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艷冠天下

一言驚人，四下里不約而同響起驚呼的聲音，余華抬眼看向房樑上，她知道，此刻有人正做梁上君子，偷聽著她們的談話。

「下來吧，幽華，我知道是你。」

房樑上的人不只一個，有李英琪的護衛，有小顏，也有蕭何丹。

夜幽華不急不緩，自房樑上跳下，站在余華面前，腰間雙刀迅拔，指向余華脖頸。

她還是那樣，一身夜行衣，沒有將自己的容貌露出來，但是，慕沉香明顯感覺到，她不是自己的母親，不是夜幽華，哪怕她裝的很像。

這是母女之間才有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感覺過母親在自己的身旁的感覺，直到她自己做了母親她才能感覺到。丹峰與香蕊晚上哭鬧，任憑誰也哄不好，唯有她抱著時才會安心睡下，那一日，她與余華剛剛相認，她便在她身上找到那種感覺，那是一種安然的感覺，令人安心，這種感覺她深刻的銘記著。

眼前的人她好像見過，她絕對不是夜幽華，見到她，她沒有那種安心的感覺。

但是，余華沒有看出來，她蒙著面，有著夜幽華的一切，包括身上常用的脂粉的香味，耳朵上的耳洞，恨她的眼神，舉止言談都一一而足。

余華不驚不懼，悠然自得道：「呵呵，夜貴妃，你還是那樣恨我，我想，我們之間的仇恨也該放下了，畢竟，我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放下仇恨？」夜幽華冷冷看著她，回頭對慕沉香道：

「香兒，為娘也該是時候告訴你關於我的，太后的秘密了。」

說話時，她眼睛雖然看著慕沉香，但手中的刀依舊指著余華，而余華早已料定，她不會殺自己，即便想殺，也殺不了自己，因此有恃無恐。

慕沉香已經知道，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娘，但是，她是自己的人，便順從了她的話接下去：「娘，你說，我聽，今夜，我聽你的。」

「好，那為娘便告訴你，這位太後娘娘，以前的風流舊事」。

夜幽影冷笑一聲，雙眼緊緊凝視著余華，道出當年過往……

「駕」，通往皇城的官道上，三百精兵催馬狂奔，急如星火，隊伍前一男一女便是他們的領頭人。那男子一臉秀氣，劍眉星目，卻像個書生。

這對男女自然是夜幽華與陳參商，時年，兩人還未滿十八，夜幽影更是不過八歲而已。

那時的陳參商滿臉稚嫩，內心卻早已老成，毫無心思對待兒女之事，若不是夜幽華身後的護衛武功高強，他早已將她甩在山道上了。

「哈哈，商哥，你是甩不掉我的，乖乖從了我吧。」身後的夜幽華策馬追了上來。

陳參商並不理她，皺著眉頭信馬走向一處山坡，遠遠眺望順天皇城。

夜幽影不解，同樣追了上去，到了他身邊，與他並排而立，陳參商悶悶不樂，將一紙家書遞給了她。這是他皇兄的家書，一封關係到陳國未來的家書。

幾個月前，他忽然接到兄長的密信。

夜幽華打開書信一閱，頓時感到大事不妙：

「閹人朝九千把持朝政，涼王李良宵，周王，齊王怕是想要趁機自立為王。」

「三王之爭，戰也；若其合縱，苦也；連橫若敗，難也。」天下之勢，他心中早已演算了千百次，只希望兄長能夠將陳國撐住，撐得再長一點，可是，他最終還是寫信求救了。

「皇兄的身體衰弱，但是，他正值壯年，怎會身體衰弱？其中必定有鬼。」

「商哥，你認為……」，夜幽華看了一眼密信最後一段，儼然是讓陳參商回去繼位。

「必定有人下藥，否則，皇兄必然不會出事。」

兩人正躊躇之際，自皇城外飛奔出一匹快馬，馬上一人身穿縞素，身後背著一桿白色龍旗，沿途若是遇到人，必大聲喊道：

「皇上駕崩，天下縞素。」

「咚…」隨著快馬的走遠，皇城中響起了喪鐘。

陳參商遠看皇城，霎時失去知覺，天地間彷彿只有滿目的慘白。

「皇兄……終是我來遲一步……」

閹人朝九千掌握滔天權勢，涼王，周王，齊王心懷不軌，陳參商感到一股山雨欲來，這一趟皇城之行不會順利。

但是，他早已做好準備，身後，落後的二十萬大軍終於趕上，領軍大將者，陳顯煜，王光耀，熊方，燕回。這一次，無論史書如何評價，陳國不能亡。只要有他在，誰也不能攪亂天下，罪名？自己自是不怕的。

「王爺，陛下駕崩，我等該如何？」

陳參商天資聰穎，九歲之時，先帝已然封王，是為鏡王。

「你們在此駐紮守候，本王先入城，若朝九千敢有什麼舉動，不必管我，殺入皇城。」

「王爺，不可！」，陳顯煜連同其他幾位大將勸道。

「汝等皆知，本王乃皇氏正統。皇兄死，其子天龍必定被朝九千挾持登基，本王決不能讓這閹人稱心如意。」

怕甚麼？吾本來就是孤身一人，從來都是。所以不用在意我。

陳參商策馬揚鞭，浮雪烏騅跑的飛快，只留下夜幽影與五位大將依照計劃按兵不動。

昔日里乖巧撒嬌的皇子，也不知不覺間變成了頂天立地的人了，也能獨當一面了。他策馬而去，氣勢洶洶毫不留情，也不必留情。

對面士兵一看便知鏡王不好惹，紛紛讓路，陳參商一看不看的就直取皇宮。

皇宮裡余朝九千正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可挾天子以令諸侯時，有人來報:「不好了！不好了！鏡王陳參商提槍破城了！」

朝九千大駭，忙去找余華，悼帝崩，余華正暗自高興，卻在最得意之時被打擾，她狠狠剜了他一眼，並冷笑兩聲道:「憑他個陳參商？本宮是他之皇嫂，他能怎麼？」

朝九千畢竟在這裡呆了二三十年的人，是個會看眼色的，看著余華底氣足得很，膽子也大了起來。連忙讓人守好宮門，遣散殿內的雜人。

陳參商看著禁軍將自己包圍起來，內心氣憤，面色不顯半點。他開口，聲音格外喑啞。他說:「這是誰天下，各位且自知。誰同先帝陪葬，也自知。」

他已經殺了幾個不長眼的人。槍，在滴血，一滴滴，一灘灘。時間，靜止不動。

染血提槍的少年郎，真是意氣風發，誰都沒想到陳參商這麼容易地就來到了皇宮。

余華現身太極殿前，戴著金絲繞線護甲的手指還在顫抖，兩人照眼相看，同時皺眉。

余華的容貌果真是獨冠天下，但是就是這容貌，加之一臉狐媚之樣，使得陳參商不由后怕。

『這余華果真艷冠天下，憑容貌就可以使人望神，但身上為何有股迷魂香的味道？

『這少年英姿勃發，武功不差，比他兄長更強一些，適合做男寵。』余華仔細審視著他，把他從裡到外全部看了個遍。

夜幽華等人帶著三十萬人趕到皇宮，收拾殘骸，將朝九千拉入天牢，等候處斬。

夜幽華等人最擔心的是陳天龍這孩子，那時，陳天龍不過五六歲孩童，加上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凰言公主。

好在陳天龍陳鳳顏一直安靜待在他的桕爻所中，沒有出來。反而是陳參商一身血染戰袍手提長槍嚇到了他。倆人好似有感應似的，陳天龍將他臉上血跡擦完后，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小皇叔，小皇叔可不要…和父皇一樣把龍兒丟下啊……」

陳參商聽見此句，也是心如刀絞，像有人捏住了心臟，又割開身體往裡面灌苦水酸水一樣令人窒息的難受。

「放心好了……我不會丟下你倆的。」

陳先帝有詔，將皇位推給其弟鏡王。

登基大典在一個月之後舉行。夜幽華也要參加。平定內亂后一派祥和。余華為太妃，朝九千被處死。

他時常會想起父皇母后和皇兄，如今已全部不在，更是令他心一揪。夜幽華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親手做些吃食送過去。

陳參商是個以國為重的帝王，一心只有國家與百姓，全無男女私情。與夜幽華之間的感情全靠著夜幽影臉皮厚，死死貼著他，才讓他無暇顧及其他。

登基之後，後宮無人，群臣上書，求他立后，自民間廣納嬪妃，以充後宮。

陳參商哪裡肯？無論群臣如何吵鬧，他不理不睬就是了，但是，群臣還是沒有放過他，甚至有人以死進言，他都必未納妃。

余華還想著權利與皇后之位。她被這兩項東西迷昏了頭，女人所需的兩件東西向來無非這個。她還年紀輕輕，還未真正享受過男女歡樂滋味，就這樣被封為太妃，獨自守著福壽宮，數著漫天星斗，日升日落。

如同後來戲文中所言，她毫不廉恥，想盡辦法勾引小皇叔。

陳參商登基後半年，余華終於寂寞難耐，打起了陳參商的主意。

是夜，月明星稀，陳參商約見尚書杜明禮，於寢宮中闊論，與其促漆長談，竟是一夜！

臨晨之時，杜明禮才離去，疲憊了一夜，陳參商正準備睡下，她卻一身艷裝，塗脂抹粉，手抬茶盤而來。

陳參商皺眉，皇兄才亡矣半年，余華便如此濃妝艷抹，實屬不該。但依舊起身行禮：「參見太妃，不知太妃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余華媚眼拋向他，嘗試著魅惑道：「皇上，奴家，深閨寂寞，實在是難耐啊，求你，成全了我吧。」

陳參商眉頭一皺，怒氣不打一處來，我敬你為皇嫂，你卻甘願做個這個！還想勾我上你的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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