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猶予卦
施亦瞟了其一眼,以完全不把人放在眼中的姿態,冷哼一聲,轉身朝眾人道:「也許你們覺得降埠被廢了很殘忍,那在我認為是他倒霉,這便是他的命。」
說到最後的時候大有一種屠的狠厲在裡面,施亦的冷血讓人心驚,除了她帶來的人,其他的人都紛紛後退,唯恐其一個不高興,下一個倒霉的就變成了他們中的一個。
事情已經完成,施亦也感覺沒有再留下的必要,反正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她倒要看看寒靈至要用什麼借口反悔。
沒有寒靈至的阻攔,施亦光明正大的帶著人離開了。
李老上前了兩步將人喊住:「傷了人可是要賠的。」
施亦頓住腳步微微側頭:「賠呀,我一定管這兩個人要錢,讓他們陪到底。」
施亦徹底轉過身來:「醫院的病床還有很多,有興趣的可以來住,我資助到底。」
大有一種寒靈至扶持誰,她便廢了誰的霸氣。
威脅的話已經說完,施亦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直到回到車上她的心情才平靜下來,扶著額頭思考,現在岳奇已經光明正大的出現了,退去了陰暗的皮,他看上去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但是不管怎麼褪皮,他依然骯髒血淋漓。
影視那邊的事情施亦全權交給韋曉琪處理,而公司里有劉文敬她也不用操心,所以她可以全心對付岳奇,既然他出現了,她就不會讓他再跑掉。
安排了一些事情后,監視王珍珍的那邊的人來了消息,她找到斷了一條腿的王永發了瘋似的鬧,甚至驚動了梁嘉正。
病房裡的施亦坐在椅子上,一手撐著額頭,拿起那溫冷的手放在臉頰:「放心,我馬上就可以救你了,等我,我……想你了。」眼眸微闔,享受這片刻靜謐。
是夜。
施亦走在漆黑寂靜的樹林,身邊高大粗壯的樹木支撐大片陰影,直到看到被一群人圍住的岳奇才停下腳步。
「你來了。」這話倒是岳奇先開了口,一身道士打扮的岳奇雙手背在身後,超然而猶如世外高人。
「說的你好像在等我似的?」施亦又向前走了兩步,就站在了包圍圈的外圍。
岳奇淡然地點頭:「我的確在等你。」
施亦眨了眨呀,未答。
岳奇突然勾起唇角算是笑了一下,邪氣十足:「你的事情我的確有動手,我承認,但是你家那位至今不醒,這事我可不認。」
自然有聽出岳奇語氣里的意思,施亦眯起雙眼,也不與其廢話:「證據。」
岳奇雙手一攤:「沒有,不過我反正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我都承認,這一件你只是自然而然認為是我做的而已,並沒有去細查,但是我又特別不習慣與旁人背鍋,所以才再次等你說清楚。」
施亦心底倏然一驚,清冷的面上沒有絲毫的變化:「你敢說那槍不是你讓人開的。」
「是。」岳奇回答的毫不猶豫而不心虛,至此道:「要是我動手便是要命,而不是他就這麼半死不活的躺著。」
「動手。」施亦冷雙眼一凌,指著岳奇,冷冽地下命令。
就在人圍上去的時候,岳奇的腳下突然冒起一抹青煙,越來越濃,將人包圍。
「怎麼回事?」一人道。
大家都停了下來,只是等青煙散去后,原先站立中間的岳奇已經消失無蹤。
「老闆娘,怎麼辦?」魏明星上前問施亦。
施亦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握拳,眼神堅定:「查。」岳奇有一句話說對了,出了事情她第一反應就認為是岳奇派人做的,所以從來沒有想過第二種可能,也沒有去確認過。
現在岳奇三番兩次的否認讓她起疑。
岳奇她不會放過,但是她這時候可不能因為仇恨蒙蔽雙眼,而耽誤了梁炎栩的病情。
「我知道了,老闆娘,我這就去交代。」魏明星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施亦走到馬路邊的車旁,抬頭看天,陰雲成塊地遮著天空,月光昏暗,那些猶如捉迷藏的星星更是若隱若現。
手機鈴聲響起,施亦順手接起電話,降宇的聲音從對面傳來,雖然努力壓抑仍難掩歡喜:「施小姐事已成,不知道明天可有空,我想請你吃一頓飯。」
施亦打開車門坐進去,因心中有事,連寒暄都懶得說,淡聲道:「可以,你定好了地方把地址發給我。」
降宇後面又說了幾句場面話,施亦隨便應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看著黑屏的手機,施亦猛地握緊:她已經做到一件事,剩下就是該回本的時候了。
施亦這些天一直都住在醫院,所有人都已經習以為常,車子也是直接使進醫院。
上樓后,不知為何施亦突然心中一慌,她抬手微微按住心口,總感覺發生了不妙的事情,迅速朝梁炎栩所在的病床快步走去。
猛地推開門,就看到地上躺著的兩人,而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施亦的臉色秒變煞白,趕緊跑過去將床上的被子掀開扔到地上,空空如也,一如心口。
「人呢。」聲音中全是慌亂。
魏明星帶著人把地上的兩人弄醒,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施亦怒瞪著雙眼,微喘等著答案。
「是梁先生的父親帶了人來,把人帶走了。」那剛清醒過來的人立刻道。
施亦心中一顫,她一直都防備王珍珍,但是從來沒有防備過梁嘉正,讓魏明星留在這裡善後,找人開車把她送去梁家。
夜已深,但是施亦彷彿忘記了疲倦,唯一的想法就是儘快將人找到。
車剛停在大門口,大門就緩緩開啟。
施亦的車毫不猶豫地開了進去,準確地停在門口看到從房子里泄露出的亮光:看來裡面的人也在等她。
讓司機先回去,施亦走進去便看到背對著她坐在沙發的人,這一刻施亦的心反而定了,「爸,我回來了,炎栩呢?」彷彿一個正常歸家的人。
梁嘉正的身形微微一僵,他認為正常人應該大吵大鬧的,只是這樣的施亦反而讓他先前準備的那些話無用武之地了。
緩緩站起來,慢慢轉過身,乾涸的喉頭動了幾下,才終於張開口,指著樓上道:「在樓上他的房間里。」
施亦面色柔和了半分,像是對梁嘉正說又像是自己絮叨:「要請個護工,我們家裡雖然人多,但是卻沒有專業照顧病人的,還是請專業的放心點,那些治療的儀器我這就讓人送過來,爸……」
施亦眼睛看向梁嘉正,不卑不亢,卻讓梁嘉正心裡一落,為施亦接下來的話,劍拔弩張地氣氛升至半空。
「等一下可能有些吵,因為要搬動的東西比較多,你們多擔待一些。」
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空中散開了。
「哦,啊。」梁嘉正只能附和地點頭,反應過來后趕緊解釋:「其實醫療器械我也準備了,明天就能送過來。」
「今天晚上吧。」施亦停頓一下繼續道:「不看到那些東西裝上,我睡不著。」
梁嘉正目睹決定好的施亦上樓,半天才緩過來,滿意地點頭,不得不承認施亦對他兒子的感情讓他動容。
而上樓的施亦當看到床上那熟悉的人影,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嘴角平鋪,慢慢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彷彿怕吵到人一樣,將手機調了靜音,全部手打字,向魏明星囑咐所有的事情。
並提醒他明天將鋼鏰送來,不是她不相信梁嘉正,而是因為梁嘉正有兩個家,他自己都顧不過來,又怎麼能照顧好病人呢。
指揮人輕手輕腳地將所有東西都擺放好后,一夜也過去了,施亦讓忙了一晚上的人都回去休息,也特意放了魏明星半天的假,所以去見降宇的時候,她找了從珺則陪她。
只因為她怕一夜沒睡,精神不濟,誤了事。
而她們到地方的時候,降宇已經等在了包廂里,三人打過招呼后,各自落座。
施亦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我要查岳奇所有的事。」
「你是說那天出現在卦堂的那個道人。」降宇心裡咯噔一下,他沒有想到施亦提的是這個事,不過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像是看出了降宇的想法,施亦朝其提醒:「我是和寒家有仇,也想毀了寒家,但只要卦堂不再是寒家的就可以保留,而且你放心,我從來都沒有覬覦過卦堂,現在讓你幫忙,也是我幫你得到卦堂的報酬,卦堂和你都不是我手中的棋子,只要不惹我便可相安無事,以禮相待,各自安好。」
前提是不惹。
降宇拱了拱手,「好,我們就此說定,只是現在我雖然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卦堂的下一任堂主,卻還是沒有正式接手卦堂,做起事來可能會受拘束,這查岳奇的事情可能要些時日。」
從珺則眼睛一瞪:「什麼意思啊,你在卦堂呆了那麼久還能沒點勢力,說出去誰信啊。」
降宇趕緊朝從珺則解釋,聲音溫和卻不容置喙:「你應該也知道寒堂主在卦堂的霸道,這要查的人又是她的朋友,那人的修行之高一看便知,卦堂應該沒有可以和他匹敵的人,寒堂主都拿不下來的人,更何況是我。」
從珺則在親眼見了岳奇后,也知道其的不簡單,她那天明顯感覺到了那人身上傳來的威壓,想了想逼著降宇說:「那你總得給個時間吧,不可能讓你無底線地拖下去。」
降宇沉思片刻:「一個月,我至少需要一個月。」
從珺則轉頭看施亦,尋求她的意見,因為她知道施亦的著急的是梁炎栩,她以為施亦肯定會逼的降宇更緊。
誰知道施亦托著腮打了個哈欠,焉焉地點頭:「盡你所能吧。」
降宇認真地點了點頭。
施亦想了想又問道:「寒靈至有沒有又提讓你娶寒晴霜的事情。」
降宇毫不隱瞞地點頭:「有。」
「這個寒靈至還真是不死心。」從珺則嘟噥一句,滿是對寒靈至的蔑視:「那你怎麼回答的?」
降宇看了看面前兩個風格各異的美女,自我打趣道:「我現在每天都會抽出一些時間用來相親。」隨後感嘆道:「如果早知道我會遇到今天這樣的難題,我就會早點行動,就不會錯過唯一心動過的人了。」
「算人卻不自算。」從珺則扁著嘴不屑地打擊:「就你那思量再思量的性子,再好的女孩也會從你的手裡溜走,做人呀就應該果斷些,不過你拒絕娶寒晴霜這事,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我幫你卜一卦吧。」施亦突然說,並拍拍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她心裡沒底,本來降宇和寒晴霜是一對的,現在她也不知道她的拆散有沒有成功,降宇和寒晴霜的感情線有沒有斷,降宇的人生有沒有偏離軌道。
「這個。」降宇自然知道如果答應了,可是把自己的人生交到別人的手裡,這也是卦師的忌諱,所以他有些猶豫,而且他也心虛,怕被窺探到心事。
施亦經歷了那麼多,也算長出半顆玲瓏心,一眼看出其的為難之處,泄氣地趴在桌子上焉焉地說:「不願意就算了。」
降宇的手指在腿上跳舞,猶豫:「可以,但是我想要提個要求。」
「就你事多。」從珺則不滿地翻個白眼,她可是沒有忘記被降宇抓住的那次恥辱,她可是很記仇的。
「說說看。」施亦淡定為之。
「這個嗎。」降宇看向施亦,思量著道:「就是我正是成為堂主的時候,想要在卦堂給施亦你留一職。」
「那豈不是讓施亦入卦堂?」從珺則也看向施亦,但見其並沒有什麼反感的情緒顯露在臉上才放心。
降宇趕緊搖手解釋:「施亦既是從師叔的徒弟,她本來就是卦堂的人。」
施亦攔住要嗆回去說的從珺則:「那不過是為了方便行事。」
看來她掉進他們自己挖的坑裡了。
降宇沉吟片刻,妥協似的說道:「我說的是留,並不是施亦必須為卦堂服務,而是在卦堂有事的時候,施亦能看在情分上對卦堂的人有所照拂。」降宇侃侃解釋,卻也算是有遠見的想法。
施亦沒多做思考就同意了,這算卦嗎,還是要本人同意了才好起卦,而且準確,其實她也完全可以在人的背後起卦,若不是為了幫人,還是少為之的好,那樣對人和卦都有不敬。
將桌上的東西撤了,施亦將硬幣投出,很快猶如花兒旋轉的硬幣在桌上平攤靜止,形成新的卦象。
而看到卦象的那一刻施亦立刻眯起了眼。
降宇的臉色也不好看,他看不懂施亦的演算法,因為不管每一種卦都有自己的卦象,他所了解的只有卦堂的而已,但是因為入了這一行,對於時運這東西特別的敏感,他能感覺到卦象上迎面撲來的不好的氣息。
「怎麼了,你們都怎麼了,他都成為卦堂堂主的接班人了,不應該是一個好卦嗎?」從珺則沒心沒肺地問道。
施亦抬手就將硬幣收了,冷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差的卦象。」
「什麼,難道他這個接班人的位置會被人踹下來?」從珺則的語氣里滿是嫌棄:「那他也太沒用了吧。」
施亦按住從珺則讓她別說了,轉身對降宇瞎說一氣:「無關那事,這一卦說你可能要打一輩子光棍,不過你也知道我們這一行人既是上天的使者,也是與天抗命的人,我支持你繼續相親,千萬別認命啊……」
說著拽起從珺則就走,根本不給降宇說話攔人求解的機會。
只是剛出門口,施亦整張臉和眼都冷下下來,陰沉猶如寒潭的冰。
上了車后更是趕緊催促從珺則趕緊開車走,食指抽筋般而急速地點在車門上,「噔噔噔」的小聲猶如不停而連續地死按鍵盤上的刪除鍵,彷彿要將其生生地戳一個洞。
終於從珺則受不了車裡壓抑的氣氛,問道:「施亦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麼了,那個降宇身上到底有什麼事?」
施亦深吸一口氣,手上的小動作終於停止,說道:「字字背背字,猶予卦,下下,恩深成怨去,人事不須知。」
「然後呢?」從珺則問。
「卦象顯示他不適合摻合事,所以關於讓他查的岳奇的事情,我現在在想怎麼收回才能不惹他懷疑。」
從珺則一邊注意路況一邊說:「我看呢他能查到就查到,不能查到我們也不要理會,等他受挫了,我們再以他能力不行,直接將他踢開就行了,根本不用費腦子嗎?」
施亦笑笑:「現在也只能這樣托著了,他那個人不壞,可惜了,可惜了……」
施亦的眼光看向從珺則,眼神發亮:「你們不是從小就認識嗎,你給給講講他的身世和小時候的事情,我看看他這個敗事的命格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