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公主每天都在炸毛73
「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
宮氿羽看著銅鏡中的人,慢慢的幫她梳理著長發。
黑衣一臉的不耐煩,看上去恨不得把發梳給掰斷扔了。
但其實,她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了。
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儘管宮氿羽找了無數的大夫來替她醫治,但都是治標不治本,無非就是讓失去根莖的花,再緩一段時間枯萎罷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宮氿羽才幫她把發簪綰好,一垂眸,手心裡果然又多了一撮泛白的頭髮。
「我不想喝葯了。」黑衣看著銅鏡里他的神色,想也知道他此刻什麼心情。
「聽話。」宮氿羽把她的頭硬生生別過去擺正,依舊替她打理頭髮。
黑衣眼睛里的光黯了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
……
「怎麼又多了這麼多白頭髮。」
本來昏昏欲睡的黑衣聽聞,立刻扭頭去看,結果讓宮氿羽好不容易別成一束的頭髮又弄散了。
黑衣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立刻乖乖坐好不敢再亂動。
「算了。」宮氿羽將玉梳放下,「頭髮等會兒再弄,先把葯喝了。」
說著接過了守在一旁的宮女手中的葯和糖。
黑衣見狀頭皮發麻,轉身一踢凳子想溜。
奈何她的力氣大不如從前,沒能像預想中的那樣飛出去,反而一下子栽到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
丟人。
想死。
黑衣縮成一個球在角落裡裝死。
奈何宮氿羽已經拿著葯逼近了,「把葯喝了,不然我就把你這幾天滾下去的次數告訴下面的人。」
黑衣:「……」
她面無表情睜開眼,然後面不改色地將葯一口飲盡。
嗯,夠氣魄!!!
個鬼啊!
她的面部神經已經在微微抽動了,好險才忍住了齜牙咧嘴的表情。
宮氿羽沒忍住笑了一聲,緊接著塞了顆糖在她嘴裡。
這才好些。
「好好吃藥。」他把黑衣縮成的球抱在懷裡,「你會好起來的。」
黑衣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
……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呢……」頓了頓,他道:「和你的頭髮一樣的顏色。」
他小心打理著手中的華髮,唯恐將它們扯下來了。
然而好不容易把髮絲梳順后,手心裡還是多了一大把白色的長發。
「吃藥的時間到了。」
沒有人回應他。
他小心端著葯碗走過來,正想喚人,卻發現女孩已經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即使是在睡夢裡,她的眉頭還是緊皺著,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
又似乎經歷了太多苦難,最終還是沒有修成正果。
總之她看上去……很不安詳。
他端著葯碗,獨自在燈火里站了很久,等著葯一點一點的涼掉。
「算了。」
……
……
「劉公公……他死了,你知道嗎?」
黑暗中,一室的死寂,沒有人回答他。
良久,他自嘲笑笑,將人抱去了床上。
……
……
「你……」
宮氿羽一進殿,便發現往常總是昏睡的人一反常態地坐在床上等他,手裡還拿著個銅鏡東照西照。
還沒等他說什麼,黑衣的表情已經逐漸龜裂。
「我頭髮呢?!!」
目瞪口呆。
慘絕人寰。
不敢置信。
卧槽我不過只是睡了一覺,頭髮它自己長腿跑了?!
空間里前任宿主都快笑瘋了,使勁地把這一幕截屏保存,心想怎麼把這些照片賣到天價去。
大概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她的表情還稍微有一點兒茫然一點兒可憐。
宮氿羽對她一反常態的好精神沒有任何錶示,只是走到梳妝台拿出一個長盒子,「在這裡。」
打開來,是一堆堆的頭髮,整齊地擺放在一起。
一共有三堆,一堆是黑中泛黃的,一堆是黑白相間的,一堆是全白的。
黑衣的表情看上去恨不得和他拼了:「你給我剃了?!!」
「不是。」宮氿羽拿著盒子,靜靜地說,「三天前就這樣了。」
黑衣愣愣的:「我睡了三天?」
宮氿羽垂下眼帘:「不止。」
「哦……」黑衣不知道說什麼了。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或者說我夢見的……」她輕輕地說。
「我以前……是不是背過你?」
宮氿羽一愣:「你……想起來了?」
她看起來完全沒在意,很興奮地說:「其實你也背過我,在很早的時候。」
「但是後來你走了。」
「我去追你,就追不上了。」
宮氿羽皺眉,完全沒這方面的印象:「什麼時候?我不記得了。」
在他的記憶里,他完全沒有類似的印象。
黑衣看著他,有些生硬地牽動唇角,像是笑了。
這是她第一回如此自然地去學習笑。
但是很快她又不笑了。
一個光頭……去笑……
這個畫面真是該死的美妙。
她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宮氿羽有些迷惑,但還是慢慢地,謹慎地道:「殿下。」
黑衣搖頭:「不對。」
「先帝第十二女,楚泠長公主。」
黑衣:「不對。」
「……」
宮氿羽沉默了。
黑衣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是,守護者,十惡第三主,黑衣,守世間之痛苦,執天下之惡念。記清楚了?」
宮氿羽皺眉,剛想說話,眸子忽然一陣獃滯空茫。
幾分鐘后,他恢復正常,茫然地問道:「你說什麼?」
黑衣笑:「我叫你抱我。」
她今天話格外的多,拚命的絞盡腦汁想說些什麼,可話一出口才發現乾巴巴的,生澀而尷尬。
所以她什麼都不想說了,只想去抱他。
宮氿羽垂下眸子,走到她身邊,沉默地擁她入懷中。
黑衣像只歡脫的二哈一樣撲進他懷裡,這才發現他的身軀僵冷,正微微的顫抖,並不如他表面那般鎮定。
事實上,他哪裡鎮定的起來呢?
即使是瞎子都看得出她這是迴光返照啊!
他的殿下……他留不住啊!
宮氿羽死死地摟住她,手勁兒大得箍得黑衣腰發疼。
但她沒有拒絕,反而很安靜地讓他摟著。
讓他收拾好已然崩潰的情緒。
「你說好的……」
有些溫熱的水珠滴在她的後頸上,順著背上的弧彎緩緩流下去。
一滴一滴,逐漸變得濕潤而冰涼。
黑衣被這水硌得難受,同時她感覺到身體里有什麼東西在快速流逝。
她回手擁住了身前的男人,只是沉默地抱他,什麼也不說。
他那麼漂亮,容顏精緻昳麗,瞳眸漆黑,裡面藏著萬千星輝。
在她的眼裡,她看不到他的傷痕,他的狼狽,無論什麼時候,她都覺得她是最好看的。
就像她看見他的第一面。
那是她剛剛誕生的時候,天空下著大雪,路人紛紛驚叫逃竄,被人打死的大白狗渾身是血倒在一邊。
她見到的第一個人是那個瘦弱的小女孩,衣衫襤褸,恐懼而不安。
她吸收了她的恐懼,渾身是血滿心戾氣,她殺了周圍所有的人,卻在雪地里凍個半死。
她一直以為她要死了。
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個人眉目清冷精緻的少年,將一襲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那是她見到的,第二個人。
她覺得,最好看的人。
那時候,她想,如果她不死,她要保護那個少年一輩子。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模樣,她苦苦追尋求而不得,背負著諸多痛苦,瘋瘋癲癲過了半輩子,滿心仇恨,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也忘了當初的初衷。
如今垂死夢中驚坐起,她才忽然想起以前許多的事。
想起那個沉默蜷在大白狗身邊的女孩。
想起那個眉目精緻的少年。
你是我見到的最好看的人。
「真可惜啊……」
她很快就要死了。
再也回不來的那種。
只是……
黑衣想起了自己的光頭。
卧槽,不能忍。
她面無表情推開宮氿羽,掀開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蠶蛹。
沒錯,渾身被包起來的那種。
就算要死,也不能以這個樣子去死。
宮氿羽愣愣看向她,突然忍不住就笑了。
他笑得閉上眼睛,血水不住地流。
紅艷艷的蠶蛹蠕動了幾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不動了。
好像在說:我要冬眠了,你明年春天再來找我吧。
可是。
他輕聲道:「已經春天了,你知道嗎?」
被子里的人再也不會回答他了。
就好像破繭失敗的毛毛蟲,永遠裹在了白色的蛹中。
宮氿羽跪在床上,慢慢接近那紅色的蛹,將它擁入懷中,呼吸漸漸輕柔,彷彿也跟著它一同睡去。
畫面定格在這一幕。
「操。」前任宿主煩躁地低咒道,「有沒有搞錯啊,你特么是我們十惡的人啊!」
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覺,她也總算體會到了。
原以為這傢伙總算能老實一回了,沒想到臨死前都還硬生生抽出了一魂在他體內。
黑衣好歹也算是十惡之一,她的魂不比旁人,是極惡極苦之魂,凡承受者都將一身禍患極盡痛苦死去。
她把這魂打入那個人體內,看似怨恨,實為保護。她不想讓左微去接近他,於是設下了重重障礙。
她就知道這傢伙這麼狡詐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們的計劃!!
「MD,死了都不讓人安生!!我們可是來幫你的!」前任宿主無奈地罵道。
不過……
前任宿主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縱然你費盡心思,還要看那人接不接受這份好意啊……說不準,他會比我更快想辦法撇開你這一魂吧……」
空間里的紅線發著瑩瑩的紅光,在那紅光之中的小萌和古刀,似有蘇醒的跡象……
卧槽,完結了完結了,太可怕了,這個世界我險些出不來了。
不過還好,還有兩章番外。
問一下啊,你們是想先看番外,還是先看下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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