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大婚

第343章 大婚

第337章大婚

正月十八復朝,官家下了旨,點了謝喻白進吏部供職。

這事兒也是早就說好的,走個過場而已。

於是謝喻白開始入了部里去當值,只是過幾日他要大婚,少不了跟上頭打聲招呼要告假的。

他爹和他大哥都是供職六部的人,他又年輕有為,前途無量,當然沒人為難他,把著這個不許,甚至還說了,等到二十二,他大婚那日,定要去吃一杯喜酒的。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二。

東方初初泛起魚肚白時,溫桃蹊就和幾個素日玩兒的不錯的小姐妹圍進了齊家去的。

齊明遠和徐月如夫婦兩個要在前頭迎客,林蘅早起本是要到祠堂去拜過的,不過齊府的祠堂里也供奉著齊明遠親爹和白氏的牌位。

林蘅的出身尷尬些,不合適到齊明遠父親牌位前去拜,於是索性在頭一天時,將白氏的牌位請出來,叫林蘅去拜過,告訴了白氏她要嫁人的事兒。

徐月如還領著她回了一趟徐家去拜徐天德夫婦。

到了大婚這日,只需要安心等著丫頭來伺候她梳妝打扮,別的就一概不用管了。

幾個小姐妹素日玩兒的不錯歸不錯,可交情畢竟也沒有好到在林蘅閨房陪著她出門。

何況這京中貴女們,誰不是曾經對謝喻白有個遐想的呢?

如今林蘅要嫁謝喻白,她們就圍著林蘅熱鬧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匆匆出門,往齊家的席上去了不提。

林蘅安靜下來,揉著太陽穴,又叫丫頭擰了帕子來凈面,才坐在銅鏡前開始上妝。

溫桃蹊抱了個圓墩兒坐在旁邊,從她妝奩匣子里挑挑揀揀,拿了她的赤金簪在手上把玩:「齊家兄長請了我哥哥和陸景明在外頭攔門,還有趙侍郎家的公子一塊兒,我看謝喻白想進門可難了。」

林蘅撲哧笑出聲:「嫂嫂昨兒還跟我說,趙侍郎家的公子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的,五歲能詩,七歲能賦,京城裡沒人比得過他。」

這就是故意的了。

溫桃蹊拿著赤金簪子對著她比了比:「你這個赤金簪子真是好看呀。」

「這是謝家送來的。」她一面說,一面叫沅枝。

沅枝會意,往西次間過去,不多時抱了個匣子來,看起來就沉甸甸的。

溫桃蹊咦了聲:「什麼東西?」

沅枝往旁邊兒放了,一開那匣子,珠光寶氣,差點兒沒晃瞎溫桃蹊的眼。

她呀了聲。

這樣一整套的頭面,上頭的各色寶石又全都是質地剔透的。

溫桃蹊伸手摸了摸,冰涼涼的觸感:「這一整套都是謝家送來的啊?」

她點頭說是:「謝夫人說,是謝家祖傳的,傳媳不傳女。」

「那謝家大嫂呢?」

林蘅搖了搖頭:「嫂嫂替我問了,謝夫人說,謝喻白的母親過身的時候,交代的,這套頭面,是要留給謝喻白未來正妻的,謝家大嫂手上,好像是得了一對兒鐲吧。」

祖傳的鐲子也差不到哪兒去,但要跟這一整套的赤金寶石頭面比,那真是差的太遠了。

這人還沒過門,差別就拉開了。

溫桃蹊呼吸一滯:「謝家大嫂會不會心裡不受用啊?你人還沒過門,先把嫂子得罪了?」

「東西是謝家大嫂陪著謝夫人送來的,應該沒事兒。」

林蘅由著沅枝和小丫頭給她別簪上了頭面,盯著銅鏡里的自己看了會兒:「橫豎謝家的家業將來都是他們夫婦的,她應該不會跟我爭這個。

何況是謝喻白亡母臨終前交代的,而且謝喻白那時候不是說過,他大嫂也是名門貴女,最淑婉的性情。

我也沒問嫂嫂,不過嫂嫂沒叮囑我,應該是沒事兒。」

溫桃蹊稍稍鬆了口氣,也沒再多問。

就這麼折騰了足足快一個時辰,林蘅的嫁衣也穿好了,妝容精緻,謝家送來的一整套頭面,襯的平日里素凈淡雅的人,也多出幾分華貴來。

溫桃蹊真是越看越喜歡,恨不得拉著林蘅轉幾個圈兒。

可林蘅頭上的冠實在是太沉,擺著手按住她。

外頭小丫頭一路小跑著進門來,臉上全是喜氣洋洋的:「新姑爺來啦,站在外頭撒喜錢,見者有份兒,眼下在府門口啦。」

林蘅掩唇笑。

溫桃蹊去撞她肩膀:「我在這裡陪著你,可不知少掙了多少錢呢,你回頭得叫謝喻白包一份兒大的喜錢,給我送到府上去才行,不然我可不依的。」

「是是是,自然是要給你準備一份兒最大的。」林蘅虛躲了下,「你再去看看,姑爺進門了再來回。」

小丫頭欸的一聲就要走,林蘅又把人叫住了:「你去跟嫂嫂說,叫哥哥跟趙公子他們也說一聲,也不要太為難姑爺呀。」

小丫頭面上一紅,眼底寫滿了打趣,就連沅枝她們幾個也跟著笑。

橫豎今天是喜日子,不拘著什麼規矩,況且林蘅平日里就相當縱著手底下的人。

溫桃蹊雙手環在胸前,叫那小丫頭:「你呀,快去快去,看把你們姑娘給急的,可緊著告訴兄長和嫂嫂,別太欺負了你們新姑爺,不然你們姑娘——你們齊府的姑奶奶呀,怕是歸寧要掀屋頂了。」

林蘅張口就啐她,小丫頭蹲身一禮退了出去。

·

從齊家到謝家,齊明遠夫婦是不能跟著去的。

徐月如昨日就交代過溫桃蹊好些事兒,她當然寸步不離的跟著。

不過新娘子的喜轎她不能上,徐月如另吩咐了家裡頭,給她準備了一定小軟轎,跟著一塊兒過去謝府。

而謝夫人和謝家大奶奶也是早跟徐月如通氣兒過,開了后角門,叫管家婆子去迎溫桃蹊先進的門,她倒比林蘅倒謝家還早些。

林蘅和謝喻白在前頭行婚禮,看熱鬧的親朋聚在一處,鬧哄哄的喜慶。

等拜過了天地高堂,送入洞房中,年輕些的郎君姑娘又跟著去鬧洞房。

溫桃蹊早陪在林蘅身邊兒的。

就這麼鬧了整整一日,一直到夜幕沉沉,謝喻白被他們拉出去喝酒,喜房才安靜下來。

林蘅揉著脖子:「這冠實在是太重了,我脖子都要壓斷了。」

溫桃蹊眼珠滾了滾:「要不摘了吧?」

沅枝嚇了一跳:「姑娘可別,這頭面是要姑爺來給姑娘卸的,夫人特意交代過,可不能自個兒卸下來。」

溫桃蹊撇著嘴挪過去,站在林蘅面前:「我給你揉揉脖子吧,這喜房的喜床我不能坐,你轉轉身子,往外挪一挪。」

她話音才落,聽見林蘅肚子咕嚕叫了一聲,人一怔,還沒開口,就聽見了第二聲。

溫桃蹊憋著笑,到底沒憋住,捧腹笑起來:「沅枝,快去給你們姑娘找些吃的來。」

其實新娘子嫁過來,忙了一日,身上穿著嫁衣行動不便,富貴人家迎娶,頭上戴的冠又重,一般都會給新婦備下些糕點和茶水。

沅枝欸的應了聲兒,推門出去,朝門口謝家的婆子問了兩句什麼話,溫桃蹊她們兩個就聽見那婆子說什麼二奶奶,說什麼快去拿一類的話。

一時恍若隔世。

溫桃蹊柔若無骨的小手捏在林蘅的脖子上,替她緩著勁兒:「咱們兩個初遇,彷彿還在昨天,還在歙州城中閑逛胡鬧,在我們家裡上躥下跳的……」

「我幾時與你胡鬧,與你上躥下跳啦?」

溫桃蹊就在她背上輕捶了一拳:「轉眼你都做了謝家二奶奶了,我那時候還以為你會——」

她聲音戛然而止,林蘅眉眼柔和,想到她要說什麼,反手拉她小手,拍了拍:「都快一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的人生,你的人生,不都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嗎?」

可不是。

林蘅不是林家女了,得了謝喻白這樣的夫婿。

她呢?

她果真護住了家人,不再為林月泉所害。

聽陸景明說,復朝之後,淮陽王的罪狀條條陳列,但是官家心軟,只是削爵幽緊,還在京中給他找了處五進的宅子,不過暗地裡……暗地裡還是送了一杯毒酒過去。

官家雷霆手腕處置,冀州侯也遭到貶斥,被押解進京,蘇徽也跑不了。

林月泉是最無關緊要的一個人,一杯毒酒賜死了,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她也算是報了前世的仇的。

更要緊的,是她和林蘅各自得了幸福,餘生說不得真能安穩過下去。

溫桃蹊低頭看她,眼角眉梢染上笑意:「我真喜歡現在這樣。」

林蘅握著她的手沒鬆開:「只可惜明日一早你就要動身回歙州去了。」

她卻突然搖頭:「三日後才動身,不過你三日歸寧,又不能去送我啦。」

「怎麼又不立時就走?」林蘅眉心一動,「是有別的事?」

溫桃蹊安撫的拍她手背說沒有:「之前陸景明不是說復朝之後要忙一陣子,他才能離京嘛,結果十八復朝,到了二十他就沒什麼事兒了,說是內府司的人都跟他交接清楚了,眼下也沒什麼十分緊要的,他可以跟我們一起啟程。

不過他如今做了皇商,也不能說走就走,還要在京中應酬一番,才好離開。

我跟二哥商量過,多等兩日也無妨,也不急著這一天兩天的。」

林蘅哦了聲,揉了揉眉心:「我看你二哥現在對陸掌柜的態度,是徹底接受了。」

溫桃蹊一攤手:「跟著咱們這麼久,一路從歙州到杭州,又到京城——那會兒我二哥有急事要回定陽去,不就把我託付給陸景明的嗎?他那時候就已經接受了。」

林蘅屈膝坐上了床,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腮看她:「不過你雖然還在京城待幾天,我卻恐怕沒法子跟你出去玩兒了。」

她是新婦,總不能才嫁過來第二天就跑出去玩兒。

就算謝喻白疼她,阿公和婆母也不拘著,婆母更不必她在跟前立規矩,她也不能這麼沒規矩往外跑。

恃寵而驕的事兒,不能幹。

溫桃蹊說沒事:「我可以到府上來看你,不過我想著,你才嫁過來,我最好還是別老往謝家跑。

真想出來玩兒,或是聚一聚說說話,我可讓讓我二哥或是陸景明請謝喻白。

尋了名目請他出來吃飯,叫他帶上你一起,咱們照樣一處說話的。

橫豎不明目張胆跑來找你就是了。」

她跟娘家人沒區別的,今天這樣大喜的正日子,徐家沒有未出嫁的女孩兒,徐月如不方便陪著,都叫她過來陪著林蘅,謝家人看她自然和外面林蘅那些朋友又有不同。

知道的說她要離開京城了,捨不得林蘅,所以總跑來謝家找林蘅。

遇上那些不知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怕不是要說,她們怕林蘅在謝家受委屈,云云此類的。

這話實在是難聽。

謝家人就算不在意,她們也不能這麼干。

林蘅說了聲好,沅枝正好從外頭婆子手上接了糕點進門,又看了看溫桃蹊。

溫桃蹊啊了聲:「謝喻白回來了?」

她點點頭:「外頭的婆子說去拿糕點回來,姑爺身邊的小廝跑來先回話了,姑爺已經從席上退了下來,往這邊來了。」

於是溫桃蹊說好,撒開林蘅的手:「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誤你們的好事兒。」

林蘅紅著臉就罵她:「你就胡說吧,也不知道羞!」

溫桃蹊吐舌扮鬼臉,沅枝放了糕點送她出門去的。

一出了門,溫桃蹊按住了人:「你不用送我,回去陪你們姑……奶奶吧,叫謝府的婆子送我出去就行了。」

她抬眼看了看時辰,噙著笑:「有人來接我的。」

沅枝一向跟著林蘅,知道她在說陸景明,便也就放下心來。

門口的婆子自然好好的送她出去,客客氣氣的。

等一出了謝府大門,陸景明頎長身影果然隱在夜色中。

謝家今日大喜,門口高懸了兩盞大紅燈籠,合著月色,別樣柔和。

她提步下台階。

陸景明背著手迎上來,左右看她身後,略擰眉:「夜色深了,謝家人也不送你?」

她戳他:「叫人家看著你來接我啊?」

那就是她找借口不讓人送了。

陸景明眼角才有了笑意:「今天看著林姑娘大婚,高興嗎?」

當然是高興地。

她學著他的樣子背著手往前走,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拖長,搖曳出一地月色:「陸景明,謝喻白家有一套祖傳的頭面,傳媳不傳女,特別華貴好看。」

「謝侍郎府的東西,當然華貴,我們家沒有。」

溫桃蹊小臉兒一垮,回頭惡狠狠地瞪他:「你看,這點你就比不上謝喻白了吧?」

「但你想要,我可以現叫人打給你,不過是套頭面,咱們留下來,當祖傳的,怎麼樣?」

溫桃蹊臉上猛然一紅,呸了一聲,繼續去看前面的路,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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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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