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她最好的朋友

「哈利回頭看了這所房子（陋居）最後一眼。他還沒來得及想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它，他們又回來了：喬治把他的費力拔煙火忘在家裡了。五分鐘之後，汽車又在院子里剎住，好讓弗雷德跑回去拿他的飛天掃帚。快上高速公路時，金妮又尖叫起來，說她忘帶日記本了。等她爬進汽車時，時間已經很晚，人們的火氣也已經很旺。」

——《密室》

——————————

分院還在繼續。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呆在禮堂。

有幾乎，也就有例外。

克里斯坐在天文塔的地板上，活點地圖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一把剛拆包的橫掃七星平方在他身後。

這把掃帚今天先帶著他從車站飛到了天文塔，又從天文塔飛到打人柳附近，之後再飛回天文塔，接下來還要帶他飛往格蘭芬多塔樓。

而在他正前方的，是金妮·韋斯萊的行李。克里斯早早來到車站，親眼看著金妮登上列車，倒也不會把箱子弄錯。

毫無愧疚感的，克里斯將十一歲小姑娘的行李箱翻了個底朝天，但並沒有找到金妮的日記本。

「原封不動。」他揮了揮魔杖，將行李恢復原樣。這個咒語是雙胞胎教他的，專門在做完這類壞事後消除痕迹。

他閉上眼睛，再次把手按在箱子上，打開心神——鑒識萬法。確認了箱子上只有加固和防潮的法術，並不存在施過魔法的暗格或針對他人的障眼法。

所以金妮是隨身帶著里德爾的日記嗎？

拎起行李箱，拿起活點地圖，又看了眼代表哈利和羅恩的兩個腳印。哈利和羅恩正待在斯內普的辦公室里。和原本的劇情里一樣，他們還是對「珍貴的打人柳」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打人柳本來今天高高興興，照著月亮吹著風，突然就被車撞了，自然會向兇手反擊，不料還擊的時候還有一隻黑貓拉偏架，一爪子戳在它作為開關的結痂邊上，它還沒打過癮就被強制暫停了。

羅恩的舊魔杖還是斷了——危急關頭，羅恩下意識就舉起了魔杖。哈利的魔杖安然無恙，從行為習慣上看，哈利仍舊是個麻瓜。

克里斯飛進金妮的寢室，腳不沾地，把金妮的行李箱往牆邊一放，掃帚一轉飛出窗外，用魔杖關好窗戶。

學生寢室的分佈是有規律的，以哈利和雙胞胎的寢室為參考，再結合赫敏的寢室位置，克里斯也就猜出了格蘭芬多的新生寢室是哪兩間。

「咕……」他的肚子發出嘆息。

行動結束，任務失敗。

鄧布利多把多比帶走後，通過言語誘導和魔法手段把盧修斯的計劃了解到八九不離十。為了不讓盧修斯發現異常，鄧布利多又修改了多比的記憶——多比沒有拜訪過霍華德，不曾被一個麻瓜暗算撂倒，也從沒有見過鄧布利多——哈利尚未安全，多比仍需努力。

多比一努力，亞瑟的愛車就飛到了打人柳上面。

鄧布利多從多比處得到的情報包括:伏地魔給了盧修斯一本日記；這本日記可以釋放斯萊特林的蛇怪；這本日記是全自動的，只要塞到某個學生手裡，可以操控對方完成全部工作了。

正在滿世界尋找伏地魔魂器線索並因為魂器差點暴斃的鄧布利多，自然而然的，懷疑這本日記也是一個魂器。

再之後，盧修斯和亞瑟在麗痕書店大打出手的故事就登上了預言家日報。

——————

「我已經可以確定那本日記就在金妮·韋斯萊手裡，你去把它偷過來吧～明晚的宴會是一個不錯的時機。時間越久，對她越危險。」

「您可以直接和她父母討要？」

「不好解釋。關於伏地魔的魂器，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為啥是我？」——克里斯沒問，因為理由太多了。

「好的。」

——————

他繞著城堡飛了半圈，熟窗熟路，這次飛進了自己的寢室。

自己的寢室也就懶得關窗戶了，克里斯將松木魔杖被別在右側的綁腿上，無花果木在左。有校服遮著，也不會顯得很奇怪。

勒梅遭遇戰之後，他決定盡量將無花果木魔杖貼身安置。

再將橫掃七星擺放在掃帚架上。

上學期最後一場比賽中，他使用的是卡爾·霍普金斯的掃帚——也是一把橫掃七星。卡爾的哥哥是韋恩·霍普金斯，在赫奇帕奇擔任魁地奇隊長。每當韋恩有一把新掃帚，卡爾也會有一把，可惜卡爾並不擅長飛行。比賽勝利之後，卡爾來到病房探望克里斯，並要將自己的橫掃贈送給他。

不過他謝絕了。比賽是團隊運動，他不能單獨接受這種饋贈，尤其是在獲勝之後。卡爾認同了他的理由，並把掃帚捐給了拉文克勞隊。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接受。後來得知，作為時下第二快的掃帚，橫掃七星的價格是120加隆，比150加隆的光輪2000便宜不少，但作為學生之間的禮物，依然太貴重了。

暑假期間他在勒梅夫婦新建的煉金實驗室打雜了一個多月，最後尼可給了他500加隆的酬金，並認定他值得這個價錢。

雖然克里斯覺得自己就算反過來支付學費也是佔了大便宜，但尼可給的實在太多了……所以他還是收下了。

再加上霍華德給他的300加隆，克里斯從身無分文一躍成懷揣巨款，一把掃帚的開銷已然不成問題，甚至連本來打算賣了換錢的魔葯都留作自用了。

1加隆等於5英鎊的匯率確定於上個世紀，受限於妖精——巫師——麻瓜三者僵硬的金融機制，這個匯率一直沒有變動。百餘年中，不管是加隆還是英鎊都經歷了極大幅度的貶值，但顯然還是英鎊貶值的更嚴重一些。在霍華德看來，克里斯一個學年的用度在1500鎊以內，怪便宜的。

克里斯拆開一盒巧克力蛙，巧克力蛙跳走了。他肚子正餓，懶得去追，把女巫喀耳刻的巧克力蛙卡片放到一旁，又打開了一包坩堝蛋糕，盡量不去想禮堂里的宴會，不去想烤牛肉、臘腸、烤仔雞，不去想豬排、牛排、羊羔排，不去想煮炸薯片、約克夏布丁、南瓜汁……就很氣，這手裡的蛋糕突然就不香了。

金妮的日記會在哪裡呢？

克里斯一邊補充能量，一邊思考起來。或許吃完東西腦子確實會變得靈光一點，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目的是偷走金妮的日記本，而不是和湯姆·里德爾捉迷藏。

不管日記本在哪裡，到了時間自然會被拿出來，放在書桌上。

寢室的門被推開，泰瑞一腳踏入，然後僵在原地。

帷幔翻飛，一道涼風從窗口捲入。

「惡。」

「怎麼了？」邁克爾問道，低頭一看，「你踩到……惡，為什麼寢室里會有……熒光閃爍！」

「不是啦，不是的，是巧克力蛙。」安東尼定睛一看，並安慰道。

「真是巧克力蛙。克里斯的？那是他的行李吧？」

「他也沒參加宴會，他人呢？」

「第一天就夜遊？可以，這很克里斯。」

——————

「哎呀！」

金妮·韋斯萊剛走進寢室，就聽見迪莉亞·桑特羅斯——她的室友——發出一聲大叫。

迪莉亞是個容易害羞的，安安靜靜的小姑娘——金妮在心中推翻了這個判斷。

迪莉亞小跑著，趴到床邊，湊到一隻小黑貓面前。

「啊呀！你是哪裡來的？」

「喵嗷？」

小貓蹲坐在床上，輕甩尾巴，腦袋一歪。賣萌就對了。

「別·嚇·到·它·了……」維姬·弗羅比舍——金妮的另一個室友，放輕腳步，雙手虛張，眼冒綠光，用慢動作湊了上去。

小貓嚇得轉身就跑。

迪莉亞拿出買給貓頭鷹的小魚乾，幾次投喂之後，小貓似·乎打消了對她們的戒心，雖然不太配合，但還是不情不願的給她們摸了摸頭。

小貓剛被摸頭時很不情願，接著舒服到眯起了眼睛。

小貓心灰意冷地趴在了地上。

哀莫大於摸頭。

金妮擼完貓，心滿意足，找來筆墨，坐到書桌旁，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本湯姆·里德爾，平攤開來，開始寫字。

這個日記本叫做湯姆，只有最溫柔，最聰慧，最善良的巫師才可能製作出這樣一件秘寶。湯姆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人生路上的導師。今天有好多開心的事情:在列車上和同齡人聊哈利·波特，被分院帽分到格蘭芬多，哈利平安無事地出現在公共休息室，寢室里來了一隻小黑貓……想到這些，她等不及要和湯姆分享了。

夜深人靜。

克里斯收起腦海中的魔咒學書卷，將其堆入已讀區，從迪莉亞·桑特羅斯用衣服給自己堆出的「貓窩」里起身，鑽出帷幔，跳到地上，再鑽到迪莉亞的床底，從另一邊鑽出來，用爪子推出兩根魔杖。

變成人形，習慣性隱身，然後僵在原地。

「為啥我不在一開始就隱身？」

追悔莫及，扼腕再三，然後，

「算了，不虧。」

他輕輕掀開金妮的床帷，金妮穿著粉紅色的睡衣，以大字狀熟睡，被子早已被蹬到一邊。日記本和魔杖被她放在枕邊。

將日記本塞進衣袋裡，克里斯又看了一眼金妮。最後決定不幫她蓋被子。放下帷幔。

克里斯來到窗邊，正準備給自己套個羽落咒再跳樓，突然一貓腰。背後一道無聲咒閃過，打在牆上。

鬆懈了，他暗自僥倖，若非魔杖預警，這道咒語來不及躲開。

他回過身，用鐵甲咒擋住第二道石化咒，左手伸進衣袋。

金妮·韋斯萊正光腳站在地上，氣勢奪人，神色陰冷。

就挺可愛的。

而在「金妮」眼中，一本日記憑空被扔在了地上。這意味著他找不到那個男孩了。

就挺突然的。

但沒關係，他（本體）觸碰過那個男孩，也就知道了對方年紀不大。

所以他一點也不慌:

《不過是一個小孩子，怎麼斗得過我湯姆·里德爾，雖然我現在能利用的也只是一個新生的軀體和魔力，但眼界、經驗以及刻入靈魂的巫術技藝，這些真正決定勝負的要素，卻是雲泥之別……我是雲，這小鬼是泥。奇怪，為什麼我會用成語。》

對峙，僵持。

他驚訝於對方的耐心。沒關係，他可以逼迫對方出手，使其暴露位置。對付這種小孩子，辦法有很多。

他將魔杖對準一個熟睡的新生。

魔力捲動，隱身的小鬼果然發動了進攻，是繳械咒。

《很聰明的選擇，但沒用，繳械咒攔截起來並不困難，有一個很好用的反咒——》

「金妮」一揮魔杖，甩出一道白光，打在飛來的繳械咒上，如他所料，伴著一聲悶響，繳械咒的紅光被當場撕碎，如煙花般散落。

但他的魔杖還是飛了出去。

《怎麼會有兩道繳械咒呢。》

克里斯騰出幾根手指，接住了金妮的魔杖，免得它撞在窗玻璃上。下一刻，金妮突然軟倒在地，日記本騰空而起，拖起一道黑煙，直撲克里斯。

「障礙重重！」克里斯嚇了一跳，知道魂器在做困獸之鬥，低聲念起了咒語。無聲咒的威力總是差了一些。

日記本撞在障礙咒上，藍綠色的火花四處飛濺，隨後振翅疾飛，硬是撞穿了克里斯的咒語，克里斯的身影從空氣中浮現，隱匿咒也被驅散了。

隨著日記本的靠近，一股強烈的，難以忍受的衝動從克里斯心中浮現:好想寫日記啊！

羅琳的鬍子喲，奇怪的精神污染出現了。

「紫電青霜！」

克里斯低喝一聲，如揮劍般掄起無花果木魔杖，狠狠劈在日記本上，寒光一閃，魔力呼嘯間，日記本被砸回了地板上。黑煙四散。

魔杖上仍有電弧閃爍。

單論輸出功率，這是克里斯技能表裡最霸道的咒語了。

日記本一動不動，但金妮的室友全坐起來了。

「酣然入夢。」

金妮的室友倒了回去。

「殭屍飄行。」

金妮飛回了床上，克里斯接著一搖魔杖，幫她把被子蓋好。

「克里斯？」金妮看向他。

果然是多做多錯。

「請務必聽我解釋。」克里斯用最平靜的語調回應。

「把……那本東西帶走吧。」她看了眼地上的日記本，挪開視線，攥緊了被子。「最好的朋友」。

「你還記得？」

「記得的，就好像，我被從自己身上趕走了，但又能看見自己在做什麼……」眼淚在打轉。

「我會把它帶給鄧布利多，這件事暫時最好保密，可以嗎？」

「嗯。」

「沒事的，都過去了。」

他放下帷幔，不想看見小孩子不聲不響的眼淚。

揮動魔杖，克里斯變出一把燒火鉗，小心翼翼地夾起日記本，給自己套上羽落咒（「輕如鴻毛」），開窗，跳樓，在空中一揮魔杖，窗戶重新關了回去。

夜風呼嘯，猝不及防的，他被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