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現實 是折磨人的 (2)

第8章 現實 是折磨人的 (2)

直至小學畢業,馮滿超就這樣每天堅持將季平安背著上學、放學,上廁所,在馮滿超的陪伴下,季平安的性情也恢復了從前,他又變回了那個活潑的孩子,那個有著夢想的少年,雖然雙腿依然無法行走,可季平安覺得自己的內心日漸豐盈,他的眼角眉梢是快樂的。

開始上初中的時候季平安和馮滿超考到了兩個不同的中學,鑒於季平安的特殊情況,季平安的班主任組織全班的男同學輪流著每日背季平安上下教學樓,上廁所,回宿舍,由於缺少運動,剛上初一的季平安體重便達到了近七十公斤,他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胖子,很多男同學背起季平安都覺得很吃力,馮滿超得知這些心裡真是著急,由於他和季平安的學校隔了幾十公里,加之交通不便,他無法每日去季平安的學校看季平安,但是每隔兩三天他必定騎著自行車走幾十公里去看一趟季平安。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思考之後,馮滿超決定轉到季平安的學校,這樣他就可以照顧季平安了,他將這個決定告訴父母之後,父母並不同意馮滿超的決定,為這件事馮滿超還與父母大吵了一架,最後摔門而去。又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冷戰之後,馮滿超的父母最終屈服,他們為馮滿超辦理了轉學手續,手續辦完后馮滿超的父親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馮滿超,你這孩子是不是傻,你覺得你這樣做值得么」,馮滿超的父親終歸是一位商人,他習慣從回報與付出的角度來決定一件事情是否值得去做,「我樂意,我的兄弟我不幫誰幫」,馮滿超則這樣回應父親。

自從無法行走之後,季平安的的內心變得很敏感,每一個嘲諷的目光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傷害,每一句閑言碎語都可能影響他的心情,當然多數人對於季平安都是善意的,他能夠感受到他們的關懷,他們的言語溫暖著他的心,他們的行動讓他感受到愛,可終歸有人會向苦難者扔石頭,對於受傷的人無所顧忌的揭開他們的傷疤。季平安的學校在一座山的山腳,學校的東、西、南三面皆是河流環繞,因此學生放學之後離開學校之後都要經過一座橋才能跨過河流,到達學校對面的公路,每天傍晚的時候在橋上總會有幾個不務正業的青年在那裡,他們染著顏色怪異的頭髮,有的還紋著大片大片的紋身,他們嘴裡叼著煙,還總是罵罵咧咧,他們會向低年級的學生要煙錢,少則三五塊,多則十塊、二十塊,若是有誰不給,他們就會拳腳相向,因此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有些學生一個禮拜的生活費用也才十塊、二十塊,生活費用被搶走之後,他們整整一個星期就只能吃饅頭、鹹菜。

一天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英語課馮滿超背著季平安從位於三樓的教學樓到一樓的平地之後,季平安說想到學校對面的餃子館吃一碗餃子,馮滿超推來了輪椅讓季平安坐了上去,然後推著他穿過教學樓,穿過操場,然後繼續向南走上了操場邊緣的橋。剛走到橋邊,馮滿超就看到幾個頭髮染成五顏六色的年輕人依靠在橋的邊緣,他們嘴裡叼著煙,臉上帶著輕浮的笑容,有女同學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們嘴裡胡亂的吹著口哨,同時將煙霧吐向女同學的身上,嚇得那些女同學落荒而逃,他們看著嘴裡發出無所謂的狂笑,見著幾個瘦弱的男同學便攔住向他們討要煙錢,男同學一臉痛苦的從兜里掏出零錢給了他們,然後才被他們放行。

看著那些不良青年的所作所為馮滿超氣憤的說:「那幾個傢伙真不是東西,這不是明目張胆的搶劫么,怎麼也沒人管管他們。」

「滿超,我理解你的的心情,但那些人都是小混混,派出所將他們抓去關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又得放他們出來,畢竟他們沒犯什麼大事,出來后他們還是老樣子,如此反覆連警察對他們都無奈,咱們還是盡量不要招惹他們,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季平安勸說馮滿超。

馮滿超推著季平安繼續往前走,當走到那幾個小混混跟前時,其中一個高個子攔住了馮滿超和季平安,他陰測測的說:「掏點錢給哥哥買盒煙抽吧」,馮滿超倔強的盯著他沒有說一句話。

季平安看著雙方害怕將事情鬧大,他趕緊從兜里掏出來十塊零錢,笑著遞給那名高個子,那名高個子一把抓過錢,狂妄的說:「這才對么,還是有人懂規矩的」,說完他繼續說:「可是有些人好像很不情願,心情也不愉快,再給二十塊我就放過你們」,說完他那雙眼繼續盯著馮滿超,他看到馮滿超的眼裡幾乎快噴出火來。

季平安給馮滿超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平靜下來,他繼續從自己的口袋裡往出掏錢,可掏來掏去也只掏出了十塊錢,「大哥,你看,我兜里只剩了十塊錢了,我把這些給你,你就放我們過橋吧」,季平安對高個子青年說。

「小雜種,你耍我們是吧,你以為我們是要飯的,說好的再給二十塊就是二十塊,少一塊都不行,否則你們兩個今天就別想過橋」,那名高個子青年態度很強硬,他招了招手,他附近的幾個同夥開始向季平安及馮滿超靠攏,很快就對二人形成了合圍之勢,他們用挑釁的眼神看著馮滿超。

「馮滿超,你身上還有零錢沒,再給我十塊給他們就好了」,季平安問馮滿超。馮滿超不情願的掏了掏口袋,發現口袋裡沒有錢,原來是自己下午換了褲子,自己的生活費在換掉的褲子口袋裡,「我下午換了褲子,身上沒帶錢」,馮滿超悶悶的說。

「兩個小雜種,你們成心是跟我們過不去吧,今天不再拿出二十塊錢來你們倆就別想過橋,還沒有誰敢這麼耍我們呢,你這沒有雙腿的廢物也想跟我們較勁,你就省省你的力氣吧」,其中一個體格強壯,頭髮被染成紅色的囂張的說。馮滿超聽到這些只覺得血往頭上涌,他再也顧不上許多,一拳便向那名體格強壯的男子身上揮去,那名男子猝不及防被馮滿超一拳打到了臉上,馮滿超邊打邊喊:「你們這些垃圾,你們要錢可以,但你們不能侮辱我的兄弟,誰侮辱他,我就會跟誰拚命」,見同夥挨了打,三四個小混混很快就聯合起來攻打馮滿超,怎奈勢孤力單,不多久馮滿超便落了下風,被打得滿臉是血,已經失去理智的馮滿超看到地上有塊石頭想也沒想順手撿起就狠狠的砸向了一個小混混的頸部,那名小混混應聲倒地,很快就有血流了出來,季平安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在他手足無措的時候,路過的一位老師撥打了報警電話。聽到警笛聲響起的時候,馮滿超已經被那些小混混打得渾身是血,警察到來的時候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其他的小混混則紛紛逃竄,轉眼就不見了人影,只有那名被馮滿超打暈的男子還躺在地上。

送到醫院經醫生檢查之後,那名暈倒在地的小混混並無大礙,只是被砸之後一時暈厥了過去,此外頸部被砸出了一道四五厘米的傷口,經醫生縫合之後那名男子便悠悠醒來了,季平安受的儘是皮外傷,醫生說修養些日子就好了。

幾日之後剛剛出院的馮滿超被帶進了派出所做了筆錄,他配合警察還原了當日的事實,警察表示要對那群小混混進行嚴厲的處罰,然後就讓他回到了學校,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回到學校之後的馮滿超被要求當著全校近五千師生的面做公開檢討,承認自己打架是錯誤的,教導主任還做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我是馮滿超,我打架我不對,我對不起老師和同學,我向你們檢討,我請求你們的原諒。教導主任讓馮滿超將牌子舉在手中站在學校大門口做所有學生的教育標本,如此連續站了三天,馮滿超在學校成了人盡皆知的壞孩子,他還被學校記了留校察看的處分。

季平安看到馮滿超為了自己不僅受傷還受到了處罰心裡很是不安,他說都是自己不好才導致了一連串事情的發生,勸慰馮滿超一定要開心些,馮滿超則說:「沒什麼,我就是聽不得別人對你說不好的話,那些不良青年的話太傷人,怪只怪我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若是自己當時不衝動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了,你沒必要安慰我,我很好。」

打過一架之後的好處就是以後再過橋的時候那些不良青年再也沒有向季平安及馮滿超要過煙錢,他們知道這是個不要命的主,他們也再不敢奚落季平安的殘疾。馮滿超與季平安成為了學校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師生們總是看見馮滿超背著季平安上下教學樓,背著季平安上廁所,或是馮滿超在課間休息及放學後用輪椅推著季平安在操場周圍慢慢的走,他們兩個人就像一個人一樣,一個成為了另一個的影子,一個融進了另一個的血肉及靈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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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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