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何謂長生
上元城,中州西南的主城之一。
上元城的燈,是整個中州最為出名的,每到夜晚的時候,整個上元城處處燈火通明,人間的燈火與天上的繁星萬點相映成趣,看著極為賞心悅目。
而上元城觀燈的最佳地點,自然是被稱為城北第一高樓的寸心樓。
此時的寸心樓頂層,雲霄谷眾人正在觀賞這城市難得的美麗。
雲霄谷眾弟子在趙謙益的帶領下,一路南下,此時已經過去半個月之久。
也不知道師父是有心事還是其它原因,並未急著趕路,而是帶著眾弟子走走停停。
趙月琈的傷勢,經過師娘一路細心的照顧,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加上當時心有所感,氣機兆動,躍境后對身體的恢復有很大好處。
此時站在錢臨身邊,嘰嘰咋咋的拉著錢臨說哪個地方的燈最漂亮,哪個地方的燈最多。
在場的人,心中都難免對這樣的美景感嘆一番,只有師父趙謙益,此時卻微微皺著眉頭。
因為有人來了。
天上繁星與地上燈火的中間,有人如同黑夜中的幽冥,就這麼踏著虛空,慢慢往這裡靠近。
趙謙益本來安靜的臉上,隨著對方的靠近,慢慢沉下來,最後陰沉似水。
「我去一趟!」趙謙益輕聲對身邊的柳梅道。
柳梅拉了拉夫君的手,道:「我跟你一起去。」
趙謙益輕輕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背道:「不用擔心,不會有危險的。」
柳梅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要求,只是輕聲對自己夫君道:「萬事小心。」
趙謙益點點頭,縱身一躍落在綠依上,快速消失在夜空中。
眾弟子看見師父離去,這才發現異常,剛準備跟去,卻被師娘阻止。
趙謙益在晚點燈火上飛行約半炷香時間,便出了城門,落在一處叫折桂坡的地方。
折桂坡下,黑心嶺主盤膝而坐,看著慢慢走近的雲霄谷主。
「嘭!」綠依頓展,扇面橫空,有白日跳動,光芒捲起,帶著無盡的憤怒湧向哪個靜坐的人。
「谷主好大的怒氣!」黑心嶺主身後的暈輪卻已經升起,抵擋住滔滔不絕的攻勢。
趙謙益不搭理他,法寶綠依攻勢綿綿不絕,如同滔天的洪水傾瀉而出。
山河萬里,紅日高懸。
法寶綠依中,有山川河流交替浮現,輪轉飛旋,步步殺機。
太陰輪將一次次攻擊化解后,慢慢在空中出現,遮蔽了黑心嶺主身後的一片空間,暈輪下,黑心嶺主的表情慢慢凝重起來。
當今天下,沒有人能夠將趙謙益的拚命手段視為兒戲,他黑心嶺主不能,已經死去的姚白峰和王萬天也不能。
「趁趙某不在,竟然想要我女兒的命,候嶺主好大的威風。」趙謙益臉色鐵青,法寶綠依再變,竟然變成一把一尺五左右的碧綠長刀,才初步形成,已經迫不及待的往黑心嶺主殺來。
黑心嶺主暈輪早就是蓄勢待發,輪轂轉動,似有些期待般迎上去。
兩件法寶相互間斗得你來我往,暫時不分上下,黑心嶺主此行是有目的而來,出手間自然留有餘地,而趙謙益因為女兒的事情,處處都是拚命的打法,一時間,反而佔了一絲上風。
不過,隨著黑心嶺主的逐漸重視,這種上風已慢慢失去。
「住手吧,趙兄,這樣打法,最後我們兩都討不了什麼好處。今日我來,本著與趙兄談談的想法來的。」
「趙某人與閣下,並無什麼好談的。」趙謙益的攻勢不減,可以看出他是異常的憤怒。
黑心嶺主太陰輪光芒暴漲,將趙謙益的法寶綠依擊退,整個人化著一道黑芒立在遠方。
「趙谷主,侯某本以為閣下是那種不拘與正邪之說的奇人,是侯某走眼了。另外,你女兒的事情,只不過是場誤會罷了,侯某真心想殺之人,到目前為止是沒有人會活下來的。」
「侯嶺主難道不是一面之詞么?」趙謙益見黑心嶺主退遠,知道再繼續出手於事無補,只是自己女兒平白無辜受人欺負,心底這口氣還是咽不下。
「是與不是,趙谷主完全可以找閑僧問清楚。」作為魔道的第一號人物,能夠如此耐心解釋卻是不易。
趙謙益眉頭緊皺,綠依在身邊環繞,慢慢變成當初的那把摺扇,攻勢雖然收起,不過卻是留有後勁,以防意外發生。
「實不相瞞,今日找到趙谷主,實乃想與趙谷主討論長生一事。」
趙謙益目光湛然,冷笑道:「長生,呵呵呵,閣下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么,竟然還堪不破長生二字?」
黑星嶺主顯然知道趙謙益會如此說,淡淡一笑道:「你們仙盟與我聖教這麼多年來,生生死死間交戰無數,誰又勘破長生了?只是這近年來,侯某經過與陰司推衍,卻實發現了一絲長生的契機,難道趙谷主就沒興趣知道?」
趙謙益一臉不屑,長生的契機,對方實在哄鬼么?莫說是沒有,要是真有,作為正邪不兩立的對立關係,他會如此好心告知,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黑心嶺主將趙謙益的表情看在眼裡,道:「侯某一生行事,當擔得上坦蕩二字,既然我已說出來,信不信自然由趙谷主決定。」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千古悠悠日月度,世間人人慕長生。如同煙雲川的姜友達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長生又有何用?」
黑心嶺主哈哈大笑,道:「世人修鍊,求的自然是不懼歲月遠遠,我自天地悠悠的超然境界,若能真有那麼一絲證道契機,何不努力同往。」
趙謙益看著冥色中時隱時現的黑心嶺主,卻對他所說之事沒有多少興趣,擺擺手道:「趙某此生對長生實際沒有多少興趣,告辭!」
黑心嶺主笑道:「且慢,趙谷主於長生之說如此坦蕩,侯某自然佩服,只是在前來看,實際希望趙谷主能夠拋棄前嫌,與天下其他修行同道來我元陰墟小聚,趙某與大家共同參悟那一絲的長生大道的機緣,也算是古往今來的一大盛事。」
趙謙益不答,綠依閃動,帶著他快遠去。
黑心嶺主看著趙謙益的身影消失,臉上掛著笑意,轉身離去。
沒有幾個人能夠拒絕得了長生的誘惑,聖教如是,所謂的正道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