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嚇到我了!
隔了兩天,在一個日影暄暄的午後,那位傳說中的「情郎」從角門被帶了進來。
阮青枝對這樣明目張胆的逾矩行為表示驚奇。
伴月解釋說,今日是三皇子厲王殿下發喪,全城舉哀,相府大部分家丁都出門護送夫人和二小姐參加路祭去了,進出很方便。
阮青枝聞言就放了心,開始認真打量被帶到她面前的這個男人。
確切地說應該還算是個少年。十六七歲模樣,個頭很高膚色很黑眼睛很亮,往跟前一站殺氣撲面。
阮青枝呆了一呆,狐疑地看著他:「你這麼凶做什麼,莫非是來殺我的?」
那少年定定看了她一瞬,忽然一撩衣袍跪了下來:「余家伸冤有望,仲謙謝過阮小姐大恩!」
阮青枝一愣,轉頭看向伴月。
後者亦是一臉茫然。
阮青枝沒法子,只得胡亂笑了笑,抬手虛扶:「快起來,你嚇到我了!」
少年余仲謙立刻站起,從懷中取出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帕子,雙手捧著遞了過來。
這是什麼?定情信物?阮青枝心中警惕。
旁邊攜雲已徹底黑了臉:「你有話只管說話,小姐不會收你的東西!」
余仲謙被她吼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道:「姑娘誤會了,不是私相授受……這原是小姐借給我使用的東西,我是來還給小姐的。」
阮青枝聞言鬆了口氣,伴月已上前接過那帕子,展開了。
裡面包著一塊青碧色寸許見方的玉牌。
阮青枝想不起這東西的來歷,只得隨口問道:「用過了?」
「用過了。」余仲謙垂著頭說得飛快,「小姐的話果然沒錯,欒大人看到這玉牌就肯見我了!我把證據呈上去,他老人家已答應重新核查余家的案子。前天我聽說御史台已經在向刑部提調當年的卷宗了,余家上下感激不盡……」
他說著又激動起來,袍子一撩又要下跪。
阮青枝忙出言阻止,讓伴月搬椅子來請他坐了,心裡總算串起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個余仲謙是已故懷化大將軍的幼子,偶然在廟會上救下了險些被賊人擄走的阮大小姐,無意間提起父親當年「泄露軍機」之事另有隱情,後者便給了他這塊玉牌,建議他去找御史中丞欒大人鳴冤。
這件事不知被什麼人看到了,於是坊間就有了阮大小姐與野男人私定終身的傳言。
阮青枝實在沒料到,那樣污穢不堪的傳言背後,竟是這樣的一樁善緣。
只可惜對這一世的她來說,「善緣」這東西也沒有什麼用,她自己都只是別人腳下的鋪路石呢。
阮青枝興趣頓失,嘆口氣靠在了椅背上:「能幫到你就好。余家若真有冤情,將來必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日子,我先提前恭喜余少爺了。」
余仲謙紅著臉站了起來:「這都是托小姐的福……」
攜雲走上前來斂衽行禮,溫和而不容拒絕地道:「余少爺的謝意我家小姐已收到了。這裡是相府內宅,接見外客不合規矩,奴婢送余少爺出去吧。」
余仲謙連連稱是,又低頭從袖中取出一隻木盒遞了過來:「聽說阮小姐病著,我……我母親尋了兩支老參命我帶來,請小姐收下。」
攜雲本能地想開口婉拒,伴月已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自己上前笑道:「有勞余夫人余少爺費心,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