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連升三級

慕沉香急於出門，沒有發現她隨手扔在桌子上的匕首已經消失不見了。

跪在地上的慕沉香不敢抬頭，即便她知道來人是杜明禮，她的義父，杜明禮也只是看著她，片刻后，他嘆息一聲：

「唉，原本想你就這樣平平淡淡就算了，至少二十六歲以後還可以出宮，但是，沒想到，唉，為父望你初心不變。」

他的關心慕沉香感恩在懷，但是，她還有她必須要做的事，只能默默接受他的訓話。

「這後宮之中儘是些只會爭寵的女人，你與她們不同，唉，又何必……」

他連連嘆氣，為慕沉香感到惋惜，本來想讓她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一生，卻偏偏被寵信了，她是個不受寵信的采女還好，如今晉陞，而且是連升三級，現在，恐怕她還不知道她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了。

看他如此關心自己，慕沉香心中一股暖意直流。

「多謝義父關心，女兒還有要事，但是，以後，恐怕我便不再是自己了，在此，感謝父親關懷。」慕沉香叩首道。

「好，既然如此，接旨吧，這旨意乃是皇上親自擬的，為父知道后，便向德公公請求，讓我來宣紙。」

慕沉香跪在地上，高聲宣道：「奴婢慕沉香，接旨。」

杜明禮也打開旨意，高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八品采女慕氏沉香，乃戶部尚書慕毅之女，自入宮以來恭謹毓秀，蕙質蘭心。今逢朕繼位五年又十二月，特晉封六品寶林，賜居正陽宮丹辰殿芳華榭，欽此！」

慕沉香心裡一驚，八品采女升寶林，相當於連升三級，這宮裡有誰能做到？至少現在她還沒有聽說過，憑她現在的身份，已經是眾矢之的了。若是只論品階，現在的她和杜明禮一樣，品階都是六品。

雖然如此，她還是鎮靜好心神，伸手接了旨意。

「奴婢慕沉香，接旨。」

雖然已經是六品寶林了，但她還不是嬪妃，除非再晉陞一級，才能自稱臣妾。

慕沉香接了旨意，起身行禮，謝過所有宮娥，也謝過杜明禮。

「多謝義父，為了沉香的事特意跑一趟。」

雖然她被封為六品寶林，但杜明禮高興不起來，只是平淡如常，道：

「走吧，離開這采人院，咱們去芳華榭吧。」

「芳華榭？」慕沉香疑惑。

杜明禮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還不知道這宮與殿，閣與榭的區別，甚至還不知道這芳華榭是在哪裡，正襟負手，道：

「走吧，我帶你去，路上慢慢詳談。」

在杜明禮帶領之下，幾個宮娥隨著兩人一路走去芳華榭，路上聽杜明禮說起，慕沉香這才知道，原來這嬪妃品階與官員品階是一樣的。她現在已經是寶林了，按理可以挑選兩個隨身宮娥和四個洒掃宮娥，這些宮娥，恐怕都是要由她來挑選的。

此時，慕沉香忽然想起昨晚那個人留下的紙條上所說的話。

「等等，挑選？那個紙條，那個人的意思？」她忽然猛地想到。

「沉香，怎麼了？」看著忽然停下腳步的慕沉香，以為她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沒什麼，我們繼續走吧。」

幾人繼續慢慢走著，期間，杜明禮為她一一解答她心中所有的疑惑。

這宮中主要要九宮，民間所謂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只是謠傳，因為，真實的情形比傳言更恐怖。

這宮中不知三宮，也不不止是六院，按照嬪妃品階劃分，有三宮九殿十八閣三十六榭七十二院，每個嬪妃居住一個院子。另外，還有其他諸如冷宮的，杜明禮沒有為她詳細說明，她不想讓慕沉香去那些地方。

「當然了，三宮九殿十八閣三十六榭七十二院也只是大概，還有其他很多的宮室，只是，那些都與你無關。」

雖然杜明禮說的很詳細，但慕沉香還是發現其中有不對之處，問道：

「七十二院？可是，宮中又八十一御妻，按理來說，我現在還是八十一御妻，為何能居住到芳華榭之中？」

「你既然問道了，那為父再問你，這幾日，你是否感到你所在的采人院有些奇怪？」杜明禮嚴肅起來。

「是，確實有些奇怪，人太少了，我甚至懷疑那不是在宮裡。」

杜明禮笑到：「沒錯，人少，或許說，除了巡邏的禁衛軍和為你送飯菜的太監宮娥，根本沒有其他人，那是因為，那裡是冷宮啊。」

慕沉香如遭晴天霹靂，那裡是冷宮，原來自己一直住在冷宮？

「嚴格說來，那裡現在已經不是冷宮了，而是采人院，只是，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為什麼？明明只有七十二個院子，為何會有八十一御妻？這與我所知道的不同。」慕沉香問道。

杜明禮笑笑，道：「在這宮裡，不要相信過往的經驗，更不要相信謠傳，這還算了好了，晉武帝還廣納後宮八千人呢，這算什麼！你且想想，八千人，她們都住在哪裡？」

慕沉香不知道她們住在哪裡，只是，她忽然感覺到，為何女人會如此可憐？在這不見天日的牢籠里侍候別人就算了，還要勾心鬥角的去迫害她人？為何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愛我所愛，想我所想的人？

她只是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說出來，任何人也承擔不了這責任。

「還有，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宮中，皇上就是規矩，他讓你以御妻的身份入住芳華榭，那就是規矩，不要問為什麼。」杜明禮道。

確實，她也明白了，以她現在的身份，還要再晉陞兩階，待成為婕妤才有機會入住到芳華榭之中。

不知不覺，幾人已經走到了所謂芳華榭。

這芳華榭毗鄰御花園一片湖泊，又背靠一座假山，是一座兩層樓的閣樓。閣樓紅磚朱瓦，樓柱子間爬滿了爬山虎的藤蔓，簡直是一處適合納涼幽居之所。

看到這一切，慕沉香甚至懷疑這不是一座水榭，而是一座閣樓。

「孩子，你看這裡如何？」杜明禮指著芳華榭問道。

看到這芳華榭的一切，慕沉香打心裡喜歡這裡，高興道：

「這裡簡直是專門為我而修建的，我喜歡幽靜，不喜歡打擾，然而，這一切也太巧合了，只是看一眼，我便喜歡上了這芳華榭，好似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杜明禮看她喜歡這裡，卻突然示意她不要動，道：

「你且稍等，這裡有古怪，為父去看看。」

慕沉香與八個宮娥沒有動，站在原地等待著杜明禮，只見他慢慢走入芳華榭中，於門前輕扣三下門，並且向裡面喊到：

「有人嗎？如果沒有人，我們就進來了，若是打擾，勿怪。」

慕沉香疑惑，杜明禮卻是嘻嘻一笑，道：

「你看這裡表面光鮮，但是，不知積了多少灰，恐怕早已無人居住了吧？」

慕沉香這才仔細查看這芳華榭上下左右，發現果然如杜明禮所說，雖然表面光鮮，但不知有多久無人來打掃了。

「所以，這就是義父為何要敲門的原因嗎？」慕沉香問道。

「沒錯，既然許久沒住人了，那麼，裡面就沒有了人氣，所以，為父還是敲門，若是裡面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也好讓他趕快離開。」

「不幹凈的東西……」！慕沉香滿頭黑線。

「哈哈哈，只是故意講究一下而已，不必擔心，這世上，為父不怕死去的鬼，怕的是死鬼身旁還有活鬼嘞。」

慕沉香明白，他所說的活鬼，自然指的是人了。

「嗯，既然如此，還請義父為我開門吧。」

「好，你站遠些。」

門上沒有鎖，但是，杜明禮沒有以手開門，而是抬腳，一腳將門踢開，霎時，裡面噴出一團灰塵，杜明禮首當其衝，被沾染了一身灰塵，頓時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他卻笑到：

「哈哈，果然不出為父所料啊。」

又命令八個宮娥道：「來啊，今日，你們便將這芳華榭洒掃一番吧。」

八個宮娥去提了水，忙活了半天之後，才將所有地方以及屋中物品全部洒掃，讓慕沉香才得以入住芳華榭中。那八個宮娥進了芳華榭一層，也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站在一旁，好似聽候差遣，杜明禮道：

「這八個宮娥乃是為你送賞賜東西來的，也沒有什麼，一些布匹，也就是些吃的，用的穿的，另外，還有四個宮娥是任你挑選，留下來侍候你的。」

「哦？原來是這樣。」慕沉香明了，隨即吩咐道：

「各位姐姐，還請你們將手伸出來，手掌心向上。」

杜明禮雖不明白她想幹什麼，但沒有多問，在她看來，慕沉香並非一無是處，無論做什麼事，她有她的緣由。

慕沉香只是想起昨晚那人所說的話，因此這樣吩咐到。

八人全部將手伸出，手掌心向上，慕沉香親自走到，兩排宮娥之中，仔細查看她們的手掌細心去聞她們身上的味道，果不其然，其中有一個宮娥有一身葯香，還有一個手掌上全是老繭。

她心裡疑惑不已，一切果然好似有人在安排著，現在，她有些猶豫了，要不要照那人所說的挑選宮女？

「怎麼了？都看不上嗎？」杜明禮問道。

「沒有，只是，女兒有些為難，不知該選誰才好。」

杜明禮還想站出來為她挑選，她卻突然在心裡做好了決定，找到了她想要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