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細雨

「哪怕是你，只要吃過一個人，那種罪惡感就會消失殆盡了。」

——《傷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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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時而朗照，時而遮入雲中。

克里斯沿著扶手向前。

洛麗絲夫人喵喵叫著從他身邊經過，疑神疑鬼地放慢了腳步，圓鼓鼓著眼睛，它很努力，但終究沒能發現他的位置。

煤油燈罩子里火光搖曳，照亮了一雙圓鼓鼓的老花眼，費爾奇從一個畫框後面轉出來，拖著狹長高聳的影子，晃悠悠走過他的身旁。

費爾奇也很努力，全然沒察覺他的存在。

呼氣成霧這種漏洞，隨著隱匿咒的不斷精進，已經被克服了。

熟門熟路地回到暗影兄弟會駐霍格沃茨辦公室，門前。

克里斯在口袋中一陣摸索，拿出鑰匙，將門打開。鑰匙是雙胞胎給的。

至於雙胞胎的鑰匙又是哪裡來的，費爾奇有的鑰匙雙胞胎都有，這是一個普通的故事。

確認辦公室里還沒有其他人，他解除隱身，將門反鎖，打開活點地圖。

雖然鄧布利多和小天狼星都見他用過活點地圖，但地圖依然在他手裡。

名義上，這東西尚屬於兄弟會，他作為兄弟會首惡，自然能繼續保管。

他首先在地圖上找到了雙胞胎，雙胞胎還在格蘭芬多的休息室里，看步調應該是在擺弄坩堝時出了什麼岔子。

這兩個人對隱身有著扭曲的執念，既然內服的隱身藥水對衣物無效，就轉而研究起外用的隱身煙霧，並在上個學年末取得了初步的實驗成果，不成熟的煉金產品，隱身煙霧一型。

一型煙霧表現上略強於幻身咒，最大的瑕疵是製作階段需要克里斯念咒進行附魔。

如今又過了一個暑假有餘，克里斯自己這邊（在尼可·勒梅的指導下）已經把一型從「隱一·改」一路完善到了「隱一·極」，估計雙胞胎那邊也該拿出隱二的成品了。

不一會兒他又在地圖上找到了小天狼星，並發現小天狼星身邊還有一個人。

按原本的方案，今天只需要歡迎一下小天狼星加入兄弟會，再隨意確定一個下周的活動主題，不管是幫雙胞胎籌備阿尼瑪格斯，還是密謀踢費爾奇的屁股，集會總能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圓滿結束。

但不久前鄧布利多要他來轉告佩蒂魯越獄的消息，並想辦法穩住小天狼星。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微妙且複雜。

偏偏小天狼星又帶了另一個當事人過來，那就更複雜了。

好在還有一段準備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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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加入暗影兄弟會，西里斯兄弟！」克里斯大喊。

「歡迎啊，歡迎！」雙胞胎大喊，紅色的頭髮和快活的面孔。

眾人開始鼓掌，歡呼。

他優雅地站起身來，像鄧布利多那樣朝台下按了按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麼說，各位，現在我是暗影兄弟會的正式成員了，沒錯吧？」

「是啊是啊！」許多人點頭。

「那麼，接下來我要行使一項正式成員所擁有的權力。」

「哦？你要行使哪項權力？」有人問。

「我要推薦一名新成員。」

「你這麼快就要推薦新成員了嗎？！」許多人驚訝地喊。

「沒錯，按照兄弟會規章，作為正式成員，你確實擁有向眾人推薦新成員的權力。」克里斯拿著放大鏡，對著一本《規章》一板一眼地說。

「所以吶，西里斯兄弟，你要推薦的新成員是誰？怎麼沒見你帶人過來呀？」有人又問。

「人在這。」他伸手向身側示意。

有人，眾人，所有人和許多人面面相覷。

「是我要加入暗影兄弟會！」哈利·詹姆·波特一把扯下隱身衣，向眾人喊到。

眾人驚訝到忘記了說話。

「歡迎啊，歡迎！」克里斯歡呼鼓掌。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那麼，新成員的考驗是什麼呢？」

「不需要考驗，他在一歲時就證明過自己了！」有人說。

「沒錯，不需要！」許多人點頭。

「歡迎哈利兄弟！」眾人鼓掌。

「歡迎哈利兄弟！」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哈。」

「怎麼了？」哈利問。

「沒什麼。」

小天狼星繼續走在前面。

把自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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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老鼠鑽出排水管道。

路面變得濕稠，橘色的路燈映滿世界。

老鼠撓了撓左臂。

一道糜爛的香氣沿著路磚流淌擴散，老鼠直起身，很快找到氣味的源頭。

一個倒下的垃圾桶。

他奔向殘羹冷炙，和桶邊的老鼠們擠在一起，在一條死魚上搜刮著帶刺的肉屑。

它的眼珠已經被挖走了，空蕩蕩的眼窩朝向雨夜的天空。

——喵。

群鼠一鬨而散。

他轉過身，看見一座瘦骨嶙峋的野獸，雙眼反照著明亮的燈光。

天敵一步步逼近，將注意力集中在這隻奇怪的老鼠上。

路上沒有行人，他想。

貓撲向鼠，

他扼住貓。

野貓發出短促的尖叫，很快被折斷了脖子。

兩隻前掌失去了力量，仍然釘在他的手臂上。

他站在雨中，像人一樣呼吸，抬頭望向天空。

一隻死貓夠一隻老鼠吃多久？

穿心炙痛，他的左臂冒起白煙。

野貓被扔在地上，他捂著胳膊倒下，咬著牙，揭開袖中的烙印。

枯骨猙獰，毒蛇蠕動。

雨聲中有人緩緩走近，停在他身前。

雨水沿著傘骨落在他的頭上。

他匍匐著，不敢抬眼。

來人繞到他的側面，鞋底貼住他的肩膀，將他蹬翻在地。

「熒光閃爍。」還算年輕的聲音。

光芒刺眼，他勉強看見一張白凈的面孔。

「以一隻老鼠而言，他活得相當不錯……我不需要這種幫手。主人。」

三十歲的小巴蒂·克勞奇厭惡地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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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有報。

死無報應。

克里斯徘徊在兩種觀念之間，他還是不相信報應。

小天狼星席地而坐，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

半個哈利坐在他身旁，神色憤慨。

雙胞胎的輪廓蹲在牆角，沒有表情，極簡線條。

「總之，現在沒人知道彼得·佩蒂魯在哪裡，魔法部也不會公開這個消息，只有一群傲羅暗地裡像無頭蒼蠅一樣搜查著英國境內的下水道，」

「傲羅？自我有記憶以來那群魔法部的飯桶就從來沒能靠譜過！」小天狼星直起腰背，用放著我來的氣勢高速貶低道。

「於是，鄧布利多並不打算放任局勢惡化下去，他決定讓一位本領可靠，膽大心細，而且對佩蒂魯有著充分了解的鳳凰社成員加入這場追蹤。」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小天狼星聽著聽著，漸漸揚起了眉毛，並捨我其誰地攥緊了拳頭。

「這個人就是！萊姆斯·盧平。」克里斯壓低嗓子，一半模仿著小天狼星的語調，宣布。

「我會把他帶到戈德里克山谷，在詹姆和莉莉墓前撕成碎片！」小天狼星眼冒凶光，單手敲在胸膛。

「小天狼星……」哈利反倒冷靜了下來，扯了下教父的袖子。

「嗯？」

「是萊姆斯·盧平。」雙胞胎中的一人解釋道。

「這人是誰？」雙胞胎疑惑。

「沒聽過……」雙胞胎思考。

「又有點耳熟。」雙胞胎回憶。

「是月亮臉。順帶一提，佩蒂魯是蟲尾巴，詹姆·波特是尖頭叉子。」

「所以小天狼星是……」雙胞胎好奇地打量著小天狼星的腳板。

「不是，萊姆斯！不是……我是說……」終於晃過神來，小天狼星止言又欲。

「以及萊姆斯·盧平已經出發了，他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

「沒有哪個任務是簡單的。」

「……聽起來我也有個任務。」

「當然，如果盧平沒能找到佩蒂魯，那佩蒂魯只會去一個地方。」克里斯看向哈利。

小天狼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又轉回視線。

「他有這個膽子？」

「只要沒被抓到，他難免要跟伏地魔合流的。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了。食死徒彼得·佩蒂魯，曾用一條咒語炸死十二個麻瓜。劫道者之一，熟悉這張地圖上所有的暗道，或許所知更多。」克里斯展示了一下手裡的地圖。

提前看見活點地圖，哈利大受震撼，並刷新了對霍格沃茨的認知。

「……所以我的任務是守在霍格沃茨。」小天狼星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安排。

「最後就是關於新成員的加入。」

於是眾人全都看向哈利。

哈利不會因為受人注目而緊張，但還是咽了下口水。

「不合規定。」

「啊？」

「至少要有兩個人來推薦，再由剩下的人決定試煉內容。」克里斯放下活點地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暗影兄弟會章程》，一板一眼地說明，「不過問題不大，算上我就有兩票了，由剩下的成員決定試煉。」

小天狼星看向雙胞胎。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雙胞胎會直接讓哈利加入。

雙胞胎對視了一眼，看不見彼此完整的表情，唯見兩對眉毛快樂地揚起。

「你先說？」

「你先說？」

「那就一起說……」他們一起看向哈利，

哈利下意識後仰。

「偷斯內普的內褲！」

「綁架費爾奇的貓！」

「摸弗立維腦袋。」

「向麥格教授交白卷。」

「偷斯普勞特的娃娃草。」

「那好像不叫娃娃草。」

「哇哇薯？」

「搶走海格的南瓜！」

「這個不行，海格會把南瓜送給他。」

「而且聽起來像皮皮鬼。」

「再想想。再想想。」他們繞著哈利轉起圈來。

「這是哈利·波特。」

「他值得更偉大的試煉！」

「十二試煉！」

「只能一個。」克里斯。

「不偷不搶！」哈利跟著補充。

最後，他們竟想出了一個不偷不搶的試煉:一周內賣出一百個「過客炸彈」。

過客炸彈，隱二。兄弟會第一款正式的煉金產品，被擊中的人會當場變成簡筆畫，就像漫畫里的背景人群。就像此刻的雙胞胎。

雖然這個方案有以權謀私的嫌疑，但雙胞胎很滿意，他們有了免費的推銷員。

哈利很滿意，他想到那些小雜誌里的勵志故事，以及雙胞胎最初的頭腦風暴。

小天狼星也很滿意，並被盧修斯附體，思考著自己在其中能發揮多少影響力。

克里斯額外補充了若干細節上的要求，堵住一些明顯可鑽的空子，也不打算苛求試煉的純粹性。

「那就……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集會到此結束？」

「我認真想了想，還是要借用一下這個東西。」小天狼星指了指活點地圖。

措辭十分講究。

「給。」克里斯將活點地圖扔給他，「不要在斯內普身上多花時間，重點要留意三個名字，佩蒂魯，巴蒂·克勞奇，還有湯姆·里德爾。」

「湯什麼姆？」

「湯姆·馬沃羅·里德爾。」克里斯側過身，用魔杖在空氣中畫出里德爾的全名，又將字母同時打散。

……

「什麼？」小天狼星。

「呃，等一等。」克里斯還在東拼西湊。

雙胞胎對視了一眼，聳了聳肩。

「好了！」克里斯鬆了一口氣，並確信伏地魔一定刻苦排練過。

—iamlordvoldemort—

「……湯姆·里德爾。」小天狼星點點頭。

「我們可以叫他湯姆，當面就算了，不划算。」

「湯姆·里德爾……」雙胞胎里有一個念叨著，試圖抓住一閃而過的線索，努力回憶著什麼。

「好，我會注意這個湯姆。這個湯姆！里德爾！他在和鄧布利多摔跤嗎！」小天狼星大驚失色，將手指向地圖。

眾人擠成一團，克里斯鬆了口氣。

「這個不是本體。他的靈魂已經破碎了，這一片落在我們手裡，並失去了偽裝。你看，好好的，鄧布利多應該在研究它。」

「……這就是黑魔王的『永生』？」小天狼星盯著地圖。

「這個『湯姆的小秘密』暫時是兄弟會的專屬情報，在此之前活人中只有我，湯姆和鄧布利多知道……」克里斯說著舉起了魔杖。

「不至於……」簡筆畫A。

「沒必要吧……」簡筆畫B。

「我誰也不會告訴，包括羅恩和赫敏……」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哈利選擇從心。

「可以理解……」過來人的淡定。

「來，立一個赤膽忠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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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如浪，夜風漸疾，忽而夾雜著細雨。

天地浩瀚，一顆古堡。

克里斯走在城頭上，衣袍亂卷，一路搖搖晃晃，終於回到了拉文克勞塔樓。

並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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