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次衛曉和秦照那通莫名其妙的對話之後，兩人都沒有再就眾創三角梅的事情繼續再多說什麼，默契地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兩人的相處也變成了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今天的工作內容，還是把辦公室收拾一下就行。」秦照推門進來，對把頭埋在電腦後面的衛曉說道。

收拾辦公室？

肯定不是他們現在所待著的這點地方，衛曉過來之後沒有什麼非常著急上火的事情要做，每天都會主動地幫忙打掃收拾。她下意識地側頭，透過玻璃牆看向辦公室外面的其他地方。

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桌椅板凳，但光是進來的時候路過一下，都能夠察覺到那邊堆積滿的灰塵。

衛曉沉默了片刻，抬頭認真地看著秦照。

秦照報以同樣誠摯的目光，笑著點了點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打掃一下，這周末我去買點相關的器材放進去，就是一個非常正式的練武場了。」

「……」衛曉無語，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我記得勤業大廈里，都是有保潔的吧？」

秦照把兩塊全新的抹布扔了過來，衛曉下意識地接住，便聽到對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開口，說道：「是有保潔，但是你讓他們上來看我們怎麼去練武？」

好像，這裡的確不方便外人進來的樣子。

「一萬五。」秦照彎了彎眼睛，露出一個極為溫柔的笑容來。

行吧，月薪一萬五的保潔，做還不是就做了。

只不過，如果耳邊那道一直絮叨不停的聲音能消失就好了。

「這窗台上你擦過了？」

「是啊，你不是看到我擦過的嗎？」衛曉一臉不明所以地看著對方，說：「就在五分鐘之前，你抱著胳膊站在那兒看的。」

「哦，好像是這樣的。」秦照點了點頭，用食指在窗台上擦過，隨即舉起來長長地嘆了口氣：「可是擦了，為什麼還是這麼臟呢？要不你重新再擦一遍？」

衛曉：「我可以選擇拒絕嗎？」

秦照緩緩地搖了搖頭：「一萬五。」

衛曉：「……行。」幾乎是從牙齒裡面強行咬出來的詞。

一連幾天，衛曉都在公司扮演保潔的角色，把整個辦事處來來回回打掃了無數遍，用壞了三把拖把十張抹布，深刻理解到了為什麼以前的同學畢業之後，十個有九個都每天在朋友圈抱怨上班如上墳了。

她現在就覺得自己的尊嚴和自由，彷彿都被按在了地上摩擦。偏偏還不能夠反抗，秦照抱著胳膊站在她身後，施施然說出「一萬五」三個字的時候，反覆就像是從惡魔的低語。聽一下，就讓人頭皮發麻。

「我就說吧，這麼高的工資，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夠干下來的事情。」於玲玲在電話那邊，聲音裡帶著相當明顯的幸災樂禍：「不過，你不是說你都還沒有正式接觸到什麼具體的項目嗎，怎麼每天還這麼累？」

「鍛煉體能。」衛曉深呼吸兩口，忍著胳膊的酸痛，無比敷衍地回答：「之後需要經常出差在外面跑，所以現在需要提前鍛煉體能。」

於玲玲大驚：「你們公司還有健身房？」

衛曉想到現在已經擺上去了的幾排武器架子，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是有健身房。」

「然後你利用上班時間運動健身？」

「嗯，是這樣說。」

於玲玲那邊沉默了半晌，隨即爆發出一陣更為驚天動地的喊聲：「握草，這也太讓人羨慕了吧！上班的地方有健身房，帶薪鍛煉，天大的好事情啊，你怎麼還不滿起來了？你快問問你們公司老闆，招不招人了？讓我去啊！」

「讓你來？」衛曉聽到這句話，把剛拿遠的手機又重新拿了過來，腦海中瞬間就開啟了頭腦風暴，開始找理由想怎麼去拒絕。

「是啊！」於玲玲在電話那邊的熱情分毫不減，興緻勃勃地繼續說道：「你不是說你們是創業型公司嗎？一定還有很多空缺著的崗位，介紹我去啊。我會使用PR/PS，會平面設計，熟練使用WORD、EXCEL等一切……」

話還沒說完，聽筒里便傳來一陣忙音。衛曉愣了一會兒，隨即便收到了對方發過來的微信：我領導來了，下次再說。

衛曉無語，把手機拿在手裡百無聊賴地轉了兩圈，又扔回桌子上，仰靠在電腦椅上面盯著天花板。

這就是工作嗎？除了每天必須規律地上下班，不能夠熬夜打遊戲之外，好像和以前相比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開荒者？

秦照那天所說的話，不知不覺地又重新在自己心裡來回閃現。

自己只是想糊口，存點錢從家裡搬出來，也不想等誰了。怎麼還會想到，臨時找的工作，還有著這麼重大的意義呢？

吳桐利用受到月靈石影響的三角梅把眾創給燒了，但這也不是自己能管得到的事情，一不是警察二不是消防。唯一能做的，不過是趕在那之前，把月靈石碎片給拿回來。

僅此而已。

衛曉把胳膊搭在自己緊閉著的眼睛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啪嗒一下，有個什麼東西被摔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衛曉猛然驚醒翻身坐起，看了看桌子上的硬殼文件夾，又看了一眼站在前面正一臉冷漠看著自己的秦照。

糟了，上班摸魚睡覺被老闆當場抓住！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衛曉很快就平靜下來，淡定無比地拿過文件翻看，假裝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秦照雖然看起來像，所做的事情也的確很符合一個無良老闆的性格，極儘可能地壓榨公司里唯一的一個員工。只不過他唯一好的一點就是，從來不會把辭退人掛在嘴邊。

衛曉有時候甚至還會非常壞心眼兒地揣測，肯定是因為這一行不好招人，不然對方怎麼會這麼縱容她，畢竟能感受到月靈石這些東西的人，還真是少數。

「對了，我們公司還招人嗎？」衛曉一邊翻看對方扔過來的文件夾，一邊好奇地這麼問了一句。

「招人，怎麼了？」秦照蹙眉，似乎是在認真想她說這話的真正意圖，搶先開口：「但是不招普通人。」

「……」衛曉看了他一眼，硬著頭皮不肯承認自己是想介紹熟人，呵呵地乾笑了兩聲，說：「當然不會招普通人啦，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而已。上次在余老闆那邊，不是有個紅毛和綠毛，看起來也好像挺不錯的嗎？」

「紅毛和綠毛？」秦照認真地想了下，才反應過來她竟然直接給那兩人取了外號，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說：「不適合。」

衛曉頓時鬆了一口長氣，剛想八卦一下不適合的原因，便聽到秦照施施然地開口，問道：「怎麼？還挺遺憾的？如果你真強烈要求，想要那兩人做同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們公司的氛圍就是這樣，員工有要求，都可以盡量滿……」

「不了不了，」衛曉連連擺手，笑容頓時變得諂媚無比：「這種公司大事情，還是老闆您做主就好，您做主就好。」

秦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轉身走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好險好險，差點就要和自己的仇人成為同事了。

衛曉拍了拍胸口，在心裡小聲地指責自己，以後都不要隨隨便便接話。這麼想著，她目光落在手裡的文件夾上，飛快地往後翻看了幾頁，隨即就愣住了。

「這些……是什麼？」衛曉有些不可思議轉頭看著秦照。

「近幾年來，月靈石出現的地方，以及對實際情況所造成影響的案例。」

衛曉看著手裡比一本書還厚不少的文件，心裡有什麼念頭飛快地一閃而過，但速度實在是太快，讓人抓不住。

「那剩下的另一本呢？」衛曉壓下自己心裡的那股違和感，又翻了下另一本冊子。相比之前那本，這本冊子的厚度也不遑多讓，只不過內容相對簡單一些，裡面全是戎城當地一些小區的資料。裡面詳細地記錄著每個小區裡面，所種植的一切植株，後面還留著不少的空白，看起來像是填一些信息上去。

「這是你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裡的工作內容，」秦照轉了下椅子，側過身來看著衛曉，眼神里難得地帶上了些許笑容：「把上面所登記的所有小區全部檢查跑一遍，把檢查的結果填在相應的位置上就行。」

就……行……

這個工作量，只怕是沒有個小半年都做不完的吧！

而且，衛曉看了眼窗外，金黃燦爛的陽光傾灑下來，即使坐在辦公室里，似乎都能夠讓人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

馬上要進入夏天了。

這種天氣下，騎著小單車，衛曉估計還沒把戎城跑完，自己就已經晒成人乾兒了。

衛曉冷靜了下，看著秦照一本正經地商量：「老闆，我覺得戎城還是挺大的。你知道的，我拎著武器的時候，只能夠卑微地騎共享單車，所以……」

秦照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理所當然地說道：「沒事，我給你配了車。」

衛曉：！！！還配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