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對簿公堂
「好,那這是什麼?」艷娘冷笑,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晶瑩剔透,在光亮之中散發溫潤光澤,「當初你贈我貼身玉佩,說是宮中所賜美玉,你母親請玉匠師傅雕琢,其間還鑲嵌『鳳清』二字!你說如若有一日,我母子遭遇危險,我可憑著這玉佩去禮宣侯府!」
說到後來,艷娘語氣之中哽咽難忍,聽聞讓人唏噓。她一片芳心錯付給中山狼,又能怪誰?
「大人,大人,這玉佩本世子早前不慎丟失,想必被這惡毒婦人給拾得,請物歸原主。」鳳清原本讓人搜的就是這塊玉佩,沒有想到竟然被艷娘貼身收著。
幸而他早有準備,指著艷娘說道,「你說,你到底收買了誰?本世子一定要將那吃裡扒外的人給揪出來!你出生風塵,原本不是你之錯,可你不該墮落人心之善,想用這種法子獲得不義之財。今日就算我鳳清拼了清譽不要,也要將你醜惡嘴臉揭穿,免你禍害人間!」
鳳清這話說的大義凜然、慷慨激昂,旁聽的百姓忍不住聲聲贊了起來。
場面上一時之間,全都倒向鳳清,鳳清臉上忍不住露出得意。
「大人,本世子請求天闕衙門徹查匿名信筆跡,還本世子清白!還民風純凈!還乾坤清朗!」鳳清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京城民風開放,天闕衙門審理案件,百姓均可旁聽,聽到這一番話,齊齊贊禮宣侯世子真乃謙謙君子,果真是家教淵遠。一時之間,都朝艷娘指指點點,有幾個厲害的老婦人直接朝艷娘開罵。
天闕衙門對面是一小茶館,二樓窗欞微微打開,一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坐著喝茶,邊上站著一紅衣少女,許是看到了不平事,面上憤憤。
「這鳳清真厲害,倒打一耙不算,竟然還要查匿名信!」龍羽看了一眼洛霽,這匿名信就是出自她之手,不過洛霽倒沉得住氣,一句話都沒說,她忍不住的著急,「小姐,艷娘不是有風清寫給她的書信嘛,這可是鐵證,怎麼不拿出來?」
洛霽吹拂著茶盞中的浮沫,說道:「艷娘是個聰明的,即使她拿出書信,鳳清全都會像剛才一般撇的乾淨,與其將所有的籌碼都拿出來,倒還不如集中力量一擊即中!」她繼而問,「王御醫到哪裡了?」
「已經拿了伯爺的名帖去請了,應在趕來路上。水哥是個早慧的孩子,昨日倒是他安慰著艷娘!」天闕衙門此時已亂,艷娘一氣之下去打拉鳳清,卻被鳳清反手一巴掌打倒在地,艷娘發狠死咬住鳳清的胳膊不鬆口,場面混亂不堪。
「既然這一天遲早都要來,那就徹底解決!」洛霽猛然起身,茶蓋與茶盞輕撞,發出清脆響聲,格外清晰。
洛鋼在後面聽的火冒三丈,這司禮官是怎麼審的案子,鬧哄哄成了菜市場。前面的司禮官如坐針氈,後面兩道目光直刺而來,剛初春的天氣後背都已經汗透。
「爹,不許你打娘!」從人群中突然躥出來一孩童,七八歲模樣,抱著鳳清的腿。
場面凝滯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孩子臉上,嘖嘖,這孩子的眉眼還真同鳳清相似呢。
「誰是你爹?哪裡來的野孩子!」早勝券在握的鳳清沒料到水哥會突然來,下死手狠抽艷娘一耳光,艷娘直接被抽翻在地,見到了水哥,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這孩子有七八歲了,這麼一推算,還真是在國喪期啊!」有人輕聲議論。
「那孩子同禮宣侯世子好像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又喊那婦人為娘,孩子是不會撒謊的,我看禮宣侯世子這次是要栽了。」另外有人說。
司禮官擦著額頭上的汗,厲聲問:「禮宣侯世子,你可認識這孩子?」
「大人,請明察,我從未見過這孩子!這是這婦人同他人苟且,攀誣於本世子!」鳳清也有些慌了。
「大人,鳳清國喪期將我納為外室,這就是我們的兒子,已然八歲,街坊四鄰均可為證,請青天大老爺明察!」艷娘紅腫著眼睛,「砰砰砰」磕著頭,聲聲擊在人心。
司禮官一隻手已顧不上出汗速度了,兩手並用,心中已罵了鳳清千遍萬遍,低著頭只能向後求饒:「大人,這該如何處理啊?」
可過了良久,背後卻沒有任何動靜,他正詫異,卻看到洛鋼大踏步從正堂走入,身後還跟著一人。鳳清一見洛鋼身後之人,頓時面如土色。
司禮官慌忙起身,洛鋼嫌棄地瞪了一眼,穩聲說道:「本官今早突有要事未能參與,但司禮官已將案情呈報,此案的關鍵在於水哥的身份。那就煩請王御醫了,王御醫是杏林翹楚,常年為皇宮貴人問診,有王御醫在,一查便知!」
場上嘩然,眾人皆景仰嘆服:這洛鋼不愧是武將,雷厲風行下竟然將御醫給請出來了!
這王御醫三、四十歲模樣,面容清瘦,面白無須,背著一大藥箱,看容貌是個實誠忠厚之人。
從茶館出來隱在人群之中的龍羽,分明聽到身邊洛霽「哼」的一聲,側目看去,洛霽錐帽遮擋,看不出神色。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想回頭,卻感覺身邊一空,洛霽已走出了人群。
「請端來一碗清水。」王御醫放下藥箱,從中取出針包,拿出一銀針,捏住水哥的手,輕擠而出,血滴落下。
「禮宣侯世子,請吧。」過了良久,王御醫見風清站著不動,忍不住開口。
眾目之下,鳳清卻根本沒有伸出手的意思,洛鋼皺眉,問:「禮宣侯世子是有什麼情況嗎?」
「大人……」鳳清支吾了半天,終是抬頭問,「是否有其他法子?」
「滴血認親是最有效的法子,這孩子同禮宣侯世子有沒有關係,一驗便知。」王御醫語氣溫和,卻不容人置喙。
「可本世子就是……就是……」鳳清低著頭,支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禮宣侯世子是怕滴血驗親?還是怕驗出來這孩子是你的骨血?」洛鋼拍案而起,兩道濃眉直入髮鬢,甚是威嚴。
「武勇伯好大的官位啊!」人群讓出一條路,一年近半百的婦人頭戴敕封金冠,在家丁奴僕的護衛下,緩緩走了出來。她蒼老的面容上滿是皺紋,只一雙眼睛精明強幹,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