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東邪西毒

二人走在街上無疑成了焦點，楚暮雲尋來的衣裳是白色的，他自己的也是，不知不覺間，竟然穿了情侶裝出門呢。

笑吟吟的咬了口手中的糖人，顧非常忽然覺得不對，馬上變了臉色停下來不肯走了。

「怎麼了？」

楚暮雲忙道，方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變了神色？

顧非常呶了下嘴「我，我把你吃了！」

可不是嘛，手中的糖人不正是楚暮雲的模樣么，方才她瞧見那有做糖人的，攤主說可以現做，顧非常便要了兩個，興緻盎然的走了一路，還揚言要好好珍藏。

「吃了豈不正好？」楚暮雲不解，只是看顧非常那糾結的臉色不禁心中一軟「要不折回去再買？」

「唔……」顧非常更糾結了，下一秒直接將那糖人腦袋咬了下來「那我就把你吃了好了，不過方才我看那有糖炒栗子，忘了買，不如你去買來？」

「那你呢？」楚暮雲呼吸一頓，那我把你吃了好了？這丫頭，說的這般容易？

「我在這吃一碗餛飩，等你過來接我！」

回答的理所應當，顧非常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便坐在一旁的攤位上去了「老闆！兩碗餛飩！」

「好嘞，姑娘稍等。」

見狀，楚暮雲只能暗自搖搖頭，從腰間摸了幾兩銀子給她「那你且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

「嗯嗯！」

顧非常忙點了點頭，真好，吃完餛飩就有栗子吃！只是……感覺這一切又太不真實了……

來這這麼久了習慣了一個人，這下多了個人反倒有點不適應了……喜歡這種東西，當真會讓人沖昏頭腦……只是，他是正派人士，若是知曉我是青黛，會不會討厭我……

正想著，耳邊卻響起一道女聲「顧姑娘！」

咕咕鳥？聞言顧非常一下回過神，她不喜這個稱呼，很不喜！

「想不到在這碰到了顧姑娘，真是有緣啊！」

說話的是一個約莫十六歲的小姑娘，顧非常視線看向她問「你是？」

「失禮了。」一黑衣男子將女孩拉到一旁「我們是五毒教的。在下東邪，這是西毒。」

「哦……失敬失敬。」

「怎就顧姑娘一個人？」西毒東瞅瞅西看看，隨後有點不敢相信的又看向了顧非常。

某女抿嘴，挑眉道「我怕半個人出來嚇著你。」還有！別叫我顧姑娘！心中不滿的吶喊，但終是沒有說出來。

「……」

「……」

二人都齊齊的征在那，半個人？忽的，東邪似乎明白了什麼，一下笑了出來。

「師兄你笑什麼？」西毒還是沒明白，半個人出來？這世上怎麼會有半個人出來的？

東邪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才道「顧姑娘真是幽默，只是這燈會一人逛可沒勁。」

「是啊是啊，這燈會要和心儀之人一起才好呢。」西毒打岔道「我方才出來時瞧見楚少俠和你一起，怎就只剩你一個人了？」

「唔，我托他去買了點東西。」

面前「騰」的一聲，多了碗餛飩，顧非常兩眼放光二話不說便舀了一個吹了吹，然後送入口中。

如此享受的模樣西毒口水一咽「師兄，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不如我們也吃一碗？」

「好。」

小小的一張桌上，一下圍了三個人。顧非常很是驚訝這兩人自來熟的能力，此時西毒又道「江湖日報上說顧姑娘你是長安人士，長安好玩么？我還從未去過長安呢。」

「嗯，好玩。」

頭也不抬的吃完最後一個餛飩，然後又盯著楚暮雲那碗，隨後自然而然的端到了自己面前「以後你若是去了長安，可以去顧府找我，我帶你玩遍長安城！」

「真的？」

「真的。」

「顧姑娘你好能吃啊！」忽的，西毒大叫，她才吃幾個，這顧非常就吃了第二碗了。

「能吃是福……」

這一下被人驚呼出來，顧非常有點尷尬了，她訕訕的將那碗放回了原位，身後卻多了道男聲「老闆，再來兩碗。」

隨後面前就多了袋糖炒栗子，顧非常雙眼一眯笑道「暮雲。」

「嗯。」楚暮雲回應著，卻是展開了一方手帕擦拭著凳子和面前的那一片。

「……」乖乖，他不會有潔癖吧？

「楚少俠同顧姑娘感情真是極好啊。」

西毒搗了搗東邪「師兄，我也還要吃！」

「額？今晚你吃的夠多……等等等等，姑奶奶！老闆，再來一碗！」

話鋒一下急轉，西毒這才鬆開那擰在東邪耳朵上的手「楚少俠可也是準備去那姻緣廟求姻緣？」

「去看看。」楚暮雲偏頭，幾人皆看向那隻管埋頭吃飯的某人。

西毒道「顧姑娘……你真是商賈小姐？」

「額……是啊，家兄做著些胭脂生意，倒也不錯，改天送你兩盒？」

「我怎麼覺得你和那些大小姐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顧非常停了手中的湯匙，問道。

「聽聞商家小姐什麼的大家閨秀，吃相是極好看的，我還聽說她們食不言寢不語，吃飯也只吃一小碗……否則將來就嫁不出去了……」

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顧非常感覺頭頂一片烏鴉飄過，她看了看面前的空碗，又看了看楚暮雲那張俊臉，再看了看西毒那好奇的臉色以及東邪那不忍直視的表情，終於，顧非常動手了。

她輕輕舀起一勺餛飩，隨後用輕柔的肉眼可見的慢動作吹了吹，再送入口中，滿滿的咀嚼，然後拿起楚暮雲方才的手帕，滿滿的擦拭了一下嘴道「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西毒的湯匙「啪」的一下落入碗中，東邪似乎在憋笑，那肩膀一聳一聳的，只有楚暮雲還算淡然，只是那俊美的臉上也多了份龜裂的成分。

「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顧姑娘，我師妹她，哈哈哈哈哈，方才如有得罪，我替她給你，哈哈哈哈哈，替她給你道歉。」

這人笑的就差捶桌子了，楚暮雲一個眼神過去，他便不笑了，忙正色道「對不起顧姑娘。」

「哦……莫得事。」顧非常撐起了腦袋扭頭看著楚暮雲「你怎麼不吃啊。」

「無礙。」楚暮雲搖頭，又道「不必拘束。」

這句話顧非常很是受用，她眉飛色舞的看著西毒道「他不介意便好。」

說罷，又拿起了湯匙，不過這次卻是伸到了楚暮雲面前「啊，來，嘗嘗？」

在顧非常那期待的目光下，他點了點頭「不錯。」

這時老闆將剩下兩碗端了上來，楚暮雲將它推至顧非常面前「吃這個。」

自己卻將她面前那碗端了過來。

「咦？有什麼不一樣么？」

顧非常眨巴眨巴眼睛，這是啥子情況。

「涼了，吃熱乎的。」

簡潔明了。顧非常手一頓……再次沉默了，她似乎有點紅了眼眶，眼中也是氤氳一片，連著四世，她是第一次有想哭的感覺，哪怕曾經多苦的訓練，她都不曾掉過淚，如今卻因一句關心的話，紅了眼眶。

「顧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剛才還笑嘻嘻的人，怎就一下變成這樣了？

「這麼些年來，從未有人同我一桌吃過飯，也從未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

吧嗒一下，一顆眼淚便落入碗中。這下沉默的是幾人了，楚暮雲心中沒由來的抽疼，從未說過這些話，也從未和他人一張桌上吃過飯？怕是最愛她的師傅離世后，她就再也沒感受過關懷了吧？

「哎？你若是不吃，我幫你吃！」

西毒作勢去搶顧非常的，顧非常眼疾手快的護著道「作甚作甚！我的！這是我家暮雲買給我的！要吃，自己買去！」

原來不知何時，西毒面前的兩碗也是見了底。

豈知楚暮雲聽到這話，眸光卻是一變，看著她的眼神，也越發寵溺。

跟顧非常比吃東西的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西毒的小腹活生生多了一圈，再看顧非常，卻什麼變化都沒有。

「顧姑娘，你怎麼吃這麼多都還不撐，也不胖啊？」

挺著個肚子任由東邪攙扶著，東邪好生無奈道「以後再也不叫你吃這麼多了。」

「唔……大概是我是餓死鬼投胎吧，嘻嘻。」笑的一臉燦爛，她把玩著手中的一狐狸面后遮擋住臉「也可能是我以前餓怕了，總擔心自己餓死，所以我不怕吃撐。」

被面具遮擋住的她只餘下那還在笑的嘴，西毒看了半晌，悶聲道「顧姑娘總是笑，可西毒覺得，顧姑娘並不快樂……不知道為何，這樣的顧姑娘讓西毒覺得有點心疼……」

同感！東邪扶著她，內心贊同到。

顧非常卻移開了面具，這回眼中卻真的多了絲笑意「謝謝。不過要讓我笑很簡單，拿好吃的來誘惑我就好啦！」

這話倒是真話，一看到美食，她就什麼都好說，不過知道這個方法的人好像也只有銀雲吧，畢竟誰會相信江湖上的女魔頭會是一份美食就能忽悠的呢。

這邊正想著，頭頂卻是悶悶的一聲「不好。」

若是美食就能輕易把她誘惑走，那以後若是有人來同他爭，豈不是人家一份美食她就跟著跑了？

「什麼不好。」顧非常抬頭看了看他，這傢伙話少，還總是莫名其妙的蹦出幾個字。

東邪卻是明白了，他道「楚少俠這是怕哪天有人用一份美食就把顧姑娘騙走了吧？」

「……」聞言，顧非常輕笑一聲，她牽起楚暮雲的手道「不會的，只要以後你出門，牽著我的手，我就不會跟人跑了的。」

那大手卻是反手一握，臉上也是寫滿了認真，他問「當真？」

「嗯，當真。」

「哎，你們快來啊，這裡還有兩艘船！」西毒找了半天，終是看到兩艘空船，因為幾人吃飯的緣故，故來的有些晚了。

「姑娘，我這船可不是有錢就能租的。」

老翁用帽子扇了扇風，即使西毒給了一個白花花的大銀子他也不為所動。

「老伯，這船可是需要這個？」

顧非常掏出酒樓掌柜給的拿張紙條，老翁一看，拍手叫好「好啊，真是好！」

「何出此言？」顧非常不解，她我不明白為什麼會給她這紙條。

老翁看看她，又看看看楚暮雲，又是一陣拍手「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姑娘有所不知，我這船每年都無人來坐，能坐我這船的需得是那百味樓第一千一百一十四位顧客，而且還得點上那菜譜所有的菜式，湊齊五百二十銀兩才可。」

「老翁，如果達不到這些要求，我們自然也可以包個普通的小船的。」

西毒不滿這個老翁，坐個船怎麼還這麼麻煩，她和東邪分文不花，不照樣也能到那姻緣廟去么！

「你這丫頭，好生蠻橫！」

老翁將船繩一解，遣二人上船后才道「老頭子我這船可不一樣，你們這些普通的還需得自己劃過去，而我這船不用划，它便能帶著你們去個世外桃源之所。走的路線不同，風景自然也不同。姑娘你且聽好，一會啊下了船，順著花走，准沒錯。」

「如此，那便多謝老伯了。」

顧非常謝過老翁，又道「西毒啊，我們就暫且分開一下，山上的姻緣廟見哈。」

二人就這麼坐在船內，彼此卻都沒說話，顧非常卻是回想起那老翁的話，忽的一下站了起來道「我知道了！」頭卻撞在了船頂發出一聲悶響。

「啊，疼疼疼疼疼！嘶～」

楚暮雲一把將她拉了過去，摸了摸那腦門處。

「嗷，別動，痛痛痛！」顧非常這下是真要被自己蠢哭了，她怎麼就忘了這是船內啊。

「別動了……」楚暮雲捉住那雙作勢要拍掉他的雙手，另一隻手卻從懷間摸出一個小圓盒子打開，抹了少許藥膏在她額頭，在用內力催了一下，顧非常只道那疼痛減輕了不少。

空氣中還殘留著藥膏獨有的清香，顧非常嗅了嗅「雪花膏？」

「嗯。」見她感興趣，便將一盒藥膏都放在了她的手上，顧非常卻道「你不怕我將配方盜走啊？」

雪花膏的神效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的，可惜他是楚暮雲研製出來的，但是也只有幾盒而已。聽聞當年皇家用重金買了一盒藥膏，說的便是這個。只是楚暮雲卻懶得煉製，因為煉製這個又扯到了煉藥師身上。

楚暮雲是煉藥師江湖上無人不知，只是具體是幾階就無人知曉了。

「你若喜歡，我做給你，又何須盜走？」

「暮雲……你是否……當真喜歡我？」

顧非常鬱結了，她不懂這些情情愛愛，只是看過一些畫本子，因此她我不確信真的會有人對她動心……

可是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對於楚暮雲，他似乎有種不知名的魔力吸引著她，就像她的魅術般，可以讓那些男人乖乖聽話，可對他似乎魅術不管用，反倒是自己經常被他給迷的魔怔。

「是。」又是一把將她撈了過來，他沉聲道「常兒，跟著感覺走。我想娶你，帶你回到家中……喜歡看你笑，發自內心的笑，也喜歡看你吃，不受拘束的樣子，我很喜歡。常兒，你吻了我三次，這世上除了你，再無他人了……」

他能說就是這三吻，偷走了他的心么？從第一次被親時，心中就有悸動……

顧非常卻悶聲道「如果我不是你看到的現在這般模樣……假如，我是說假如啊，我是像青黛那樣的女魔頭，你可還會喜歡？」

哪有這麼說自己的……楚暮雲不禁覺得好笑，在她額頭一吻「我喜歡你，這就夠了。怎的提起青黛來了？」

「我在想，她那樣的女魔頭活到現在沒那麼多人記恨，竟然沒被打死，真是不容易……」

這說的倒是實話，江湖上想讓她去死的人可不在少數，只可惜她亦正亦邪，也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因此才沒人能夠提出圍剿她的建議。

楚暮雲一陣汗顏，這世上還有人這麼咒自己的？

忽的顧非常又道「一生一世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