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獠牙
看著緩緩走到面前的皇后,藍淵微微低下頭,親吻了皇后的手背——
「我祈求原諒,我尊貴的皇后——格麗塞爾達-格蘭瑟姆。」微微抬頭,藍淵微微笑了笑,正像是一個中世紀的羅馬貴族。
「嗯,看起來,你很恭敬,那麼,我們來商量一下,你和我家小海倫訂婚的事情吧。」看起來很滿意藍淵的反應,月歌皇后好似從天國下凡的神靈,皇后的眉宇揚起,如同驕傲的藍孔雀,低頭俯視著微微彎腰的藍淵。
「嗯,皇后……不如,我們先去用餐?如此可好?到飯點了,我安排了人炙烤了最上等的米特蠕蟲,是生活在最潮濕的地窖之中,有上佳的肥肉,烤至五分熟,外焦里嫩,還用了威爾鬼的體液作為香料,保證能夠讓皇后您滿意。」藍淵嘴角勾起一道微笑,然後,便是親自領著皇后和海倫公主,前往用餐。
餐廳處,臉上有著僵硬的微笑,直立如同一根硬邦邦的鐵棍的奴隸,正齊聲交道:「歡迎皇後殿下,公主殿下,還有伯爵大人。」桌上,是純銀的餐盤,而藍淵讓皇后坐在了主座,自己則和公主退居其次,臉上流露而出的恭敬,不言而喻。
「這是我家地窖裡面,收藏了二十年的地龍酒,有五十種不同的蠕蟲血液,混合以後消除了腥味釀造而出,請皇后,公主品嘗。」
話一出口,兩邊便是有幾個穿著整潔的奴隸魚貫而出,捧著一個鐵桶,而一個為首的僕人,明顯地,身上的服飾更加華麗,緩緩用一個大號的勺子,從鐵桶輕輕地,舀出來約摸四分之一杯的酒液,緩緩走到皇後面前,將腥紅的酒液緩緩倒入一隻銀質的高腳杯,全程,竟然沒有灑出來一滴!
好像習以為常一般,皇后微微品了一口酒液,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怎麼,不合皇后的胃口么?」藍淵稍微笑了笑,問道。
「只能說得上是一般,比起皇宮裡面,還少了一番風味。」
「是嗎,看來,還是我家的珍藏太差,污了皇后的口了。」哈哈笑了兩聲,藍淵端起杯子,稍稍品了一點,喉嚨口微微有些灼燒的感覺,略略的鹹味,還有一種讓嘴巴稍稍發苦的味道。
「唔,還行吧。」苦笑了一下,暗嘆皇宮裡面的富麗堂皇,還有自己家中,已經即將竭盡的藏品,好像,祖先積累下來的財富,都即將被自己用掉了,更不用說平時在皇家大道上的免費出診——那些窮人,怎麼會有錢去那群戴著烏鴉面具的「上等大夫」那裡去看病,真是……
唉。
「你們術士,都是短命的傢伙,你看人家魔術師,壽命好歹和普通人一樣,然後再看看魔法師,壽命每個都能達到很漫長的境界,就是你們術士……神靈的境界,也是你們可以觸碰的?」一番冷嘲熱諷下來,藍淵甚至懷疑,對方根本不是來提親的,而是……來看自己家的好戲的。
曾幾何時,藍淵家族放棄了自己家族的姓氏,得到了國王的賞識以後直接,便是世襲「藍淵」這一爵位,成為帝國以內,唯一的術士貴族。
當時嘲笑自己家族,嘲諷自己家族,還有哪些鄙視自己家族捨棄了術士的高傲的其他術士,統統閉口不言,直到今天。
還真是,造化弄人啊,如今的和平年代,倒是,用不上自己了,這個腐朽的世界。
看著面前壓迫力驚人的皇后,藍淵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個帝國,已經遲早要覆滅了。
「好吧,今天找你來,是施捨給你的,誰讓你是帝國上下,最公認的美男……要我說,你哪能及得上國王陛下的萬分之一的帥氣,所以說,這些賤民,簡直就是瞎了眼,不就是出去給人看看病,有些貴族禮數,還真就把你當成貴族了。」察覺到了藍淵的弱勢,皇后得理不饒人,一下子,就好像是一個尖酸刻薄的村婦一樣,逮住了藍淵,就是一頓數落。
「說吧,到底答不答應?我的兒子,是國之棟樑,未來登上皇位的,肯定是我兒子三王子,為了把你拉上船,我也沒準備和你商量。」冷笑著,皇后看著面前一言不發的藍淵,陰陰竊笑。
「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么,值得……值得皇後殿下你這麼看重我?」藍淵雙眼直視著皇后,好像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未經人事一般。
「看中倒是沒有,只不過你在那群賤民裡面還有些名望……嘖嘖嘖,唯一的術士貴族,好大的名頭,你頂多不過就是湊上一個術士的名頭,為了你,我還捨不得我女兒呢……」看了看一旁,就好像被作為一個貨物一般,隨意出售的海倫公主,月歌皇后嘴角裂開,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得意地哈哈大笑。
大概,海倫公主唯一可以說得上幸運的地方,那就是她好歹對於藍淵,還有那麼些許的好感,剩下的,就完全成為了母親手中一個可憐的小小木偶,任人擺布。
好像有一絲驚訝,藍淵微微睜大了眼眶,聲音變得有一點不可置信:「是……可以把公主嫁給我么?作為……作為一個落魄的貴族,藍淵很感激,我……答應。」
裝出了一點點威嚴,月歌皇後點了點頭,然後開始了用餐。
帝國並沒有刀叉,在奴隸輕輕揭開了銀色的餐盤以後,如同狼吞虎咽一般,幾乎是捨棄了所有的優雅,月歌皇後用手撕扯著,一塊又一塊,將滴落著油脂的蠕蟲肉送入口中,滿嘴流油,黃綠色的油脂浸潤了整塊桌布,讓原先雪白的桌布變得污濁不堪,藍淵斯文地,戴著手套私下一小塊肉,看著狼吞虎咽的月歌皇后,臉上露出來了一絲……
嫌棄?
他怎麼敢嫌棄?
風捲殘雲一般,沒有餐前麵包和餐后甜點的一小頓飯,在頃刻間就被一掃而空,連一點點殘渣,都沒有剩下。
「嗯,你這裡的飯,我還算是滿意吧,那麼……看起來,你還算是有誠意,這樣吧,看你這家也不大,也沒多少東西可以用來做禮金,這樣吧……我從你家隨便拿點東西,就好了。」自說自話地說著,月歌皇后就要向門外走去,略略擦了擦嘴,月歌皇后便是進入了走廊,準備招呼幾個人,在伯爵府中搬點東西。
「皇后,等一下……您是不是忘了什麼?」藍淵的語氣平和,聲音確是一字不落地,傳入了皇后的耳朵。
有些疑惑地回頭,便是看見藍淵輕輕地招了招手,手裡面還拿著一根項鏈。
「誒,我有把那根項鏈留在那個地方么?」皇後有些疑惑,快步走到了藍淵的面前,有些疑惑地看著藍淵手上的項鏈。
「皇后,拿好,可別弄丟了。」藍淵的聲音好像有些魔力一般,讓皇后不知不覺之中,產生了一種……奇怪的信任感。
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瞳孔有些擴大,皇后便是接過了藍淵手裡面的項鏈,然後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突然,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好像,海倫公主,正在呼喊著……這麼想要回家?這麼急?不對,這種聲音,還有些哽咽……
是在哭喊?為什麼呢?
稍稍低頭,皇后看到了自己的腹部,小半截短劍的劍尖刺出,鮮血流了一地。
有些驚恐地看著身後的藍淵,藍淵卻道:「既然來了,又為什麼……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