狀圍住老將軍,各個殺機肆意。老將軍在拍碎桌案后,仍舊盯著帥椅上的男子,對四周虎視眈眈的段紅雪四人視而不見。就在氣氛降到冰點時,帥椅上的男子終於抬起頭,與老將軍對視,道:「回來」,段紅雪四人迅速收斂殺機,快速退到男子四周,男子對視片刻后,移了移視線,對著仍掛在老將軍身上的三名守衛,淡淡道:「你們下去吧,將地上的抬下去,讓軍醫好生醫治,還有你們幾人今天做的很好,每人賞銀五十兩。」三名守衛立刻鬆了手,跪倒謝恩后,立馬抬著地上的同伴快速離開軍帳。
老將看到帥椅上的男子說完后,繼續盯著手中的茶杯,不言一語。頓時臉色漲的通紅,伸出右手指著男子,聲若洪鐘般:「李爭小兒,汝怎敢如此?」安坐帥椅的男子仍是低頭不語。老將已忍無可忍,全身內力澎湃涌動,勁氣破體而出,一些武力差的將領,不得不運足全身內力挺抗,只有繆繆幾人,安然的站著。
段紅雪四人排成一排,擋在男子前面,殺機暴漲與老將破體而出的勁氣相抗衡,四周頓時狂風大作,帳簾被吹的獵獵作響,一些原本就在吃力抵抗的將領,立刻被震飛,直到撞在營帳邊緣,才被反彈倒地。
老將右腳抬起正準備向前落下時,一襲白影跑了進來,只不過剛到帳門處,便被吹飛,只留下『啊......』的慘叫聲。
坐在帥椅的李爭聽到慘叫聲,立即抬頭,看到帳外空中雙手亂抓的白影,也不見有任何動作,下一刻突然出現在白影身邊,輕輕抱住白影落地,腳尖一點,便又再次回到帥椅上,手上抱著的白影依舊緊閉雙眼,『啊,啊『大叫。李爭也沒說什麼安慰的話語,只是伸出右手接住剛剛脫手而落的茶杯但這次沒有再注視茶水,而是盯著老將軍。這一刻,營帳中充斥著令人戰慄的戾氣,剛剛一些顯得安閑的將領這次不得不運功抵擋,而那些已倒地的將領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老將軍右腳依舊懸空,將踏未踏。不是不敢踏出那一步,而是李爭所發出的戾氣主要是針對他的,他不得不全力抵抗,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讓他泄露一點氣機,從而會被全面壓制。
段紅雪四人也不輕鬆,雖說老將軍現在全力抵抗戾氣,沒有理會他們。可是他們也被殃及池魚,處在風暴中央,不得不抵抗全力抵抗。不一會,大營中除了帥椅上的兩人外,其他人都露出艱難神色,尤其老將軍更難受,滿臉通紅,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匯聚在他那花白的鬍子上,『嘀,嘀......』得掉落在地上。
那白影叫了一會後,沒有迎來想象中的疼痛,悄悄地睜開一隻眼,看到身處李爭的懷裡,俏臉一紅,又緊閉上了眼,隨即想起了什麼,立即睜開眼,站了起來,低著頭慌忙整理自己的衣裙。李爭看著耳根都紅透的白影,溫柔地笑了笑。伸出左手,寵溺地揉了揉白影的頭。
白影懊惱地打了一下弄亂自己花了一上午才梳好的髮髻的可惡大手,腮幫鼓鼓的,惡狠狠地看著李爭。李爭看到白影『兇狠』的表情,溫柔地笑了笑,拿開了自己的手,不過又迅速地颳了白影那高挺的鼻樑。白影剛想使出自己的成名絕技『亂拳』來招呼李爭,突然眼角瞥到了軍營的現狀,正身看了看。隨即轉身盯著李爭,也不說話,只是眼睛濕潤地看著李爭。
李爭裝著看不到白影眼裡的濕潤,低頭繼續研究杯中的茶葉。白影依舊看著李爭。不一會,李爭有點受不了白影的眼神,抬起頭看著已淚痕滿面卻緊咬嘴唇不發一言的白影,滿臉無奈伸出手擦了擦白影臉上的淚痕,溫柔道:「好了,不哭了。」
剛說完,軍帳里的戾氣平地消失,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連忙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段紅雪四人有些步履蹣跚地走回李爭的四周,而老將軍則迅速收回右腳,後退一步,有些氣喘,但仍不改眼中的憤怒,直直地盯著李爭。
白影看到老將軍氣憤難當的樣子,乖巧地跑到老將軍身邊,拿出手帕,踮起腳尖,輕輕擦拭老者臉上的汗水,老將軍沒有躲閃,低頭看著白影乖巧的樣子,眼中的憤怒消散了幾分,多了幾分溫柔,身軀也彎了幾分。
白影擦完后,仔細收好手帕,看著老將軍溫柔道:「二爺爺,不要發這麼大的火,我相信李爭哥哥這麼做是有他的原因的。」說完充滿希翼地看著老將軍。老將軍看著從小就乖巧的白影,和藹地笑了笑,道:「看在你小浮萍的面子上,爺爺不發火了。」說完,抬起頭看著李爭,雖說不在憤怒,但也沒什麼好臉色。
「老夫想再問你一次,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如當初老夫不同意你清洗武林一樣。也不知道大哥為什麼處處維護你?!」
李爭仍向沒聽見一樣,不言一語。老將軍原本已緩和的臉色逐漸變得越來越差。小浮萍看到老將軍的臉色后,急忙提起裙擺,快速跑到李爭身邊,拉著李爭的手臂搖了搖,滿臉懇求的表情。
李爭看著小浮萍懇求的表情,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人最後一刻也是這種表情的臉,不由心中一痛。沉默片刻后,拉了拉小浮萍坐到自己的身邊,看著已有些佝僂的老將軍,想起小時候最疼自己,處處維護自己的那個偉岸,擎天的男子,如今也已變得蒼老。那已套上冰殼的心,細碎的裂開了一小縫,緩緩道:「二叔,你真想知道?」
老將聽到『二叔』這一稱呼,恍惚片刻。『自己有多久沒聽到過這個稱呼了?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時,那個強裝自己很堅強的小男孩是多麼的緊張。最後一次聽到時,看著那個已跟自己一般高的男孩,雖黑衣,黑馬,但背影卻充滿陽光,充滿活氣。』
老將不知道那個充滿活氣的男孩在獨自闖蕩時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那個陽光,善良的男孩已死,變成了現在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
營中的其他的人,除了段紅雪四人知道一二外,其他的將領都不知道自己統帥的過去,只知道自己統帥的血腥手段,使他們對自己統帥的懼怕多於敬重。如今,天賜良機,雖說他們都如雕塑般,低頭目不斜視,但看已豎的耳朵就知道他們不像表面那樣漠不關心。
老將微紅眼眶,極力保持平靜,但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已出賣他內心的激動,「想知道,二叔想知道,你出門的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渡關的城主府中,身著深青盔甲的將領。看著庭院中那一株孤芳自賞的臘梅,不由回憶到兒時與那人的快樂,如今,兩軍對峙,肯定要兵戎相見,雖說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真正來臨時,仍會感到痛苦。深青盔甲的將領抬頭深吐一口氣,喃喃道:「你也會如此嗎?」
李爭聽著老將的提問,神情恍惚,面露回憶之色。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茶,露出凄苦的表情,抬頭看了看所有人,轉頭看著身邊的小浮萍,摸了摸她的頭,有些傷感道:「我這個故事有些難聽,你確定還要聽嗎?」
小浮萍用力點了點頭,雙手緊緊地抓著李爭的大手。李爭笑了笑,緩緩吐了一口氣,看著剩下的將領道:「行,先將昏迷的將領抬下去,你們其他人若感興趣也可留下。」
魁早已按耐不住,一陣風似的將所有昏迷的將領都丟出帳外,大吼道:「趕緊帶下去醫治。」隨即走到帥椅下,憨厚笑了笑。
李爭看著所剩之人,都是自己倚重之人,也不在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