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遊行集會
比起喜歡小題大做,人們都喜歡湊熱鬧。就像是這位因哀咳而死的女孩,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她離開的第二天,世界各地還是為她舉辦了追悼會,尤其是鹿矮市。
其實類似於這些集會,人們參加的一個首要前提,就是集會能為他們提供利益,顯然如果單單是一個女孩的死,並不能帶來他們所需要的。所以在這種前提,參加集會的人群被分成了三等。
第一等是普通人,他們聽信了那些被廣而告之的言論,相信了他們目光所能看到的事實,哀咳會帶來死亡,這就是事實,他們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會陷入這樣的命運。所以,他們參加集會的目的,是想將這件事情的影響擴大,讓東線的執政者對此不得不做出妥協。
第二等人稍稍看清楚了事件本質,他們知道哀咳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但他們不在乎。就目前的形勢而言,東線的政策已經傷害到了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要改變。這些人一般是普通人中的財閥,他們渴望得到東線的大片土地和廉價勞動力。
第三等是陰謀家,因為女孩的事能這麼快傳播,都是因為他們在幕後做為推手。他們很早就盯上了女孩兒,在她病危之時為他叫了救護車,為她將來媒體加速事情的擴展,這一幕幕戲劇都在他們的編排之中,所有的突兀,不過僅僅是早就被寫在劇本上的轉折。
終於,在女孩的哀悼會上,這三等人被擰成一股,他們戴著白衣,一言不發,面容憂愁,不急不緩地穿過鹿矮市冗長的大街,不分彼此。
他們的口號很響亮,也很正確,他們要送女孩回家,將她從鹿矮市送到那個東線偏僻的沿海小鎮,雖然她生前受盡苦難,但是他們希望她的靈魂得到安息。
就這樣,集會正式開始。
隊伍從醫院出發,由女孩的父母作為牽頭,從醫院方手中接過被裝點好妝容的女孩,然後將其送上華美的靈車,舒緩的樂曲奏響,整個隊伍上了路,似乎沒有悲傷、沒有憂愁、沒有痛苦,這只是段平靜的回家之旅。
但往往就是這樣,在人們在刻意掩飾某種情緒時,那種情緒卻會愈發濃重、深沉。
白齊招展,人流如潮,人群沉默著、禱告著、低著頭以示哀傷,看不見前進的方向,他們緊跟著前面之人的步伐,緩慢地穿過整個城市。
在他們經過鹿矮市和科斯市的邊境關卡,出了點小插曲。
按照之前的入境規則,所有入境人員必須要得到充分檢查,可對於一個整齊劃一的隊伍來說,這種檢查的速度太慢了。
起初,士兵們還檢查了部分人,可見後面一望無涯白色的隊伍時,他畏懼了。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螞蟻,在搜羅一位白色巨人的身體。
而這位白色居然全程沒有說一句,他們沉默且配合,恰恰就是這種莊嚴肅穆的感覺,讓士兵從心裡生出了畏懼,隨後,帶頭的隊長打了一通電話給長官,電話層層遞進,一直打到陸契那,陸契沉思了五分鐘,讓這支部隊給隊伍放行。
陸契並不怕這些人入境,也不怕他們作亂,至於他們說要把女孩送回家,那就送唄!鹿矮市距離她的家鄉有三百公里之遙,要徒步走過去,他很好奇,究竟有哪些人有這樣的毅力!
在陸契得默許下,隊伍在沉默中前進,他們進入了科斯市。
科斯的情況或許還比不上鹿矮,交通線沒有被修復,道路兩側擠滿了人群和車輛;到處都是施工工地,塵土漫天飛揚;隊伍悲傷的樂曲放得正歡,迎面就是音效卡車的長笛,噪音撕破天際。
那些在工地幹活的工人們,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了,畢竟他們每天自己手裡的事情都忙不完,哪還有什麼閑工夫看新聞!上班掙點兒錢,和老婆在炕頭睡一覺,管他外面去天翻地覆,只有明天有活干,有錢拿就行!
他們圍滿了道路四周,嘰嘰喳喳得像麻雀一樣聒噪著,原本就已經幾乎癱瘓的交通線路,被這些人填充的縫隙,就徹底堵死了。
更要命的事那些摸魚的工人,他們擠在隊伍兩側,隨便拉了個人,操著濃重的方言發問,「兄弟,你們這是在幹嘛呢?出殯,誰死了?」
一般這種情況,不解釋還好,頂多就是被罵兩句;一旦解釋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
無論這些參加集會的人怎麼說?那些工人死活聽不懂,談話的最後,他們還要冒一句,如果自己哪天能被這樣風光大葬就好了!瞧這陣仗多氣派,兒女臉上肯定有光。
原本一次莊嚴的出行,被這樣一折騰,也就徹底變了味,變得無比滑稽。
無奈之下,組織這次集會活動的人只能選擇改道,帶著大批隊伍,狼狽地離開原本自己預計的線路。
隊伍撤離地很快,不一會兒,交通恢復,原本嘈雜的地方也鳥獸散盡了。
可在接下來的路程中,眾人就很快發現,這次改道有意思,他們居然轉轉悠悠地晃到了舊日之約科斯市的臨時總部。
這這遊行到門前,就頗有些打臉的意味了。
不過,舊日之約的人自然是老遠就看見了他們,不過他們也沒打算阻止,畢竟這事兒,陸契都算是默許了。
但人群中總有一些不安分的傢伙,經過了剛才路上的波折,有些事真得生氣,有些事假裝生氣,在舊日之約的門口,這種沉默很快就被打破。
一個人開始怒罵:「我知道那些人都是你們雇來的,你們想阻止集會,想阻止我們,但你們就試試,看看你們骯髒的手段能否讓我們放棄。」
有了第一個就很快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你們這此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就是你們害死了她,等到未來你們還要害死我們。」
……
謾罵之聲不絕於耳,污言穢語徹底讓之前肅穆煙消雲散。
耳珊正和疤酒開著會,外面這些聲音自然而然的讓它們探出了頭,可就在耳珊想要打開窗戶的瞬間。
「砰!」一聲巨大的槍響穿刺過了所有謾罵,隨後耳珊前面的玻璃應聲破損,她瞬間倒地,胸口一片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