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診
每個星期的禮拜五到禮拜天,藍淵都會坐在街口,為那些沒有錢的人,嘗試去以自己的知識治療他們的疾苦。最不濟,也可以讓他們在生命的最後的時光稍稍有自己的一份時光,可以沒有那麼多痛苦。
坐在一個陰涼的小棚子裡面,一旁的僕人連忙為藍淵擦掉了額頭上許多的汗水,不僅如此,僕人還輕輕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盒子,將其中的小刀,還有床板,都搬到了陰涼處,與此同時搬過去的,還有藍淵自製的麻藥。要知道,那群帶著烏鴉面具的醫生,可不喜歡這種東西。
他們頂多使用一根木棍,將你一棍子打成休克,然後再對你上下其手。
沒錯,就是這樣子的醫生,偏偏還是有人會喜歡,也不知道為什麼……
看著人家黑乎乎的面具,手裡面的電鋸還有手中的大大的一把詭異形狀的「手術刀」,難道心裏面,就不會有一點點害怕?
可能有吧,但是,畢竟,是醫生呢。
好吧,畢竟是醫生,可能他們給你治療的時候,發生了夾帶私貨的餐具,這也怨不得誰。這個城市,每天,都會有數以千計的人死亡。
有誰會有辦法呢?誰知道呢?這個城市,已經病入膏肓,這不是說,緩緩國王,或者把每個分區的行政長官換掉,就可以治療的病症。
但是藍淵依舊坐在了十字路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其實,現在的藍淵,心中有著那麼一絲不喜。
說實在的,這個城市,難道,還會有什麼……有什麼可以治療的地方?那些窮人,不來這裡看病,難道就是說,這裡沒有一個人生病?不可能是這樣的,而且,藍淵,在這個城市裡面,在王城裡面,多多少少,還有那麼一點點名氣。
那麼,那些沒有來的人,會是怎麼樣的?可能會被丟掉吧,被那些人,丟到那些新建的工廠產生出來的污水河裡面,順著河流一直往下,直到流入了排水口,進入了大海,然後緩緩地到世界的邊緣……
可能,那個時候,他的親人已經不在世界上了,他,也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是吧,已經無家可歸,不知道何去何從,靈魂被吸入天空的頂端,兩道「聖門」其中代表進入的那一扇門,或許有一天,也會出來,也有可能,成為神靈矚目的靈魂。
誰知道呢。
看著空曠的街頭,藍淵有些無聊。
「走吧,你先回去,我要一個人上街看看,看看我們的城市……還會有多少,連走都走不到我們的『診所』裡面的人吧……」
嘆了口氣,藍淵迎著街道走了上去,看到了街道兩旁,大劇院裡面「鏡子戲」放映的廣告,看到了一家家小餐館裡面,貪婪的拾荒者,還有兩三個,蹲在路口,無所事事的流浪漢。要知道,這些人,他們是沒有權利住進房子裡面的。在王城,如果沒有純正的帝國血脈,或者是沒有足夠的資產,怎麼可能有一個小小的住處?
這裡,在冒險家們的眼中,是勝過史詩盆地或者是什麼紅礦山谷的更加刺激,更加具有吸引力的地方。
城市的街頭巷尾,散發著腐爛的惡臭,還有幾隻流浪的貓狗走來走去,灰暗的天空在這個時候,就顯得應景了許多,然後呢?看著這有些空曠的街角,有一個少年,引起了藍淵的興趣。
走進了一個小巷子,藍淵作為一個有禮貌的男人,並不會因為一點點的臭味,而嫌棄這裡。一個地方,就是會有一些惡臭的地方的。
一隻流浪貓,尖叫一聲,快速從藍淵的身邊衝刺過去,爆發出了短跑運動員都難以企及的靈活。
而後面的一個少年,見狀嘆了口氣。眼眶有些凹陷,眼球上面布滿了血絲,幾根不多的睫毛互相搭在一起,而此時,這個少年身上,只不過有一塊破破爛爛的麻布,就連一些蟲子,都不願意光顧這裡,也就是這麻布在某些方面,還算得上乾淨,也沒有什麼變質腐爛一類,不然,可能這個少年,就要和大便淪為一談了。
「孩子,你在做什麼呢?」輕輕走近了少年,藍淵蹲下了身子,彎下了腰。
這少年身上有種難聞的氣味,就好像是發霉了的一些菜市場裡面的臭魚爛蝦。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異味,藍淵稍稍抽了抽鼻子,然而就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引起來了少年的注意。
「老……老爺,不對……先,先生,請離我遠一些,我……不好聞。」少年不敢抬起頭,把臉掩在了麻布的下面,然後,怯生生地,聲音顫抖,輕聲說道。
藍淵搖了搖頭,道:「沒事的……這不過是我的勝利的正常反應,我的心中,是不會對於你這麼可愛的孩子,有什麼偏見的。
看著少年身體不斷發抖,而且眼眶發黑,一看就是長久沒有好好的睡眠,而且都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藍淵心中有些不忍。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說著,藍淵伸出手來,稍微用手背探了探少年的額頭,然後,那纖瘦的手背,就一下子縮了回來,然後道:「怎麼這麼燙……好吧,快點來我的家。」
說著,不容分說,藍淵抓住了少年黑乎乎的手,自己的手上,也沾上了許多的黑乎乎的灰塵,感受到了少年的未長成的手,是那麼的……乾瘦,藍淵的心中,稍稍有一絲不忍。
「先生……別,我我……」走路有些踉蹌,少年連聲拒絕著,但是,營養不良的他,還是掙脫不了藍淵的雙手。
臉孔有些微紅,少年看著眼前的藍淵,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我的父母,說不定,回來接我的,他們答應過我,一旦他們從賭場裡面出來,還完債,就會來找我,帶我回去我們的家,那個時候,我們也是有家的人了,這樣子下來,我,也就可以,真正地像那些孩子一樣,過上一個正常的日子了……」
少年顯得很害羞,但是也很緊張,一下子,就說了很多話。
「你……多大了?」
「十六歲……先生……」怯生生地回應道,少年有些擔憂。不知道自己會被送到哪裡去,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前途。
或許,會被賣到什麼達官貴人的家裡面?或者是什麼……
或者,是什麼奇怪的大工廠裡面,做小童工?不過,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到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大門前面,少年有點驚訝。
自己旁邊這個先生,竟然還會再這麼豪華的地方裡面做事情?
這極有可能,是一個老好人,或許,他想讓自己做他的兒子?少年的腦海中,浮想聯翩,然而,這時候,就在大門開啟的時候,一聲聲音傳出來:「伯爵大人好……」
一旁的幾個士兵,齊聲叫道。他們都是最忠誠的士兵,而且,來自於藍淵的封地,所以說,整個城裡面,就只有這兩百人,是最值得信任的,因為他們的家,都在藍淵的手裡面攥著,所以,他們完全不敢有二心。
更何況,這些人,還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親兵,換句話說……這些人,也就是現在藍淵手裡面的全部力量了。
還沉靜在幻想中的少年,突然被這齊聲的大喝驚醒,看著一旁,好像沒有什麼老爺出入……
那麼……
看著身邊的先生,少年的瞳孔稍稍睜大,看著一旁的藍淵,心中的震驚,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藍淵拉著少年,緩步走進了府中,一旁的無論是家僕,還是士兵,即便是看著身上髒兮兮的少年,臉上,也不敢露出稍微一點點的輕視,一點點的藐視,一點點的嫌棄。
說不定,這個少年,就是藍淵大人,在外面的私生子。
帶著少年,緩緩進入了房中,藍淵坐在了一張雕刻著美麗花紋的扶手椅上,招呼來了一個僕人。
「帶著他,去洗一個澡吧,記住,要洗乾淨一點,然後還要擦乾,他身上還帶著些許瘟疫,小心點。」
輕聲說道,藍淵知道,這種「瘟疫」是不會傳染的,即便是傳染,也不會很嚴重。少年,只不過是稍微凍到了而已,不會有什麼事的……
獨自拿起桌子上的一本青色封皮的書,藍淵緩緩翻開,上面,是一個吟遊詩人,對於醫學的很多的理解,而藍淵,從上面學到了很多。就比如,帝國邊上,有著許多人,因為幾隻老鼠,而大片死傷,甚至於,就連那些身材高大的蠻族,也絲毫抵擋不住這一種疾病的侵襲。
又有一種奇怪的說法……說是流動的秘銀,會造成人變得傻傻的,而且……還會死的很早。
眾說紛紜的說法,在這個吟遊詩人手上,以詩篇的筆觸,優雅地被寫出。
然後,呈現在了藍淵的面前。
過不多時,藍淵合上了手中的書,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叫了一個奴隸去到醫生那邊討來一點葯。
然後,一旁的僕人,帶著之前的「少年」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