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巧克力蛙永不為奴

「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韓非子·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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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可是八樓。」

鄧布利多正坐在扶手椅中，面前放著一副迷你的十柱球遊戲。

他的遊戲技術已然登峰造極，屈指一彈，彈珠大小的木球（荷魯斯）沿著球道長驅直入，將雕刻著透特和九柱神的木瓶全數擊倒。

【全中】

「我也打算走正門的，可是突然有了爬窗的理由。」

爬窗上癮的克里斯從窗口飄了進來。

左手舉著一把燒火鉗。

伏地魔的日記本被放在桌子上，燒火鉗變回原形，是一個鐵制瓶蓋，來自他剛喝完的南瓜汽水——「再來一瓶」。

他將「再來一瓶」揣回兜里，向鄧布利多展示起自己的新技能，在辦公室里飄來盪去，公轉並自轉，加速又減速。

被吵醒的校長肖像們全都盯著他，眼睛跟著晃來晃去。

「羽落咒和呼風咒？想法不錯。如果再合併成一個咒語，你就能登上巧克力蛙卡片了。」

「沒那麼誇張吧。」克里斯訝然。

「在巫術技法尚未成熟的年代里，人們做了許多關於飛行魔法的探索，不幸的是，在如今巫師們的觀念中，不假外物的飛行是不可能實現的。」

「咒立停。」克里斯用魔杖指著自己，接著指向地面，「飄颻旋風。」

他重新飛了起來。

「只是將已有的魔法組合起來，藉助風力罷了。人們理想中『不假外物』的飛行魔法，聽起來是更自由的技巧。」

他再一次驅散了身上的法術，驚世駭俗對他並無益處。

「言歸正傳，我們還是來聊聊這個本子吧？」

一老一少將目光落在了日記本上。日記正努力收斂著自身的氣息。

「說起來，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盧修斯為何可以斷定這就是伏地魔的日記，不過，現在我理解了。當然是毀掉它。難道誰想依靠一件魂器來培養寫日記的生活習慣嗎？」

克里斯一時無言。他這周都不打算寫日記了。

「……你是對的，這畢竟是他的日記本，值得一讀。」鄧布利多自行腦補了一下克里斯的潛台詞，又說道，「但這也是他的魂器，太危險了。」

「您能否做到，破壞魂器，但盡量保護載體？我對他的日記倒是沒太大興趣，但既然他選擇了將日記作為魂器……教授，您平時寫日記嗎？」

「擔任校長后就沒寫過了。」鄧布利多看了眼擺放著冥想盆的柜子，「保護載體？」

「看起來伏地魔傾向於用一些……更具象徵意義的東西作為魂器，而且，這些意義很可能是以他為中心的，就像他的日記……類似的還有……他的血統，他的志向，他成長的地方……他是霍格沃茨的學生，是這樣吧？」

「湯姆·馬沃羅·里德爾。他曾是斯萊特林的級長，也擔任過學生會主席。不過，我們不妨先排除級長徽章。」

「馬沃羅？這個中間名很特別。」

「這是他外祖父的名字。沿著這個線索，我找到了這枚戒指。」鄧布利多抬起左手，向克里斯展示了一下復活石，「這是岡特家族的寶物，他們自稱斯萊特林的後裔，除了這枚戒指，他們還持有一個曾屬於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掛墜盒，但我並沒有找到它……」

鄧布利多突然明白過來。

「你認為他會把四位創始人的遺產全當做目標？」

「征服和踐踏，往往是同時發生的。」克里斯隱晦道，「我自然有摧毀拉文克勞冠冕的心理準備，但如果有保全它的可能性，也應該嘗試一下。校長，如果您有什麼好主意，不妨都拿這個日記本實驗一下吧～」

鄧布利多若有所思，看了眼日記本，接著轉向克里斯:

「所以說，拉文克勞的冠冕也是伏地魔的魂器。」

「對。」

「我只知道一種摧毀魂器的力量，」鄧布利多坦言，「據傳，黑巫師海爾波是魂器的發明者，他的魂器毀於自己飼養的蛇怪。」

「誒？可我看見您用一把劍……」

鄧布利多一劃魔杖，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手半劍出現在桌子上，就挨在日記本旁邊。

「這是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遺物。根據霍格沃茨的記錄，格蘭芬多是當時第一流的劍士，也曾以此劍斬殺過蛇怪。這把劍是妖精的作品，只吸收能強化自己的物質。它吸收了蛇怪身上的某種力量，也是我當前摧毀魂器的唯一手段。」

克里斯略有遺憾，又一次思考起合適的人選，他總覺得拉文克勞的冠冕對自己來說是件極其危險的東西。

「聽起來我們只能用這把劍給拉文克勞的冠冕來一下了。」

「雖然我已時日無多，但比起摧毀魂器，更重要的是探明魂器的數量和下落。拉文克勞的冠冕可以由你先行看管。至於現在，既然有一個完好的魂器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介意進行一些額外的嘗試。克里斯，你來拿劍，如果我再著了道，你就立即摧毀它。」

克里斯有些費力地舉起格蘭芬多的寶劍。下一刻，一股來自劍士的「本能」湧入他的四肢，利劍成了他軀體的延伸。他感受著劍身的重心，輕輕旋動劍柄，劍尖向下，慢慢杵在地上。

「我能打十個。」

這把劍比電影里要大上不少。

克里斯有心用巴別塔來探查寶劍中蘊藏的奧秘，但既然要為鄧布利多「護法」，就怕萬一，他也只好收斂心神。

一老一少重新將目光落到日記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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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伏地魔，

巫師界的天命，黑魔法的主宰，斯萊特林的傳人，

的日記本。

作為與不朽的黑魔王同樣不朽的他的魂器，我不該遭受這種待遇。

我不想提自己都經歷了什麼，無論是火烤還是水洗，無論是雷擊還是光刺，匕首也好，奇怪的煉金物質也罷，還有那些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用的咒語，疑似過期的魔葯，用心險惡的法陣，我全都不想提及。要不是那個小鬼拿著疑似可以威脅我的利劍……要不是那把劍……頭頂懸著利劍，這就是為王者的宿命嗎。

忍耐，我要忍耐。蟄伏，等待機會降臨，這是正確的判斷。

……

「波莫納最近得到了一批曼德拉草的種子，我聽說曼德拉草的哭聲是致命的，我們需要一個隔音的容器，再等到曼德拉草成熟……」

……

「您聽說過質能守恆嗎，或許魂器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不如先用格蘭芬多的寶劍輕輕劃上幾刀，將其削弱，之前的手段或許就有用了……」

……

「我曾經參觀過魔法部的死刑室，那是一個令人敬畏的場景，穿過帷幔，永墜幽冥。不過，我們沒有魔法部的許可，只能偷偷潛入，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日記收回來……不知道攝魂怪會不會對它感興趣……」

……

「如果將蛇怪的血或毒進行稀釋，再把魂器浸泡其中，不知道能否達成目的？蛇怪是通過極致的黑魔法才能培育出的物種，我們可能弄不到它的材料……或許我這把匕首無法傷害魂器，只是因為其中的黑魔法還不夠強大……」

……

「紐蒙迦德關著一個黑巫師，若非必要，我卻也不想藉助他的力量。」

……

「如果魂器中的靈魂主動脫離了自己的載體呢？我們往日記本上倒幾瓶吐真劑，讓它說出自己的弱點……」

「你們直接動手啊！砍了我啊！」——思索再三，本王並未說出這種衝動的話。

如果能渡過這一關，先把密室里的蛇怪處理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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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日，陰。

黎明時分，天色昏暗。

因為有許多想法需要慢慢嘗試，他們暫時留下了伏地魔的日記本，並沒有給它一個痛快的結局。

沿著城牆旋轉跳躍，克里斯一路飄進寢室，用飛來咒叫回掃帚。睡覺是不敢睡覺的，因為不知道會睡到什麼時候。哈欠連連，克里斯又從箱子里拿出一瓶醒腦藥劑，一飲而盡。

「不健康，這樣很不健康。」

腸胃一受刺激，他忽然覺得很餓。

打開一盒巧克力蛙，巧克力蛙先跳到了桌子上，又跳到窗沿上，縱身一躍，飛向自由。

克里斯伸手，將巧克力蛙吸回魔爪，啊嗚一口，巧克力蛙再也不會動了。七零八落，葬身克腹。

接著拿出盒子里的巫師卡片。

這是一個謝了頂的糟老頭子，手持法老權杖，巫師袍上鑲著金邊，一雙外凸的黃眼睛里滿是戾氣。

卑鄙的海爾波。

就很巧。

「海爾波是歷史上已知最強大、最有影響力的黑巫師之一。他發明了許多邪惡的咒語，對後世的黑巫師影響深遠。他是第一個培育出蛇怪的巫師。海爾波也是早期的蛇佬腔之一。」

克里斯思考起這人是斯萊特林祖先的可能性。接著又意識到，如果要提醒鄧布利多學校里有一條蛇怪，這張卡片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伏地魔知道蛇怪的毒液可以摧毀魂器嗎？想想電影里日記本的反應，好像是知道的。

他將「切入點」放進了衣袋，和「再來一瓶」挨得很近。

隱約傳來幾聲雞叫。顯然，霍格莫德是有公雞的。

也不知道公雞的叫聲是不是真的能殺死蛇怪。

二年級也沒有神奇生物保護課。

海格也許知道。

說起來，今天的課程是什麼？

他來到牆邊，只見去年的課程表已被一張新的課表所覆蓋。上午是魔咒課和草藥課，下午是變形術。

百無聊賴，他先翻了翻魔咒課本，又翻了翻草藥課本，最後讀起了洛哈特的冒險故事。

「晶瑩夜光。」

單獨將眼部阿尼馬格斯化的嘗試失敗了，他施了一個讓紙張發光的咒語。

其他課本他大致都通讀過一遍，魔咒、變形術、魔葯課的內容更是在去年就已經熟稔於心，也只有洛哈特的小說，由於一些成見，他一頁都沒看過。

有些意外的，他發現洛哈特的文筆相當華美，明明是冒險故事，偏能營造出偶像劇一般的畫面和氛圍，再加上真實而驚險的冒險情節，虛實相濟，最是動人。

但七本書賣三十加隆還是很過分。

他看完了《與女鬼決裂》，體驗良好，並懷疑作者美化了女鬼的內外形象。剛打開第二本《與食屍鬼同游》，突然聽到一位女士的聲音:

「起床啦。」

循聲看去，安東尼的床頭柜上放著一個鬧鐘。

安東尼呼啦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睜開眼睛，神色迷茫。

「開學快樂？」克里斯。

「早上好……」安東尼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繼續發獃。

第二個起來的是邁克爾，和安東尼一樣，他睡醒之後也會發獃一段時間。

泰瑞被叫醒時，其他人已經洗漱完畢，正慢條斯理地檢查著書包里的課本和假期作業。泰瑞用一分鐘穿好衣服，一分鐘洗漱，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要帶的東西，就和他們一起出發了。

第一節課，弗利維收完作業后，開始和他們複習起上學期的咒語，用魔杖畫了個圈，每個學生的面前都出現了一個油紙包裹的小蛋糕。

今天早餐時吃的就是這種蛋糕。

「讓我看看你們還有幾個人能順利用出漂浮咒，不要忘了手腕上的動作……」

克里斯下意識將手伸進衣袋，接著想起自己的兩個魔杖都別在綁腿上，隨後面色一僵，從衣袋底部摸出一根魔杖。

「欸？」

「你們的蛋糕呢！」

弗利維對克拉布和高爾質問道。

馬爾福站在二胖中間，幻想自己不存在。

「落在寢室了？」斯內普眯起眼睛，盯著金妮有些發白的小臉，「格蘭芬多的學生總是能帶給我驚喜，魔杖落在寢室了！格蘭芬多扣，」他難得猶豫了一下，

「一分。」

看在紅頭髮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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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時，村東頭的公雞發出長鳴，村西頭的公雞不甘示弱。

蛇怪從黑暗中驚醒，心悸不已，又過了很長時間，不安漸漸消退，它重新合上眼睛。

「飄颻旋風。」

荒郊野嶺，四下無人，鄧布利多興奮地念起了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