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赴死
「說,昨天晚上你們幹什麼去了?老實交代的話,說不定本少還能放過你!要是不說的話,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開口!聽到沒有,說是不說!」
陰暗地牢,張小塵渾身被扒光,吊在房樑上,膚色陰白的青年一鞭鞭抽打在他的臉上。
孤男寡女,一晚上不知所蹤,去幹什麼了就是傻子都想得出來!
爺爺對這個准奶奶之重視,特意派自己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這個准奶奶還失去了處子之身,以爺爺狠辣無情的心性,自己這個孫子的後果,青年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慄!
張小塵閉著雙眼,沒有動用破山猿的血晶,而是靠靈液的「血愈」能力治療著傷勢。任青年如何鞭打,別說搭理,就連看他一眼都欠奉。
那幾個失職的屬下早已經丟到荒郊野外,不知餵了哪知野獸。青年可不想他們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見鞭打無用,他將長鞭扔下,掏出一把匕首,一手抓住張小塵頭髮將他腦袋提起,一手用匕首「啪啪」拍打著張小塵的臉,眼中泛著凶光,惡狠狠道:「再問一遍,說是不說!」依舊沒有搭理,青年一把將匕首插進了張小塵的臉,「信不信老子把你千刀萬剮咯!」還是沒有搭理,青年一下子割下張小塵臉上一塊肉,「還是不信是吧?現在總該信了吧!說,給老子說,你們昨天晚上到底幹什麼去了!」
尋常刀劍根本破不開張小塵的肉體防禦,看樣子這把匕首是品階不低的靈器。這小子的手感跟以前千刀萬剮的人不同,他的肉割下來很是費力。但青年心急如焚,沒有注意到這點。
一連割下了十幾塊肉,張小塵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看樣子這小子是存心不想活咯!
「錢三少爺,你行不行啊,這小子看上去完全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啊!要不讓我們哥幾個來幫你,保准就是塊石頭也能讓他開口!我們的要求也不多,把我們放了就行了!錢三少爺,你意下如何啊!」
其他監牢的犯人見此「嘿嘿」笑道。
青年轉頭瞪了他們一眼,獄頭站出來道:「都給老子閉嘴!誰要是再敢廢話,老子不介意親自來伺候你們!」
犯人們乖乖閉上了嘴,卻沒有多少懼怕,看著張小塵的目光,充滿了戲虐。
明天就是爺爺的大喜之日,忙的事情還有很多,可沒有時間耗在這裡。最後用力將張小塵的鼻子割了下來,青年將匕首收起,轉身吩咐獄卒,「明天他要是還沒有開口,下一個吊在這裡的,就是你們!」
「三少放心便是,我以人頭擔保,必讓他把所有事情全都交代出來!」獄頭信誓旦旦保證。
青年走了,獄卒們將張小塵放了下來,又是老虎凳,又是灌辣椒水,甚至弄來堆噬肉蟻喂張小塵吃了下去。各種酷刑使了個遍,一直忙到大晚上,眾獄卒累得不行,張小塵還是沒有睜開眼睛。要不是確認他還有呼吸,還真以為他已經死咯!
獄卒們吃宵夜補充體力去了,這時小血飛到了窗口。張小塵轉頭看了看它,然後自言自語道:「這樣啊,那幾隻老鼠果然沒這麼容易找到!」
張小塵吩咐了幾件事,小血隨之離去,血色的身軀消失在了黑夜裡。
……
……
華府,雲衣閨房。
一堆老媽子強調著各種有關婚姻的事情,口水都說幹了,說到半夜才離去。獨剩自己一人之時,雲衣穿上了紅艷的嫁衣,對著鏡子或是擺弄裙角,或是旋轉身姿,笑靨如花,真像是個期待著明日出嫁的尋常姑娘。
「哦哦哦——」
雄雞高鳴,時已清晨。
坐在梳妝台前,雲衣拿起木梳,梳理完頭髮,她盤了個髮型,然後拿出一根尖利的發簪。只是輕輕刺了刺指心,就冒出了點點殷紅。
要是將它刺進心臟,應該不會感受到太多疼痛!
這麼想著,雲衣將發簪插進了頭髮。待到入了洞房,在失去貞潔之前,它會由頭髮,改而插進心臟。
今天是她,最後一天!
都大早上了,按理說一群丫鬟早該來幫雲衣梳妝打扮了。「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可過了好些時間,進來的只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因為緊張,少女的雙手在微微顫抖。因為害怕,她的臉色蒼白無血。
停下畫眉,雲衣轉頭看向少女,隨後輕聲一問:「你是來殺我的?」
鎖上房門,亮出袖裡短劍,少女重重道:「是!」
「我能知道原因嗎?」知道了答案,雲衣的聲音依舊沒有波瀾。
短劍泛著寒光,少女一步一步向雲衣逼近,「我奶奶就是因為你才含辱而死,現在你知道是為什麼了,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原來是為了報仇啊!」雲衣眸光稍稍黯淡,「你奶奶的死,我感到很抱歉……」
「少假惺惺了!想求饒讓我放過你?哼,別做夢了!」
放下眉筆,雲衣轉過身子,正對著少女,認真道:「以你爺爺的性情,要是讓他知道了這件事,你,以及跟這件事有關係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是在威脅我嗎?」眉毛一豎,少女大怒,短劍刺出,離雲衣眉心只差毫釐,「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搖了搖頭,雲衣柔聲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跟我不一樣,你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選擇去到外面的世界,選擇去見識去經歷各種美好,選擇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活著。又何必為了殺我,捨棄掉這一切呢!」
眼神恍惚了一瞬,少女想到了一個人,她喜歡的人,這人也喜歡她。他們這間的這層薄膜還沒有捅破,但她時常幻想捅破之後的生活。她想和他離開這裡,去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去相親相愛,去相夫教子,去白頭偕老,去共度一生!
眉頭一蹙,短劍向前刺出毫釐,一縷鮮紅自雲衣眉心流下,少女目光堅定起來,「我豈是貪生怕死之人,只要能為奶奶報仇,這條命有何足惜!」
雲衣直直看著她,像是看到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溫柔輕語:「你就算不這樣做,我也活不過今日的。」
短劍一顫,「你,你什麼意思?」
雲衣笑了笑,沒有回答。劍尖還在眉心裡,她卻是毫不在意,轉過了身子,擦乾淨臉上血跡,然後手掌冒出綠光治癒了傷勢,隨後拿起眉筆,繼續畫眉。
少女還舉著短劍,雲衣一邊畫眉,一邊問:「不相信我嗎?」
換做他人這麼說,少女肯定是不信的。會覺得這是緩兵之計,待到出去就會揭發自己。可這個傳奇女子,她過往的一切,她在外的名聲,她剛才的眼神,同為女人的直覺告訴自己,她沒有說謊!
雖然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傻,但少女還是放下了短劍。
「我信。」
被人信任終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雲衣一笑,將胭脂水粉遞向少女,「最後一天,我想美美的離去。幫我化化妝,好嗎?」
自己明明是要她性命的人,她卻若無其事讓自己幫她化妝,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少女遲疑了一下,接過胭脂水粉,細心幫雲衣化妝,過了許久,開始了自責:「我知道奶奶的事不怪你的,可是我不敢找那人報仇,所以才……」
「好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以後都不要再提了!」雲衣轉頭看著少女,像是姐姐對妹妹的囑咐,「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好嗎?」
「嗯!」眼眶濕潤,少女哽咽點了點頭,「那你呢,你也可以選擇活著啊!」
「沒了自由,活著於我毫無意義。不若就此離去,說不定下輩子能有更好的生活。」自嘲一笑,雲衣道:「我是不是很傻?」
少女低下頭,眼淚滾滾而流,輕聲道:「是,很傻。」
妝畫得差不多了,雲衣坐過身,幫少女擦去淚水,「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可不許哭!」
「什麼大喜之日啊,明明是……」少女一下子抓住了雲衣的手,「我帶你逃吧,逃到那人管不到的地方!」
雲衣輕輕搖頭,「不了,就這樣,就好。」
「為什麼,你不是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嗎?只要逃離這裡就自由了啊!」
撫摸了一下少女的臉頰,雲衣淡淡笑著,「傻瓜,我跟你不一樣,我沒得選擇啊!」
「怎麼會沒得選擇,你……」
「好了,迎親的隊伍來了,我們走吧。」
已是能夠隱約聽到敲鑼打鼓聲,雲衣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少女不明白,自己剛才走到生死的道路上,害怕得要命,為什麼她卻能如此從容?
從容,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