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面試
「我前兩天相親回來，好像還遇到顧明朗了。」衛曉嘴裡叼著一片麵包，含含糊糊地對著聽筒裡面說話。
早上上班時間，於玲玲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也還有些沒睡醒的樣子，有氣無力地回答：「什麼叫做好像啊？見沒見到過這個人，難不成你都能忘記了？」
「不知道。」衛曉把麵包咽下去，聲音是還有些乾澀：「那天我實在是太困了，在地鐵上睡著了。中間記憶就模模糊糊的，隱約記得是看到了顧明朗，還和他打了聲招呼。不過後面的事情就記得不怎麼清楚了，好像又睡著了。」
那天從地鐵站下來到家之後，衛曉就直接回自己卧室去躺著了，晚飯都沒有吃，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還被林靜嫻逮著這個事情，陰陽怪氣地數落了好一陣。
不知道相親對象到底是怎麼和他們說的，林靜嫻對此倒是沒說什麼，衛曉也就裝作無事發生，也沒再主動聯繫秦照。
「誰讓你天天熬夜的。」於玲玲的語氣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重重地嘆了口氣：「今天去面試表現得好一些，如果這公司錢真的能給夠的話，就好好乾一段時間。你在遊戲裡面那刷裝備的什麼兼職，就不要繼續去弄了，三五不時地熬夜誰受得了啊。」
「行行行，知道了。」衛曉敷衍地應了兩句，心裡卻想著，如果當真面試上了的話，那她以後估計熬夜的時間就更多了。
氣流不比其他，通常在凌晨的時候最強，這時候收割，也是最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
「我到了，電話就先掛了，有什麼消息後面和你說，拜拜。」衛曉走到勤業大廈樓下的時候，和於玲玲又簡單地說了兩句，趕緊把電話給掛掉了。
金融中心這片兒是整個戎城最好的寫字樓區，勤業大廈更是戎城標誌性的建築物，一共120層，僅僅是站在幾公裡外，都感受到了一種壓力。
春夏之交的早上，陽光明媚卻一點也不炎熱，行走在其中人行道上的時候，偶爾一陣穿堂風過，也讓人舒爽愜意不少。
衛曉仰起頭，發現從她現在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大廈頂端，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高聳入雲」。
西裝領帶的商務男士，穿著各種時尚卻又清爽幹練套裝的女性，拎著包匆匆擦肩而過。抬眼望去，幾乎每個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而就是在這種氛圍當中，竟然還隱藏著像開荒辦事處這種奇特的公司。
所招聘的職業崗位也不是精英白領，而是開荒者。
衛曉難得地生出了幾分異樣的忐忑來，對於開荒辦事處的疑惑更甚，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這才走進了大廈。
原本以為像是這樣的大廈，開荒辦事處又是這麼一間「不能言說」的公司，進去的時候一定會遇到一些麻煩。結果沒成想，當衛曉朝對方出示了一下開荒辦事處發過來的郵件之後，便被笑得一臉燦爛的物業經理給送到了電梯口。
「99樓的公司那個帥哥特地和我交待過的，說你今天會過來，你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啊，謝謝，謝謝。」衛曉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在對方無比熱切的眼神當中走進了電梯。
在她的理解里，氣流方面的事情並不被大眾所知道，開荒者更像是一種新興的地下職業，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光明正大註冊的公司，而且在這全是知名企業的勤業大廈裡面，知名度還挺高。
衛曉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很快，電梯門在她面前緩緩打開。
大樓的面積非常大，簡直可以像是一個小廣場，不同於中途經過其他樓層時候的熱鬧喧囂，99樓要安靜很多，像是一個人都沒有似的，整個走廊裡面只回蕩著衛曉走路的聲音。
穿堂風過，帶著一股冷清的意味，衛曉下意識地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長袖。
招聘啟事上面寫的是開荒辦事處把整層樓都給租了下來，玻璃牆後面，全部都被拉下來的百葉窗給嚴嚴實實地遮擋了起來，絲毫不像是有人在這裡面上班的樣子。
很快，衛曉找到了開荒辦事處的大門。
相當寬的幾排玻璃門，看起來非常有氣勢，門后是前台的位置，再後面是一堵淺米色的木板牆，上面用草書寫著碩大的「開荒辦事處」兩個字，但同樣非常安靜。
衛曉走到玻璃門前，試探性地往兩邊張望了下，捏著網球包的手微微收緊。她今天特地把那把唐直刀也帶了過來，按照這公司的頁數性質，說不定還會讓她當場表演一下。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直接打電話過去詢問的時候，便聽到裡面傳來了有人走動的聲音，玻璃門隨即也應聲而開。
衛曉抬頭，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HELLO。」秦照站在玻璃門旁邊，朝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一如前兩天在咖啡廳見到的時候那樣。
唯一和之前西裝革履經營模樣有些不同的是，秦照今天的打扮相當的……休閑。
普通的T恤牛仔褲運動鞋，配合臉上的笑容，簡直比大學生還要大學生。
「你也是……開荒辦事處的員工？」衛曉一下子還有些回不過神來，視線在電梯口、開荒辦事處那兩個字還有秦照身上三處來回不斷打量，覺得眼前這信息量實在是有些大。
自從開始做開荒的事情以來，衛曉接觸到的和這方面有關係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現在突然冒出來的相親對象竟然是開荒辦事處的員工，極有可能還是自己以後的同事，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微妙。
「嗯，算是吧。」秦照笑著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現在公司裡面有些亂，你不要介意啊。」
說完后便轉身走了進去，輕鬆自在得彷彿像是回自己家一樣。
開荒辦事處的公司文化還挺……和諧？
「這邊……都沒有人的嗎？」衛曉進去之後，好奇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終於還是大著膽子問出了口。
開荒辦事處裡面十分寬敞，甚至都可以用空曠來形容，沒有像其他公司那樣，擺滿了長長的辦公桌和電腦，這裡連基本的桌椅板凳都沒有。
整個碩大的辦公區里，全是空空蕩蕩的一片。
「嗯，沒人。」秦照視線跟著她往那邊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解釋說道：「這邊以後都是練武場。」
練武場？
衛曉瞪大了雙眼，不由自主地又往那邊看了一眼，開荒者的具體工作內容重新浮現在了腦海。
還有專門的練武場？以後難不成還要學會十八般武藝上街和人激情對砍？
衛曉一邊這麼亂七八糟的想著，一邊回頭看，結果突然撞上了一個有些溫暖卻堅硬的東西，衛曉摸著鼻子抬頭，發現秦照正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
衛曉：「怎麼突然停下？」
秦照：「感覺你對這練武場好奇得很，乾脆就在這邊面試吧。」
衛曉：「？」這麼隨性的嗎？
果不其然，她就看到秦照去不遠處的牆角，拉了兩張凳子過來，放到了玻璃牆邊。
如今的高層建築通常都是用玻璃做牆，開荒辦事處裡面牆邊幾乎都是落地窗的設計，靠在牆邊的時候，能輕鬆地看到外面的情形。
像是沒有任何遮擋一般，就這麼坐在半空之中。
衛曉情不自禁地想往旁邊看出去，但頭一次站到這麼高的地方，讓她或多或少的都產生了一些恐高的情緒。
想看，卻又不敢看。
秦照也不打斷她，微微往後靠了下，靜靜地等她從這種情緒中緩過來。
衛曉深吸了兩口氣，終於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能夠心態平和地望出去之後，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看秦照這樣子，應該也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員工才是。
她半信半疑地看了對方一眼，猶豫著開口：「你是，開荒辦事處的HR？」
「可以這麼說，」秦照翹了翹嘴角，笑得一臉坦然：「招聘的事情目前是我在負責。」
衛曉鬆了一口氣，隨即又聽到對方從容不迫地說了下去：「不過我也是開荒辦事處的老闆。」
衛曉：…………
突然冒出來的相親對象，不僅和自己一樣，是個「開荒者」，竟然還是自己的上司！
「不過我也不是刻意瞞著你的啊，」秦照在衛曉的視線下，難得地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說：「這不是你也沒有問過我嗎？」
衛曉：「……可以，這黑鍋一人一半。」
秦照當即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等衛曉徹底接受了這件事情之後，秦照才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你的簡歷，我之前已經看過了，也就不用再問了，你可以說說你想知道的事情。」
衛曉猶豫了下，認真地想了想，盯著秦照，猶豫著問道：「工資是真的嗎？」
秦照：「真的，入職還簽訂正式合同，五險一金全部都有，我們是正規公司。」
衛曉：「哦，那我就沒問題了。」
秦照：「就這麼簡單？」
衛曉：「就是這麼簡單，我的簡歷你已經看過了，同樣你們公司的福利待遇我也看過了，沒什麼特別想了解的了。」
這還真的是史上最快面試現場。
秦照點點頭，說：「也是，現在只需要通過我們公司的一個考核，就可以正式辦理入職手續了。」
衛曉當即就正襟危坐起來，疑惑：「什麼考核？」
秦照指了指窗外，神情嚴肅：「從99樓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