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日出

看得出望日山看日出對雲衣來說真的很重要，荒山野嶺，大半夜瞎燈黑火的，她竟然還認得路！

雲衣已是奮力奔跑，但其速度在張小塵眼中並不快，也就比普通人快上一點。而且沒有跑出多少里地，雖然她還在堅持，但已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應該啊！

張小塵清楚記得今早她幫自己療傷時，動用了元靈啊！靈池境界，體質怎麼會這麼弱？

眼瞳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符文，張小塵當下不由使用魔瞳一探究竟。在近距離下，他在雲衣體內模糊看到了九個靈池，卻都不成規模，明顯沒有開闢過。再看她的血氣，其肉體很弱，頂多算是煉體一重。

沒有煉體，便有靈池，這是什麼情況？

天生靈池！？

聯想到她天生的療傷能力，看來雲衣的體質非比尋常！

驀然停下，蹲下身子，張小塵道：「上來吧。」

雲衣擦了擦滿頭大汗，道：「不用，我還能跑。」

她這體質能一口氣跑出十幾里路已是極不容易，她還能不能跑張小塵怎麼會不知道，只好又道：「你不是說望日山還有很遠嗎？照這樣的速度，可趕不上日出。上來吧，今早是你背我，現在換我背你，這樣我們就兩不拖欠了。」

遲疑了一下，雲衣趴在了張小塵背上，「你累了就告訴我，我自己能走的！」

累？

不過一個一百斤左右的姑娘，怎麼可能會累！

「抓緊咯！」

「啊？……啊！」

有如離弦之箭，張小塵飛射向前。勁風將雲衣的秀髮吹得筆直，她身子一下子向後仰倒，連忙抱住了張小塵脖子。

「你，你慢點！」

「哈哈哈哈！」不知怎麼的，升起了童心，就像是小時候拿毛毛蟲作弄隔壁的小女孩，張小塵壞壞一笑，問道：「你有想過在天空翱翔嗎？」

「想過啊！怎麼了？」

「我帶你飛！」

跳上一棵大樹，一蹬之下枝丫劇烈搖晃，張小塵一躍躍起數百米！跳得很高，落地卻很平緩，然後又一躍數百米，就這樣飛躍式狂奔。

烈風在耳畔呼嘯，大地一下子離的很遠，一下子又快速逼近，很驚險，很刺激。

「啊——」

這個素來成熟穩重而又溫柔的姑娘在尖叫。這一刻的她，才像是個十幾歲，正值青春的少女。

「哈哈哈……」

惡作劇成功，仿似回到了小時候，張小塵放聲大笑。

初時的驚嚇，雲衣很快冷靜了下來。她慢慢張開雙臂，迎著狂風，真好似在空中翱翔。

頭頂明月，她的嘴角似月牙，而她的眸光，比月光更亮！

很快來到一座千丈高峰跟前，躍上懸崖峭壁，躍上潺潺飛瀑，躍上高峰之巔！

望日山，到了。

「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有如天籟，在山巔傳盪出去很遠，很遠。

這個端莊的姑娘，毫無徵兆這麼大笑，弄得張小塵雲里霧裡，疑惑道：「怎麼了？」

停下笑聲，嘴角勾勒的彎淺卻不曾放下，雲衣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很開心，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張小塵也是笑笑，「開心就好。」

因為張小塵速度太快，現在離日出為時還早。因為有雲層遮擋，在下面看不到星辰，而望日山比雲還高，在這裡卻是能看到無邊銀河。

星空璀璨，無數顆星辰一閃一閃，像是頑皮孩子的大眼一眨一眨。雲衣坐在懸崖邊，低聲呢喃：「好美啊！」

夜風冰涼，張小塵脫下外衣給她披上，她道了聲謝。然後他也望向星空，由衷道：「是啊！」

雲衣坐在懸崖，而張小塵背靠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上，抱著雙肩站著，她問：「不過來坐嗎？」

張小塵搖了搖頭，「這樣就好。」

她不再多說什麼，二人默默賞著夜景，皆是無言，唯有清風輕聲淺唱。不知不覺，明月消隱，繁星不見，天色漸亮。

「嘰，嘰。」

一個黃色的小腦袋從雲衣懷中冒了出來。

「早啊，自由。」

她揉了揉黃色小鳥的腦袋。

「嘰嘰！」

黃色小鳥啄了啄她的手，然後飛出她的懷抱，不知去往了何方。不久后，黃色小鳥銜著一顆山果飛了回來。

接過果實，雲衣將其遞給張小塵，「你吃吧。」

張小塵搖了搖頭，「不了，這是給你的，還是你吃吧。」

又是「嘰嘰」一叫，黃色小鳥又飛走了，不久后又銜回來一顆山果，飛到張小塵跟前。

「給我的？」

黃色小鳥通人性地點點頭。

「謝謝。」接下果實，張小塵看向雲衣，「對了，它叫自由？」

「嗯。是不是很可愛，很有靈性？」

「嗯，是挺可愛的。」

之後張小塵隨口問了問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雲衣說了說她和黃色小鳥的相識經過，二人聊著平凡的話，就像平凡的人。

拿起果實，張小塵正準備吃，雲衣大喊：「等等！」張小塵正自困惑，雲衣走到他的跟前，將自己手中擦拭好的果實塞給了張小塵，然後拿走了他的那顆，「你這樣會吃壞肚子的。我這顆擦乾淨了，你吃我這顆吧！」

這麼講究？張小塵無奈，也不計較，由得她了。

「咔嚓」咬了口果實，聲音格外清脆，味道格外甘甜。黃色小鳥在他跟前撲騰著翅膀，「嘰嘰」叫著，像是在問好不好吃。

張小塵摸了摸它的羽毛，「嗯，很好吃。謝謝你了，自由小朋友！」

得到讚美，歡喜一叫，自由飛到雲衣腦袋上，梳理起身上羽毛。

雲衣訝異：「你也能聽懂自由的話？」

也？

沒有多想，張小塵搖頭笑道：「聽不懂，猜的。」

「哦，這樣啊。」

二人剛吃完果實，遠方冒起一點金光，雲衣的聲音有了激動：「來了！」

放眼望去，天的盡頭冒起一點太陽的腦袋，將身下雲海映亮。驕陽逐漸升起，陽光溢滿天地，由遠及近，將雲海逐一渲染成金。沒過多久，翻騰的雲海，整個成了金黃，仿然如仙境！

看著眼前夢想中的美景，她已然入迷，痴痴低語。

「真美！」

過了許久她才回過神，對著雲海，說著感謝。

「謝謝你帶我來這看日出，今天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一天，謝謝！」

「不必客氣，能與姑娘共賞美景，是在下的榮幸。」

「嘰嘰！」

展開雙翅，自由在金色雲海上飛舞，向著驕陽飛去。

她望著它在天地間無拘無束的小小身影，有羨慕，有嚮往。

「我有想過，如果能夠雲遊四海，一路行醫救人，這樣會不會很自由？」

幻想著那樣的生活，張小塵點了點頭，「是很自由。」

陽光照耀著她的微笑，很是美麗，卻藏著凄然。玉手向眼前驕陽伸去，她知道，自己能握住陽光，卻握不住自由！

但是，至少這一刻，自己是自由的。

足夠了！

驀然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張小塵，她巧笑嫣然：「能借下你的肩膀嗎？」

「啊？」

「有點困了，想休息一下。」

看著她濃黑的雙眼，張小塵不忍拒絕，坐在了她的身邊，拍了拍自己肩膀，「睡吧。」

靠在他的肩上，雲衣睡了去。

這一覺，從未有過的安穩，從未有過的舒適！

看了看肩膀上她的睡臉，學著她的模樣，張小塵也將手伸向前方。陽光透過指縫落在臉上，耀眼的光輝中，通過指縫，他看著遠方翱翔的自由，喃喃自語。

「自由嗎？」

……

……

「好你個大膽歹徒，竟敢綁架我准奶奶，把他給我抓起來！」

正午的時候才回到小鎮，剛到鎮口，隨著一個膚色陰白的青年一聲令下，一群官兵便將張小塵圍了起來。

「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枉我華家不收一分錢就幫你療傷，你不感恩圖報就算了，還想拐走我女兒！」華溫飽衝出來對張小塵一通大罵，然後看向青年，「錢三少，你可要替我華家做主，好生懲戒這個白眼狼啊！」

「華老爺放心，本少會秉公處理的！來人啊，把他給我帶走！」

「不，不是這樣的……」

「我的寶貝女兒啊，嫁衣都給你準備好了，這件事你別管，交給爹和錢三少處理就行了！你快回去試試衣服，明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啊，就不要為這些瑣事煩心了！來人，護送小姐回府！」

雲衣有心解釋，卻被一群人簇擁著離去。她一直回頭說著什麼，可聲音被嘈雜淹沒，無人聽清，也無人想聽。只能看到她望向張小塵的目光，充滿擔憂。

不問青紅皂白就抓人嗎？

雖然自己只是表面傷勢恢復了，體內的傷還是一塌糊塗，但是對付這些煉體境還是綽綽有餘。眼中閃過暴戾，但隨著看了看她，張小塵將大開殺戒的念頭壓了下去，任由他們將自己壓走，關進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