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賊 窩
在不知名的峻山之頂有一個深山洞。洞頂有縫,光線可直射而下。在洞壁上八個碗口大的鐵鏈如黑蛇般穿出。在鐵鏈終端,鎖著兩個人。嘩啦啦,鐵索劇烈抖動了起來。其中一個人高叫起來:「放開我!你們這些王八蛋、小烏龜。幾個人打我們兩個人,還暗地裡下黑手,不要臉,不要臉!快點放開我!有本事再打一次,一定叫你認識老娘!」
「我的姑奶奶你別叫了。你都喊了三四天了,人家都不理你,還叫個什麼。要怪怪你自己,好端端的在家裡等你爹媽就行了,可硬要跑到這裡玩耍,招惹了那兩個臭和尚。現在可好,成了人家的俘虜。」
「紅日姐姐,別灰心嘛!再罵個兩三天,我就不信他們不出來。」
「省點力氣吧。魔祖已經有幾日沒有我們的消息了。說不定他會很快趕到這裡解救我們。」
「哼,等他這個色魔,黃花菜都涼了。」
「那叫你爹來?」
「上次發了求救信他都沒趕過來,看上去他也遇到了麻煩。」
「那隻好等魔祖了。」
「我怎麼這麼倒霉,才逃出虎口又進入了狼窩。」那人唉聲嘆氣。
原來這兩人正是紅日和況天涯。自她們從魔神殿離開后,況天涯快速趕到了天色的「尋情別苑」,可那裡早已是人去樓滅,一片狼籍。從情形來看,這裡肯定經歷過一場大戰,只是不知道老爹和老媽怎麼了。她又快速趕回了香港,到家裡一看,知道這個屋子有些日子沒人住了。「紅日姐姐,我父母不在這裡。」
「那我們在家等他們吧。」
「我想父母肯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不然他們不會消失不見的。我要去找他們。」
「世界這麼大,你如何才能找到他們呢?你用什麼方式聯繫到他們?」
「當然有。」況天涯伸出右手,準備用意念召喚出信珠。可她驚奇的發現,自己卻無法成功召喚。她的臉色變了,「怪了,我的信珠呢?」
「什麼信珠?」
「我老爹打在我身體里的印跡,可,可卻不知被誰抹去了!難道是他!」況天涯怪怪的看著紅日。
「你懷疑是魔祖?」
「在我暈倒之前,我試圖幾次召喚信珠可是信珠一出現就被粉碎了。可在醒來之後,就發生了這種事。不是他還有誰?」
「小淘氣,魔祖在打暈你后什麼也沒有做,是我直接把你帶出來了啊。」
「不是那次。是在我找到那個女人之前――叫什麼樣來著?對了,女媧。那時我曾因為心中有親人逝去似的巨痛而暈倒。醒來后,我就感到爹地的印跡在變弱,現在就消失了。哼,肯定是他這個色狼在搗鬼。」
這回該輪到紅日臉變色了。印跡?暈倒?女媧?封印?先前的種種片斷瞬間聯繫了起來,難道正如魔祖所說,是況天涯體內的封印……
「紅日姐姐,你怎麼了啦?」況天涯發生了她的不對。
「沒有什麼。現在唯一的聯繫方式都沒有啦,只好我們出去找了。」
「對啊!有紅日姐姐陪伴我,我什麼也不怕。來個世界大探險,尋找老爹老媽,該是個多麼有意義的事啊。」
紅日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可心裡知道:小淘氣知道魔祖派自己來就是監視她的,可一點不擔心,真是有點與狼共舞的勇氣!不過,魔祖真是有先見之明。況天涯的封印正發生變化――人被封存印著,卻能抹去況天佑的印跡,這份神通不能小視。自己一定要小心為上,有什麼事要趕緊報告。
「我們現在就走吧。」況天涯講道。
「這麼急!你得先見見你的親朋好友啊,萬一你父母回來,他們也知道你的消息啊。」
「紅日姐姐,我老爹老媽知道我是永遠不死的。所以,他們根本不擔心我的死活,無非很想念我想見我而已。我不在他們面前,是解決不了相思之苦的。」
「噢,我們先去哪裡?」
「哪裡算得是有仙境意味?」
「無非是名山上的道館佛院了。」
「我們就去那裡找。」
「可這為什麼?」
「佛道皆肯施捨飯於我啊!」
紅日先是愣了下,轉而明白了。怪不得小淘氣鬼精鬼精的,原來吃的喝的全是「神仙血」啊!看來況天佑、馬小鈴為對他們的女兒真是煞費苦心。
一日,況天涯和紅日來到峨眉山上。那天正好趕上峨眉山上有盛會:屆時各大教派頭面人物歡聚一堂,傾心交流道法,弘揚教義。是時,人山人海,各色人物穿梭不絕。她們趕個熱鬧,也上山了,正在一家小吃店歇息。當時有不少人在吃飯,但有個和尚卻夾雜在裡面又喝酒又吃肉,時而高唱佛歌,引得周圍人側目。馬小鈴閑來無事,看著他這個形象,哪像出家人,不由的嘟啷了一句:「出家人怎麼這個德行?」當時,人聲嘈雜,本應他們聽不見的,可就是撞鬼了:況天涯說這話時,人們突然安靜了下來。這話聲再少卻顯得格外大。
這個僧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晃晃悠悠來到了況天涯她們前面。「小姑娘,你說我們什麼了?」
嘿!這人竟然還敢找上門來,況天涯爭勁一下子就上來了,說道:「我說你這個出家人德行不像樣。」
那顯得胖一點的和尚問:「如何不像樣?」
「喝酒吃肉還妄談修行?」
「女施主,正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修行在於修心,何必這麼看重形式?」
「狡辯!那佛門立下那麼七戒八戒的幹什麼?」
「女施主,一般人都有七情六慾,而修行就在於除情消欲,還我明鏡台。我佛為方便人修行,所以才定下許多戒律,力圖先束縛住**妄念,再用博大佛法化之。」
「那你們不遵守戒律?」
「女施主――」胖和尚剛說了半截被打斷了。
「什麼小姑娘小姑娘的,本小姐姓馬,叫我馬大小姐。」
胖和尚毫不介意,改口道:「噢,馬大小姐。」
「嗯,這還不錯。」
「馬大小姐,要說明這個原因我打個比方:喝酒有害、害人到什麼程度,大多人都是聽別人說的。自己不試又何來深刻體會,領悟酒害之意?大多數人修行都走穩重之道,不進也無大險,而我等偏好險路,逆水行舟,不進則死,然收穫也大。」
「哼,漏洞百出。佛戒殺。按你的**,如何不去多殺人和飛禽走獸以助修行?」
「我佛慈悲,欲施大愛於天下人,怎可好殺?然除惡即是揚善,又何必戒殺?」
「好一個大愛於天下!你不是講修行要除情滅欲嗎?這說明了什麼?還不算個**?!」
「修行就是滅人慾。人在紅塵中充滿了**、錢欲、權欲、貪慾,還有悲怒喜樂等**。這些**造就了無邊苦海。我佛慈悲,欲度人出苦海,雖有欲又有何錯?」
「人出生在紅塵中,甜也罷,苦也罷,喜也罷,悲也罷,與生俱來躲也躲不掉。你說佛要度人,可現今又度了多少人?我相信,紅塵中人遠多於佛度的人多吧?相反,我到是聽說不少神仙鬼靈卻願墜入紅塵,過所謂的『苦海』生活?」
哈哈哈,和尚大笑了起來:「馬大小姐伶牙利齒,好生利害。不錯,如你所說,連我佛祖大徒弟金蟬子也曾因惰心被罰重取真經,這也證明了度人太難了。神仙雖然渡過人慾之劫難,可日久產生惰心,必再次為紅塵所蒙蔽。我佛不能滅苦海,正因為佛欲與人慾同根。正所謂蓮花出污泥而不染,如果不是有根生於污泥中,蓮花還怎麼綻放?我佛喜歡以蓮花為座,一則喜歡蓮花高潔,再則就是不忘苦海無邊。」
「說了半天,那你們修行何用?不如順應天地陰陽變化,隨心而欲,過真正的人生!」
哈哈哈,和尚笑了起來,道:「我佛度人就像是打掃街道。明知道明天路還是要臟,可還要打掃,因為不打掃,路會更臟。後天,大後天,一天天過去,如果不堅持打掃,路遲早一天會堆滿廢物,消失在荒草之中。修佛就像是做掃把,路掃乾淨后自身也就爛了。佛日: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舍己求證佛法,為苦海『欲根』清污逐濁,以至其不糜爛變成死海臭海。」
「說得自身好偉大!佛曰眾生平等。既然平等,佛卻高高在上接受萬人膜禮頂拜,這又是何種道理?」
「這非佛本意。賢者曾曰:壁立千刃無欲則剛。我佛向來求實無華,只有心中有佛向佛即可,不重形式。人為私慾以各種形式尊佛拜佛。我佛害怕堵塞世人向佛向善之路,因此,藉助解危救難之小事導人向佛,以便度人。世人感於有求能應,所以通過多蓋幾座廟、多鑄幾個金身、多磕幾個頭、多燒幾柱香來顯得自己有誠心。如果馬大小姐有心向佛,不拜也可,無可厚非。」
「本小姐從不拜別人。聽佛常講普度眾生,又常講只度有緣人,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普度眾生是我佛家宏願,另外也有解救眾生厄難之意。而只度有緣人,是因為世人能夠看透紅塵的人太少,看透紅塵又願跳出紅塵的人更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能度一人更算是功德無量。」
「佛家常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卻不信。」
「如何不信?」
「古往今來,忠良之人都是受盡罪、死得快,而惡人都是活得久、享受完榮華富貴。佛家常叫人向善,可如此做為如何叫人效仿?難怪世人虛假,無非是神仙也是睜著眼說瞎話?」
「在陽間他們惡人活得舒服,在陰間則他們要受罪;這一世人他們惡人過得舒服,在下世他就要受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況天涯一聲冷哼,笑道:「冥冥之事有哪一個人知道?下輩子的事就更加說不準。你們佛家教化人就是用這虛無飄渺的事情來糊弄人嗎?」
「現世報也罷,來世報也罷,總會報。打了比方,馬大小姐欠了別人家的錢總得還給別人吧。『還』就是天理,『還給誰』就是報。再細了說,你可以欠別人錢不還人家,但有人欠你的錢也可不還你。不還你錢就是你不還別人錢的惡報。天理循環,誰也逃不出這個圈子。」
「我看不著摸不著就是不信。世人也莫不如此。」
「看不見摸不著卻可以去用心理解這個理,這是大智慧。佛家自度和度人就在於啟人心智,看透紅塵,走上滅人慾之路。」
「聽起來就是存天理滅人慾。要跟石頭木頭一樣,這樣子做人還有什麼意思?」
「做真我就是大智慧。有了大智慧,看透了紅塵甚至周天之事後又何來喜何來悲?」
「不喜不樂又有誰願意跳出紅塵修行?」
「修行緣於喜樂,卻根於志。志向堅定,修行多幾日,喜樂少幾分,智慧之光亮幾分。」
「**無法,萬法自然。我志在逍遙自在,就是順應**修行。佛家這麼多清規戒律,根本不是什麼好修行之法,簡直是誤人子弟,養了一群變態。有話就講,有氣就發,有屁就放,豈不快活?」
呵呵,胖和尚微微一笑,道:「馬大小姐,你是快活了,可別人不樂了。你樂別人不樂,能解決什麼問題?」
「噢,要是別人樂本小姐不樂那問題就更難說了。」
哈哈哈,胖和尚笑了起來,道:「我看馬大小姐魔性十足,可也調皮可愛,而且慧根不淺。如果我能度你向佛,便是一件功量無量的事。」
呵呵,況天涯也是一笑,「噢,我到想試試。」
「那好。今晚半夜可到北峰院,我將在那裡詠誦經法化你魔性。」
「有何不敢?」心裡卻道:「打你個鬼頭!」
和尚走了,況天涯她們也趁機離開了。她們沒有注意到背後一直有一雙鷹一般的眼睛在盯著她們……
夜晚,彎月掛空,周圍飄浮著幾塊雲彩。有風,挺大。紅日和況天涯來到了北峰院。四周很靜。紅日道:「看來我們來得挺早,這裡連個人影都沒有。」
「你太調皮了。惹這個事幹嘛!」
「我看他們好玩逗逗他們嘛。」
「真是拿你沒有辦法。等回兒你玩事後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妖魔,哪裡走?!」突然高牆之後躍起一個人。定眼一看是個道士,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看招,梅花六現。」六個手持長劍的人影向她們殺來。
她們飛身一閃,躲過轟擊。轟隆,原來之地炸出一個坑來。「什麼人,敢偷襲我們,找死!」紅日欺身而上。
只見那人掏出一個紅綢緞編成的五行狀法器。邊念念有詞邊將桃木劍在法器上一抹。劍器紅光一閃之後,拋向了沖了來了的紅日。那法器突然變得巨大,如泰山壓頂將紅日罩在下面。紅日不敢造次,先是一躲閃開。轟,巨物結結實實扣在地上,可又瞬間沒於土。那道士跳入那塊地方,不斷舞出各種劍式,並高叫道:「小妖,快來送死。」
紅日叫道:「妄自尊大,讓你長長記性。」她想閃到道士附近把他提起來,但是發現腳下有電流衝起,一不小心被擊上數次。她馬上躍起,但虛空中突然出現幾張五行網,上下左右都有,閃著妖艷的紅光撲過來。
此時,陣中道士也高高躍起,揮劍向紅日刺去。「哪裡走!」他趕到紅日身邊殺了起來,兩招后紅日一拳將他擊向地面。「好歷害!收!」道士在墜向地面的時候,念出法令,頓時幾張網合而為一,將紅日褒在裡面。電花閃閃,紅日長嘯在掙扎著。
摔在地面上的道士飛身站起,笑道:「對付你太簡單了。」
況天涯叫道:「紅日姐姐!」正欲出身幫忙,只見紅日一聲大吼,網破碎了。脫困的她向道士衝去。道士見狀,幾個翻身離開法器之地,朝天空一揮劍,原行沒入土中的法器衝天而起。
紅日念力一動,將力量集中於拳頭,化出數十個拳鋒如刀劍般轟向五行法器。嘩啦啦,法器如電線短路般閃出電火花和冒出白煙。但沖勢未減,頂起紅日繼續向天空滑行。她一拍借力反起,再次揮拳砸向法器,而此時道士默默念詞,左手抹劍一揮一段紅光飛出注入法器,法器威力有此恢復。這次電火花更盛,空中氣浪滾滾,空間被燒得扭曲起來。
正在相持時,況天涯咬過手指,以虛空為紙,迅速畫出一道符來:線紅邊黃,閃閃發光。「破陣!」此符不斷變大,並貼上了道士的法器。平時,道士用符均黃紙硃砂,可況天涯用虛空代紙,用血代砂――那可是神血,威力自然不同凡想。轟,法器劇烈晃動起來,冒起了黑煙,並迅速變小。
道士驚叫:「我的寶貝!」趕忙接過變小的法器,拍了幾下,滅了黑煙。
道士法器一收,形勢大轉,紅日和況天涯想抓住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來,想問個究竟,可意料之外的事再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