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禍根深種
廳里。
氣氛陰沉無比。幾位至尊的天神是冷冷冰冰,昂是滿臉怒意,下座的各路小仙小妖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堇沁雙膝跪地,沒了先前的妖嬈之氣,臉色蒼白。
「瑤方才允了素堇放堇沁一條生路。」玘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堇沁。心裡雖有些自責,但對此女的所作所為早己厭惡透了。頓了一下接著道:「死罪雖免,但她算計尊神,手段歹毒下作,活罪難逃,琰,你歸隱前就管著三界的司法之事,這事就由你處理。」
琰點了點頭,「好。」神色冷冷地。
「帝君,小神慚愧,沁兒做出這等天理難容之事,我也無顏再求您開恩。只是這二殿下和堇沁的事,小老兒就厚著這老臉求帝君作主了。」子抒心裡的小算盤打的是夠精的,瑤都饒了堇沁了,沛睿是第二苦主,只要讓昂答應兩人的婚事,那堇沁受罰之事也許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再不然,也就是帶回去幽禁。
玘冷笑了一聲,「子抒,本君明白你的心思。」頓了一下,悠悠地說道:「若此事海王不再追究,那就讓琰從輕發落。」森冷之氣瀰漫著整個大廳。
堇沁臉上閃過一絲僥倖。
「海王,你看這沁兒和二殿下都己經這樣了,也算是你無盡海的人了,不如您就大人大量饒了她吧。」子抒滿臉端笑,小心翼翼地試圖讓昂放過堇沁,「你看連尊神都答應免她死罪了,我看就讓沁兒和二殿下把婚事定下來,讓她入了無盡海,日後慢慢地贖罪吧。」
「說得輕巧,犯下如此重罪,若不嚴加懲罰,那日後帝君如何管束這三界。再說沛睿傷成這樣這罪魁禍首就是她,你讓我如何接受她?」昂是說什麼也不肯。
昂知道別說自己不肯帝君也是不可能饒了那堇沁的。他白芙山也不是什麼好鳥,也該挫他一回,壓壓氣焰。
「海王,這堇沁和二殿下已有夫妻之實,你就應了吧。」上雲也幫腔著插了一句。
昂未置一詞。
「二殿下、二殿下,你看這女孩家是清清白白地給了你,你總不能這樣無情吧。」子抒是個刁鑽的,見著老的搞不定就打了起小的主意。
「祖父。」沛鑫原本就喜歡過堇沁,幾年前還託人提過親,只是堇沁眼高他沒得成,今兒個白撿了便宜,先前那番恨也早沒了,「你看就讓沁兒……」
「你趁早收了這份心,這麼歹毒下作的女子你也敢娶。」
「祖父……」
昂是理都不理。
「海王,一個姑娘家清白也沒了,且不說淪為談資笑柄,日後誰還會娶她,你真要將她拒之門外,這也不合情理,你多多少少也會落個無情,阻人姻緣的罵名,更何況二殿下也是真心喜歡,你何不成全了他,對誰都好。」上雲是費盡口舌。
昂猶豫了一下。
「子抒,上雲說的我能聽進去,婚事我可以應允,只能給鑫兒做個側室,睿兒受傷致此她罪責難逃。」昂應是應了下來,但並不想放過堇沁。轉而對玘言道:「帝君,上雲的一番話確實有理,也提醒了老朽,睿兒連累尊神清譽受損,也理應擔當,帝君不如給他倆賜個婚,也免日後遭人非議。」
「擔當。依這麼個說法,那當年本尊在無盡海受傷,瑤是親手為我脫衣療傷,那我是不是也要她為我負責?」一聲不吭的琰語出驚人。
「呵……聖尊說笑了,這怎麼可以等同而言。」昂對著眾人道:「再說了他倆本來就是有奇緣。」意指玄玉之事。
擺明了是要娶,要是他無盡海勢力再大點,恐怕連搶都做的出來。
「昂,你那孫子不用擔當,瑤整個泡在水裡他什麼也沒看見。」琴音是想都沒想就扔了一句出來。
一旁的琅玕想阻止都來不及。
「……」昂盯著琴音,恍然大悟,聲色憤恨,「怪不得。我剛剛還納悶,這神女素來慈悲,怎會下如此重手,原來是你……」起身下跪,對著玘是深深一拜,「帝君,魔尊不分青紅皂白就將睿兒重傷致此,請帝君做主還睿兒一個公道。」
「老海王,大殿下都說是尊神傷得他,你怎麼扯到了魔尊身上。」座下的幾個魔仙忿忿不平。
「海王,你先起來,這事還得聽聽大殿下怎麼說。」想幫著瑤圓回那個謊,不然就白費了她的苦心,玘示意韶華扶昂起來。
「睿兒若是被魔尊威脅,他怎肯實說,請帝君明查此事。」昂對琴音的恨不是一天兩天了,逮著機會,怎肯輕放。
幻海和無盡海相距也就幾百里地,但海底有一道是相連的。這昂本來就是個野心家,少不了要對這周邊的地界開拓那麼一點,刮點什麼增強他無盡海的勢力。就算琴音能容忍一二,幻海神山的一眾魔神也是不好惹的,琴音和昂兩個都是極其護短之人,雙方交惡,長久下來也就恨意難消了。
兩兩克制,誰也坐大不了。
「威脅,連尊神都說是自己傷的大殿下,這豈能有假。」
「笑話,魔尊能威脅大殿下,還能威脅尊神不成。」
……
座下一眾仙妖魔是七嘴八舌。昂的幾個部下對著琴音是虎視眈眈,恨不得將之大卸八塊。
「護他也未必,誰不知尊神和魔尊本來就不清不楚,而魔尊更是為了尊神讓雲姬……」沛鑫點到了眾人避及的重點。
「住口。」琴音和昂同聲喝叱。
昂更是煽了沛鑫一巴掌。
「不用查了,人是我傷的。昂,你不就是一直在找機會么?今兒個本尊就給你這個由頭,說,你想怎麼個了法。」琴音是受不了別人刺瑤一丁點兒。
「琴音,你我還真得該好好算算。」昂立時怒目相向。
「啪」的一聲,玘一手重重地拍在案幾之上,「夠了。你們眼裡可還有本君?」一臉陰沉,「琴音傷人歸根皆由堇沁引起,一時錯手無須擔責。沛鑫言語無狀以下犯上,本應責罰,念海王勞苦此番不究,如若再犯定責不饒。」頓了一下,冷冷地再開金口,「還有一事本君說最後一回,瑤的婚姻私事本君不會幹涉也不想干涉,日後但凡有求賜婚者,以弒神罪論處。」一席話斬釘截鐵。
天生王者霸氣凜然。
昂微微怔了一下,眸中陰霾電閃而過。
「帝君您如此偏頗,不覺有失公允嗎?」沛鑫是年少氣盛。
「那當年你蛟龍族未盡恪守之職,至使噬神劍被盜后傷極聖尊,帝君也是仁慈之極,那時也沒見有人說偏頗。今晚之事碰上誰都會出手傷了沛睿,留著原凶不罰倒閑扯上了是非,還硬是要算到魔尊身上。你蛟龍族也未免太過了。」聽來聽去琅玕是一肚子的火,連著陳年舊事噼里啪啦地一股腦倒了出來。
「好了,今夜的事就這麼定了。海王執意要回公道,堇沁必罰,琰,執法。」玘已無耐心。
琰冷冷地看著堇沁,「謀算同族禍害神尊,按律要麼死罪,要麼毀你仙根再除卻仙骨,受七七四十九劍后貶入九幽絕地。既然尊神免了你兩樣,那就留你仙根,除卻仙骨再受四十九劍。」言罷手上擎天劍顯現,只是稍稍遲疑后又收了回去,作法吸過昂部下的一把佩劍扔於玘身邊的韶華,「韶華,你將堇沁帶出水雲居,稍後岐靈的執行官一到由你監刑。」
堇沁瞬間癱軟在地,除卻仙骨,幾千年的道行就等於清除歸零,再受那四十九劍不死也得脫層皮,一雙幽怨的眼眸直直地盯著玘。
「別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真是應了素堇的這句話。
韶華清楚「帶出水雲居」的意思,那是聖尊嫌棄,怕這濁血污了水雲居的地。「是,韶華遵命。」領命后,示意門口仙侍將堇沁拖了出去。
這下沛鑫倒是不忍了,暗下扯了扯海王的衣袖。海王起身說要去看看沛睿便對玘告退。看著昂的一番態度,沛鑫心知無望,心下想起了堇沁之前的話語,不免對沛睿有了嫉妒之心。
子抒自知已無力挽回,也只得唉聲嘆氣,想著幸虧留得仙根,也只有日後慢慢修回仙骨了。這子抒雖是個刁鑽,護犢之人,但他是非倒是分明得很。此事一出,亦覺得無顏留下,就跟玘作別,說等堇沁受刑完畢就帶她回白芙山,回家去。
玘應允后賜了幾顆療傷的丹藥,囑附其好好教導堇沁。
眾神仙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