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天鵝湖

「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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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巴蒂·克勞奇的訃告登上了預言家日報——在無人關心的版面中佔據了不起眼的一角。寥寥數語，沒有說明死因，沒有談及謀殺，更沒有提到「那個不能說的人」。

而在當天報紙的頭版，刊登著魔法部部長與「悲情英雄」西里斯·布萊克握手時的合影。福吉的臉上洋溢著不高興的笑容，小天狼星神色淡漠。後者被試圖授予梅林騎士團二級勳章，以表彰其十餘年前在對抗食死徒時做出的貢獻。小天狼星拒絕了，他認為自己非常失敗，並沒有值得授勛的貢獻。

話題性十足，野心家看見沽名釣譽，陰謀家據此懷疑他是個食死徒。有人覺得這種拒絕非常愚蠢，也有人被他的真性情所打動，對他的懊悔感同身受。

沒人注意到老克勞奇的死亡。這並非自然而然的社會現象，而是姍姍來遲的輿論管控。畢竟，當時那位跳過正常審判程序，將西里斯·布萊克直接投入阿茲卡班的法律執行司司長，正是老克勞奇。

而那個帶隊抓住布萊克，為波特夫婦聲張了正義，一時風頭無兩，青雲直上的傲羅隊長是誰，自然也「無人在意」了。

就權術本身，康奈利·福吉是個非常敏銳的政客，在迫於輿論壓力迅速釋放了布萊克之後，立即將自己的影響力滲入報社。一場捍衛輿論自由的鬥爭悄悄展開，又飛快結束，等到報紙印好，只留下字裡行間一兩句陰陽之語，和一幅用心晦澀的配圖。

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端紅茶的手有些發酸。

部長大人眯著眼睛，又瞄了一眼報紙中自己極不自然的笑容，雪上加霜的是，那個叫洛哈特的討厭鬼在拍照時「剛好」站在不遠處，風度翩翩，和他相映成趣……福吉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換了個輕鬆些的坐姿，翻過一頁，他最後看了眼這篇報導的署名。

「阿喀琉斯·奧格登？奧格登……」他重複了一遍對方的姓氏，皺起眉頭，最後嘆了口氣。

紅茶被放回桌上。報紙被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里。

沒丟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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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的學生們漸漸適應了小天狼星的存在。從一開始的圍追堵截，到最後的見怪不怪，也就過了一個星期。

值得一提的是，雙胞胎與小天狼星一見如故。活點地圖上，如果小天狼星不是待在哈利身邊，就一定是和兩個韋斯萊待在一起。

在龐弗雷女士的悉心照料下，格蘭芬多的蛞蝓眾在床上躺了三天，順利出院。

而斯內普和斯萊特林的泡泡眾吐了兩個星期的泡泡，不見一點康復的跡象。科林鼓起勇氣，最後也沒敢拍照。

各個學院前腳後腳地開始了魁地奇訓練。斯萊特林新任的找球手帶著七把光輪2001曝光在世人面前。其他三個學院大驚，一致對這種氪金行為表示譴責。隨後，某位剛出獄的土豪邪魅一笑，七把火紅色的光輪2001出現在格蘭芬多的隊員手中。餘下兩個學院大驚，並一致對這種氪金行為表示……強烈譴責。

「這還打個毛啊！」

休息室里，一個正在彈魯特琴的女生被嚇了一跳。

羅傑·戴維斯大步走進屋內，雙手一揮，「你們看見那些掃帚是怎麼提速的嗎！」

拉文克勞的隊員們剛剛跑去窺探過敵情。

「沒，我根本看不清那些掃帚……」哈羅德回答。

秋·張一言不發，坐到壁爐旁邊。她觀察到哈利·波特一直在練朗斯基假動作，旁邊還有個大叔在亂喊亂叫（「幹得漂亮！哈利！讓他們撞碎瓜瓢！」）

「快來看……」巴倫·錢伯斯走到窗邊，眯起眼睛，指著魁地奇球場的方向。高空中有幾個黑點在晃來晃去。

「他們在做什麼？」

「跳舞？」

「天鵝湖……」克里斯說完，將（口袋裡變出的）望遠鏡交給眾人。

「天鵝湖是啥？」角落裡，泰瑞心不在焉地用王后將死了邁克爾的國王，抬頭提問。

「是天鵝湖。他們騎著掃帚跳天鵝湖。」傑弗里心如死灰，將望遠鏡遞給斯溫。

新隊長斯溫·布魯班克看著望遠鏡中的景象，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安慰這些隊友。

歡快的琴聲響起。

四小天鵝戛然而止，艾米莉·哈沃斯乖巧地收起魯特琴，訕笑不已，試圖萌混過關。在場的魁地奇隊員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你們可以去找弗利維教授抗議，因為不公平？」她出謀劃策。

「我看……可行？」

「是個辦法。」

傑弗里和哈羅德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又看向斯溫。

「規矩就是這樣，掃帚從來都是球隊自己想辦法，連世界盃都是……」羅傑搖頭，「總不能讓弗利維出這筆錢。」

「我們只是抗議……對，最後很可能變成弗利維自己掏錢……」傑弗里嘆氣。

「為什麼一定是弗利維呢……或許真有人樂意贊助我們，只要我們投其所好……」克里斯有些猶豫。

「聽起來這個人很具體……」斯溫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

「洛哈特？」巴倫·錢伯斯試探道。

「每次獲勝幫他宣傳洗髮水嗎？」曼蒂·布洛赫放下手中的書本，偷偷冷嘲。

「他的洗髮水還不錯啦。」莉莎停下羽毛筆，小聲維護偶像。

「你這頭髮本來就不錯……」曼蒂少見的有些委屈，然後埋頭看書。

克里斯離得近，剛好聽見兩人的談話，心中播放著曼蒂對洛哈特粉轉黑的故事情節，突然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克里斯？」秋·張又喊了一聲。

「誒？」

「就決定是你了。」斯溫爽朗地笑著，沖他豎起大拇指。

「是我……可是為什麼？」

「你想啊……我本來打算放棄魁地奇的，是你勸我繼續打下去。也許你比較擅長說服他人……」哈羅德雙手插兜。

秋·張舉起一根手指:

「我的零食生意也是你推廣到其他學院的……」

「找洛哈特也是你的主意。」巴倫·錢伯斯補充。

「你比較馬克班斯。」羅傑笑道。

「……這是好話是吧？」克里斯看了眼羅傑，不再計較，低頭沉思，開始代入洛哈特的角色。

「……不對。我們要多些人一起過去，把他的書迷都叫上……這不是一個交易，是求助。洛哈特就是唯一可以拯救拉文克勞的英雄……首先要有這樣的氛圍，如果他還在猶豫，主動提議球隊會為他宣傳洗髮水，再安排幾個人當眾表態以後非他的洗髮水不用……」他越說越小聲，「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洛哈特有沒有招惹過你？」斯溫好奇。

「沒有啊……怎麼了？」

「沒啥，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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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進行得很成功，或者說，太過成功了。

洛哈特比克里斯想象的還要好說話，沒等眾人完成鋪墊，洛哈特搶先自我攻略成功，「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並拍著胸脯表示義不容辭。

「畢竟我也是個拉文克勞嘛，」男巫嫻熟而自信地笑著，「洗髮水？不不不，這無關洗髮水，不過既然你們提到了……」

第二天，七把嶄新的光輪出現在眾人面前，靛藍色的木柄上印著亮金色的「光輪2001」，旁邊還有一行小字:

「吉德羅·洛哈特贈」。

又過了兩天，克里斯聽聞洛哈特帶著七把鵝黃色的掃帚出現在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前。

「我來這裡只為三件事，公平，公平，還是公平？」克里斯腦補起洛哈特的台詞。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瑪麗埃塔點了點頭，她剛替秋·張送貨回來。

小獾們——尤其是低年級的小獾們，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就連斯普勞特教授也對洛哈特客氣了許多。連續一周，飛往赫奇帕奇長桌的包裹里都少不了他們新買的洗髮水，天藍色的包裝上印著一個引人注目的笑容，不知道的還當裡面裝了牙膏。雖然沒到招新時間，名為「羅羅讀書會」的學生社團依然收到並通過了大量的入社申請，其社團成員開始高調地在胸口佩戴一個粉紫色的徽章，徽章上是那個標誌性的微笑。

克里斯感到不安，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快遞盒。

所以鄧布利多為什麼會邀請洛哈特任教呢？因為這門課的老師是消耗品，看誰不順眼就騙來祭天……可盧平和穆迪又是真材實料的……他很清楚洛哈特的底細才對，不然書里不會說「你被自己的劍捅了」這種話。

他知道洛哈特的底細……他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有熟悉的巫師被洛哈特給黑了？所以果然請洛哈特過來教書是為了收拾洛哈特……順便還能給學生增長一些人生經驗？

可為什麼要繞這麼一大圈，直接辦了洛哈特不好嗎，學生的學業又該怎麼辦……

「……順時針攪拌三次。每一次都要比前一次攪拌地更快，第三次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但不要濺出來，明白了嗎？」敲黑板的聲音。

克里斯掙脫雜念，專心上課。講台上，斯內普正在詳細說明辟火魔葯的製作步驟，眼裡寫滿了不放心；台下，小鷹和小獾們聚精會神地盯著他的嘴巴，心裡猜測著下一個泡泡會是什麼顏色。

「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鄧布利多呢？」

「打開答案前總要自己先想一想……」

星期五的晚上，克里斯和往常一樣來到有求必應屋，寫完作業，和羅伊娜聊到洛哈特的事。

「聽起來這個叫洛哈特的並不是很聰明。或許鄧布利多見到他之後，覺得這個人很好控制，既要對他施以懲戒，也要給學生樹立一個反面教材。而且，他這幾本書確實不錯，雖然盜用了他人的名譽，但很多細節都是可靠的，並非對學生沒有幫助。」

「他全都要。」克里斯想象著鰲布利多斜著眼睛握爪為拳的畫面。

「他全都要。」羅伊娜並不知道這個梗，翻著洛哈特的小說，斜躺在克里斯變出的沙發上。

「噫，這書里寫的報喪女妖有點好看，為什麼我印象里的一個比一個嚇人……」

克里斯瞅著這隻正在葛優癱的蘿莉，沒弄錯的話，他和羅伊娜現在是戀人關係才對，可是，一晃半個多月，想象中的事情一概沒有發生，兩人的相處模式和過去並無區別。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畢竟，她縮水成了十歲的樣子。

「嗯？為什麼盯著我嘆氣？」羅伊娜沒有抬頭。

「羅伊娜，你可以自由調整年齡的對吧？」

「……是啊。」她側臉看來，神色漸漸促狹，「所以呢？」

「無事……」

克里斯專註起桌上的零食。

「所以呢？你希望我是幾歲呢？」羅伊娜突然來了精神。

「……十四歲零兩個月又三天？」克里斯警覺。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其次呢？」

「其次？」

「其次。」

如果說其次也是十四歲會不會太敷衍了？但說了別的答案又好像中計了……克里斯在腦海中擺出自己和羅伊娜兩個小人，腦力飛快消耗……

「……十八歲？」他小心試探。

「這是麻瓜成年的歲數吧？這個年齡有什麼含義呢？是我想多了嗎？」小蘿莉迅速長開。

克里斯心虛地移開視線。

「十八歲咯～」羅伊娜起身轉了一圈，裙擺變長。

十八歲的羅伊娜是什麼樣的？克里斯滿心好奇。

她剛轉過身，裙擺飄揚，似動似靜，雪白色的腳尖點在藍色的地毯上，星塵環繞如燈。

「你十八歲和十四歲一樣高的嗎！」

「……你還沒有準備好。」少女整理著袖口，又看向他。

「我準備好了！」克里斯振聲。

……

「我還沒有準備好！」

「領主大人喜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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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伏地魔！」日記本高喊，一張猙獰的人臉好像要衝出頁面。

「如今肯教這門課的人不好找了……」老人嘆息。

「因為伏地魔詛咒過這個職位？」克里斯。

「我是鄧布利多！」日記本高喊，半張臉依舊猙獰，另外半張臉卻慈眉善目起來，看起來更邪門了。

「哪有這種詛咒。」鄧布利多搖了搖頭，「看來你也聽過這個謠言了。」

「……只是謠言嗎？」

「這是奎里納斯死後才出現的傳言。雖然更早的三位教師也只教了一年，但他們本來就上了歲數……」

「我是哈利——」

鄧布利多用力合上了日記本。日記還在掙扎，接著被老魔杖一敲，瞬間安靜下來。

「詛咒一說只是謠言，但伏地魔確實應聘過這個職位，這一點我無法否認。而奎里納斯又死得不明不白。其他人拒絕任教，真是非常明智的選擇……洛哈特肯來，已經幫了大忙了。」

鄧布利多說著，將承受了足足十一種混淆咒的日記本收進抽屜。

「您說這是今年才出現的流言……」克里斯盯著剛剛關上的抽屜。

「一個出色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師，很可能發現學生的異常，甚至殺死斯萊特林的蛇怪……盧修斯的計劃看似簡單，卻足夠縝密，並出乎我的意料。要不是他的家養小精靈……我可能要措手不及了。」鄧布利多嘆了口氣。

「他很謹慎，又在魔法部經營頗深，我未必有機會對付他。而米勒娃……」老人抬起額頭，溝壑重重，是年長者的王冠。

他有些驚奇，又像恍然大悟。

「是啊，我該準備自己的畫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