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留在這裡
石門打開，裡面的人怎會不知，除非這裡沒有人。
姜月心中一沉，該不會連靈樞閣也被血洗了吧？
兩人往裡走了兩步，透過書架見的縫隙看過去，左側第三排機關匣旁，正立著一把雲梯，一個模樣稚嫩的書童正坐在上面打著瞌睡。
姜月鬆了口氣。
紀戎是半個粗魯人，繞過姜月走到那排機關匣面前，使勁拍了拍書架，高處的竹簡稀稀拉拉地從上掉落，一聲一聲的「咚」響嚇得那書童直直地跳了起來，一個沒留神，就從那雲梯上摔落在地。
「哎喲......」那書童直捂著屁股哀嚎，復又反應過來，止了叫聲看向正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
「二位是？」書童拍了拍屁股站起來，躬身行禮。
為了隱藏身份，除了聖靈宮內的人外，便只有京都靈樞總閣的人，以及各地分閣主或掌使見過姜月與紀戎，即使在六界中，也沒人知道靈界有一位太子與公主一事。
姜月淡淡地點了點頭，道：「聽聞少陽山遇難，總閣派我二人前來看看這邊的情況，其餘的人呢？」
那書童慌忙又行了禮：「原來是總閣派來的靈樞使，這廳內放的都是少陽山的信冊，因妖界在外肆虐，加上天氣巨變，我閣只能暫時退避，閣主和各位同僚都在內堂，屬下這就帶二位進去。」
說著便做了個請的姿勢，帶著二人往裡走。
進了內堂，果然一眾靈樞使都聚在裡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奮筆疾書，分閣主也正在堂首垂頭閱冊。書童將二人帶到分閣主面前，周圍忙碌的靈樞使並未多看他們一眼。
書童躬身行禮：「閣主，總閣有靈樞使前來。」
那分閣主姜月認得，正是之前在少陽山上給她傳信的那位。
分閣主聞言抬頭，瞧見是姜月紀戎二人，連忙扔下手中書簡，起身行了個禮，姜月點點頭，示意他去裡間說話。
將二人引進裡間，他才又躬身道：「太子與公主前來，可還是為燭陰盞那物？」
「不錯。」姜月點頭，抬了抬手，示意坐下說話，「這幾日可有什麼消息？」
紀戎坐在椅子上，也不參與他們的對話，徑自搗鼓著自己的機關臂。
「回公主，屬下已按照公主離開之日的吩咐，派人去谷底查看。只是那時魔界之人也在山上山下搜尋，我們只得等到他們離開才敢出現，卻並未發現什麼異樣，魔界似乎也是無功而返。」
這些早前已有人來向她通報過：「嗯，稍後我會再去谷底一番，你派人在山上山下暗中設崗，若是有任何人上山立刻通知我。」
「是。」
姜月又看向紀戎：「你留在這裡，等我消息。」
紀戎正擦拭著自己機關臂上的利刃，聞言瞪著眼睛看向她：「為什麼啊？！」
姜月瞥了他一眼：「怕你拖我後腿。」
紀戎這就不依了：「哎哎哎，有你這麼說哥哥的妹妹嘛......我好歹也是活了一千年的精靈，就算靈力沒有你強，修為可比你雄厚多了！不行！我也要去！」
姜月見他理直氣壯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他說的是實話，也並非全是。
六界之人修鍊修三樣——修為、靈力、真氣。
修為是修鍊的底子，隨著年紀與修行的造詣增長，修為越濃厚，越有助於修鍊；
靈力是修鍊任何術法的敲門磚，只有靈力等同或高於術法所需的門檻，才能夠順利修鍊，否則便會遭到術法反噬；
真氣則是元神的保護屏障，修為與靈力越高，真氣越足，元神越穩固。
當然，這三樣並不一定平衡，六界中能做到修為、靈力、真氣皆至化境之人，不超過十個。
即使是姜月，也不能做到，她的修為與靈力已是極高，唯有真氣要弱上許多，蓋因自己過去那一千年裡積累的真氣，全然用來修補元神了，如今靠太陽石，才能勉強將真氣提升起來。
所以她才會在替方林氏續命時那般羸弱，而方澤蘭，也正是因為修鍊了高靈力的禁術，真氣受損，元神才遭到了反噬。
所以，禁術這東西嘛，並不是人人都能練的。
在紀戎眼中，她還是只有十六歲，因此他認為的，也算是對的。
「你笑什麼？」紀戎皺著眉頭，一臉不解，隨即又沉下臉，「哥哥怎能讓妹妹以身涉險，我必須跟你一起去！」
姜月勾勾手指，道：「過來。」
紀戎遲疑地看了她一眼，走過去，最後一腳還未落地，紀戎便「哎喲」一聲，連連退後跌坐在了椅子上。
只見姜月藏在腰間的那條銀色長鞭，瞬間纏在了紀戎身上，任由他如何掙扎，也掙不開絲毫。
「月兒！快鬆開我！」紀戎怒氣沖沖沖她吼道。
姜月拍了拍手，並不理會他，朝一旁的分閣主點了點頭，便化作一團赤焰迅速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姜月並非是嫌棄紀戎拖後腿，而是她要在谷底用太陽石引出燭陰盞，他不知道自己身份，帶著他不方便行動，讓靈樞閣設崗也是這一原因。
一路掠過空蕩死寂的少陽鎮，姜月很快便到達了山巔。
這當頭的烈日果然兇猛，數日前尚且血流成河的少陽山，此刻只有一具具白骨橫陳在正殿前廣場上，有的衣衫甚至還在冒著青煙。
整個山頭，如同被火烤過一般，仙木變焦炭，屍肉變枯骨。
靈樞閣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眨眼間姜月已經瞧見廣場四下的角落裡，藏了不少靈樞使。
靈樞閣的人皆是草木精靈中的翹楚，按照所在地域不同，有不同的真身。例如原本這少陽山四季蔽日，此處靈樞閣的人便是一些喜陰的精靈。
但如今烈日當空，他們也只能暫時先靠靈力撐著，等待總閣派人前來接替。
姜月環視一圈，從袖中取出一紫砂瓶，走到角落屋檐下的靈樞使那處遞了過去：「這是清熱去暑的靈藥，你且拿去分給外面守著的同僚。」
那人接過，受寵若驚般連連躬身道謝，隨即迅速跑了開。
姜月挑挑眉，有些滿意地眯了眯眼，看來自己還是一個關心屬下的好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