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犬星

「他被綁在樹上，用奇怪的語言叫喊著，嘴裡吐出綠色的泡沫。」

——《百年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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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星被抓住了。

鄧布利多親自動的手，趁所有人都在吃早飯時，叫住並走向正要離開禮堂的麥格，假意路過餐桌，突然下手。

一百多歲的老同志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很快啊，彼得·佩蒂魯倒在地上，原形畢露。

「咔嚓～」科林按下快門。

人群嘩啦啦圍了上去，被鄧布利多喝止，並被麥格喝退，又呼啦啦散開。鄧布利多幻影顯形，帶著小矮星離開了禮堂，麥格一臉震驚，小跑而去。於是學生們徹底炸開了鍋，人群烏啦啦再次集聚，這次圍到了羅恩·韋斯萊身邊。

羅恩慢了無數拍，拿著半塊蛋糕，目光銳利，努力想要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羅恩羅恩！斑斑變成人了！」這是金妮。

「那是你的老鼠對不對？」一個把胡蘿蔔當耳墜的女孩問。

「羅恩！剛剛那個人是斑斑對嗎？」雙胞胎隔著人群大喊。

「咔嚓～」科林一閃。

「鄧布利多把你的老鼠搶走了！簡直過分！」克里斯。

塵世如此喧囂。羅恩轉身，躬坐，雙手抱頭，破音:

「我不知道！」

快上課了，人群漸漸散開。

「科林·克里維？」

科林走在路上，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過頭，看見一個黑頭髮的男生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

「你是？」

「克里斯……克里斯·克羅威爾。」克里斯頓了頓，「你剛剛拍的照片，要不要試著賣給預言家日報，一百加隆一張之類的……」

「這……」科林猶豫起來，他可沒想過用這些照片賺錢。

「哎，我只是建議，你自己決定吧。」

「……一百加隆會不會太貴了？」科林心虛道。

「這……我也不知道是貴了還是便宜了。試試唄，但我知道那隻老鼠！不對，那隻阿尼馬格斯……在羅恩家鬼鬼祟祟了十多年，八成是個窮凶極惡的逃犯，這可是大新聞。不過你要抓緊時間……額，我也要抓緊時間，上課去了！回見～」

克里斯一口氣說完，再一揚手，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叫什麼的？」

科林高聲問道。

「……你沒參加分院儀式嗎？」克里斯反問。

科林恍然大悟。

午飯時，克里斯便聽說有學生看見魔法部的部長帶著一堆傲羅來找鄧布利多，彼得·佩蒂魯這個名字也傳入學生耳中。

拉文克勞這群人聊起八卦來一個個假裝淡定，不經意間也是眉飛色舞。大膽想象，小心求證，旁徵博引，互相否定……倒也滿是鷹院特色。

四個學院的學生對於八卦之道各有所長，此時精誠合作:查資料的，問老師的，曝內幕的，寄家書的，背劇本的……到了第二天，所有人的目光，

全都落在了哈利身上。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哈利本來開開心心吃著瓜，他難得和羅恩互換了角色，很多人找到他，或者被羅恩推給他，問的都是羅恩或斑斑的事，這讓他聊起天來非常自在。鄧布利多是怎麼路過的餐桌，如何揮動魔杖……斑斑是怎樣尖叫著飄到空中，掙扎著變成一個矮胖的男人……那個人摔在地上，臉上又是何等怪異的神情……一天下來，他被要求將這段場景講述了許多遍，倒也不嫌麻煩，畢竟他和其他人一樣好奇。可是，再一覺醒來，人們猶豫著告訴他，那隻老鼠是害死了他父母的仇人。

哦？原來是這樣啊。

錯愕中，眼前是彼得·佩迪魯看向他時的奇異神情。哈利想象著佩迪魯在伏地魔面前出賣自己父母的場景，又想起「陽光，奶油和雛菊」，一切都顯得遙遠和荒誕。他的仇恨缺少實感。

人類的悲歡一定程度上還是互通的。學生們並沒有圍著哈利提出那些殘忍的問題，甚至避免在他面前討論這件事，但學生的自覺性是有限的。

背地裡的竊竊私語，過道中躲躲閃閃的窺視，無不讓哈利惱火萬分，他寧願被馬爾福當眾譏諷，也不願被所有人當成一個需要呵護的可憐蟲。

「所以你將近一年都和害死你父母的人睡在同一間寢室咯。你怎麼還活著站在這裡？」周四的魔葯課上，馬爾福抽空回過頭來，當眾譏諷。

哈利早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但還是怒不可言。

斯內普看了過來。

「你沒有心嗎？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赫敏質問，她擔心哈利煎魔葯時會出差錯，上課前和羅恩交換了位置。

馬爾福漲紅了臉。

「和你無關，泥巴種！」

這句話好像有著強大的魔力，有一瞬間，周遭變得鴉雀無聲。下一刻，哈利看見一道憤怒的電弧，羅恩纏著膠帶的魔杖正對著馬爾福的鼻子。

「你該吃鼻涕蟲！」

一道耀眼的綠光綻放開來，掃過整間教室。

斯內普聽見「泥巴種」後有一瞬間的失神，下意識縱容了羅恩的行為，接著眼前一綠。

學生們東倒西歪躺了一地，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捂著肚子，嘴一張，開始吐起蛞蝓一樣的東西。

斯內普張了張嘴，還沒想好要說什麼，胃裡有一道涼意升起，他扶著桌子，乾嘔不斷，幾隻鼻涕蟲掉在鞋上。

半個年級的人躺進了校醫室。格蘭芬多被扣了五百分。

克里斯下課後和其他人湊到校醫室，很快被火冒三丈的龐弗雷女士趕出門外，驚鴻一瞥，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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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隱身人C某徘徊在有求必應屋外，門很快出現，打開合攏。

他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解除隱身，張望了一周。

壁畫里倒是一切正常，壁畫外……他湯姆·索亞式的據點在哪裡？

飄蕩的星塵，高聳到天花板的儲物架，熊熊燃燒的壁爐，自動彈奏的豎琴，書桌，茶几，軟墊，長椅……比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還要休息室。

茶几上放著來路不明的點心，椅子上坐著假裝看書的冒牌吸血鬼。

克里斯坐在羅伊娜對面。

「我認真考慮過了。」

羅伊娜輕輕嘆了口氣，看向他，目光明亮。坦率，不高興，認真。

「我等了兩天哦。」

「這是讓你等了兩天的補償。」

克里斯將一盒蛋糕放在中間。佩雷納爾的手藝，經過咒語保鮮，漂洋過海，香氣綽約，出現在羅伊娜面前。

羅伊娜深呼吸，放下書，拿起紙盒，抱住，沒有立刻打開。

蛋糕盒有些變形。

「說正事！」

壁爐里濺出幾道火星，噼啪作響。

「……女孩叫佐伊，男孩就叫霍華德。」

「？？？」

「也對，叫霍華德是有點……土氣了……你有什麼建議嗎？」

「……就這樣，挺好的。」她說著，人變成粉色。

羅伊娜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帶著一整張長椅向後飄開，呼嘯著轉了一百八十度，背對著克里斯，開始吃獨食。

克里斯偷偷鬆了口氣，看著羅伊娜的背影，心中一片晴朗。

然後寫起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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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布萊克。」

小天狼星睜開眼睛，隔著鐵欄向外看去。

又胖了一圈的康奈利·福吉，帶著幾個年輕的傲羅站在過道里。

因為攝魂怪的影響，傲羅們將瞳孔張得很開，拚命想要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這會讓他們看見很多幻象。待的越久，陷得越深。

「上午好，部長大人。我想還是上午吧，第一餐剛過不久。」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福吉瞪大眼睛，顯得難以置信。

「托您的福。可以給我一份報紙嗎？」小天狼星盯著福吉外套口袋裡探出來的報紙，「這地方可沒事做啊。」

福吉沉吟著，還是把摺疊后的報紙丟了過去。這比他解釋起來方便。

「明天你自己買。」

有一瞬間，小天狼星覺得自己聽錯了，他認真看向福吉，接著撿起報紙。

鐵窗外是陰天，地牢里一片昏暗。他睜大眼睛，逐行逐句，沒有漏掉一個字母。

攝魂怪戀戀不捨地看著魔法部帶走了最有嚼勁的犯人。

他被重新審訊。說是審訊，但問話的傲羅態度十分溫和。談話持續了很久，傲羅喝了許多水，他也喝了兩杯，期間將一個杯子摔碎在牆角，另一個杯子碰碎在桌子上。他還提出想去看一眼彼得·佩蒂魯，傲羅毫不猶豫拒絕了他的要求。福吉再次出面，宣布他被無罪釋放。

他還拿回了自己的魔杖。

於是，他站在刑訊室外，兀自迷茫。最後在那兩杯水的指引下，開始找起廁所。

「氣色不錯……」洗手時，他盯著鏡子喃喃自語。鏡中的男人目光黯淡，了無生趣，紙皮枯骨，看著比起伏地魔的陰屍也好不了多少。

鄧布利多出現在「陰屍」背後。

很快啊，寥寥數語，「陰屍」眼中重新燃起火光。被時光所棄的年輕人回到他不再年輕的身體里，西里斯·布萊克重新站直，作為哈利的教父，跟著鄧布利多回到霍格沃茨。

物是人非，正感慨著，忽然聽見寶石碰撞的聲音。尋聲望去，他看見一排裝著寶石的漏斗，是計分器。最左邊的漏斗裝著藍寶石，上面標著100；相鄰的漏斗裝著綠寶石，標著86；再右邊……格蘭芬多的寶石全都擠在漏鬥上端，他看見冒著紅光的427。

鄧布利多順著他的目光愣住。

「聽說是在魔葯課上出了一點意外……羅恩·韋斯萊的魔杖……」樓道里，麥格在和鄧布利多解釋著什麼。

恰逢課間，幾個斯萊特林的學生從旁邊走過，突然吐出一串氣泡。

氣泡飄到他身邊，被他逐個戳碎。

很快，他在校醫室見到了自己的教子。

那個正趴在床邊大吐特吐，試圖在木桶里裝滿蛞蝓的男孩……毫無疑問，這就是詹姆與莉莉的孩子。

都說子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續，他向來討厭這種說法。但面對著這個男孩，他既能看見詹姆，也能看見莉莉。

男孩說起話來像莉莉，但看起來還是更像詹姆一點，有些營養不良的，綠眼睛的詹姆。

……為什麼會營養不良？

他沉思。

「收養你的家庭是不是叫德斯萊？」

小號詹姆沒有回答，臉色一白，對著木桶乾嘔著，吐出一團有內容的黏液。

小天狼星揚起眉毛，看了看木桶，有些敬畏地看向另一個男孩。

頭髮，眼睛，雀斑，出身明確。

「聽說你還咒倒了任課教師？」

「我知道我是自作自受，」亞瑟的傻兒子喃喃懺悔，「我活該在這吐一輩子的鼻涕蟲，可斯內普應該給別人解藥……」

他先前也聽麥格提到過魔葯課教師的名字，只當自己又幻聽了。

「……誰？斯內普？那個大鼻子？在這教書？」

他首先花費了一番功夫去消化斯內普變成斯內普院長的事實，再得知斯內普發明了將鼻涕蟲變成泡泡的「解藥」，卻只提供給斯萊特林時，便覺得理所當然。

「這個鼻涕精！」並不生氣，但他很自然地罵了一句。

「對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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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隔著帷幔，赫敏一言不發，蛞蝓掉進桶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