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新生

【我是誰？？】

【我…好像記不清我是誰了……】

【那個聲音是誰……我一定要答嗎？】

【頭好疼、我不想回答……】

伊安獃獃的問著自己的內心，卻無法得到任何答案。並且隨著他的思維越來越擴散，似乎一不小心觸犯了某種禁忌一樣，他的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讓人心驚肉跳般的危險感覺，只是不等他想明白這種感覺的來源……

轟隆！

無形的轟鳴響起。

仿若晴天霹靂般瞬間回蕩在伊安的『腦海』之中。

龐大的記憶洪流猝不及防的將他的心神衝擊得一片狼藉，其中蘊含的種種記憶片段在心間流淌而過，帶來無數錯亂感的同時，也迅速的解決了伊安的困惑。

【我想起來了…】

【我是伊安…】

【我好像…穿越了…】

【而現在…】

回想著記憶片段中傳來的問題答案，伊安不由得在心中幽幽的嘆了口氣。

就在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一切。

知道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種種過往，也記得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地方后的所有經歷。

追光是為了脫離黑暗，也是為了防止自我崩潰。

而他也確實來到了光芒面前。

雖然距離真正接觸光芒還差得很遠，但是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壓制了黑暗的溫暖。

在這團散發著猶如太陽般溫暖的光芒照耀下，他的『腦海』里不再無時無刻有著無數聲音纏擾，眼前也不再時不時的蹦出一兩個真實的幻象影響自己……

如果再給伊安一些時間，或許他真的能追到光芒那裡，得到他想要的解脫。

但是很可惜，剛才那道疑似光芒正體的稚嫩女聲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原本早就該在黑暗中徹底崩潰瘋掉的自己，全靠著摒棄所有的思想和對光芒的一絲執念未了才能在那股冰冷的黑暗壓迫下，堅持到這裡。

而現在，因為對方的一聲詢問，他本能的去找回了被自己捨棄掉的記憶，卻也將一直以來堅持的執念放棄了。

偏偏伊安還無法埋怨對方的行為。

畢竟，自己追光本就是為了尋求對方的幫助，而其見到陌生的事物接近自己，會詢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少，比原本的結局多苟活了一段時間不是么？】

有些釋然的笑了笑，笑容裡帶著對穿越這件事的新奇，對光芒和黑暗這兩種力量的驚訝，對不能回家的遺憾……伊安不閃不避，任由那股熟悉的冰冷從身後侵襲而來，將自己迴光返照得來的短暫清醒重新拖入黑暗。

只是有些出乎伊安預料的是，在自身意識即將模糊的剎那，他的『腦海』中竟是再次響起了那道像是小女孩一樣的空靈女聲。

對方似乎又向他說了一句什麼。

可惜任他如何後知後覺的強提起精神，也並未聽清對方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唯有尚未完全陷入黑暗的視界，被一片白茫茫的柔光所淹沒。

隱約的，他感覺自己似乎穿過了一層薄薄的薄膜，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

……

【我這是…怎麼了？】

伊安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具體沉睡了多久。

他只能感到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視界里也是一片黑暗，像是處於剛睡醒時的懵懂狀態，除了失去意識前的些許記憶，很難再立刻想起什麼。

不過有一點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那就是黑暗，吞噬一切的黑暗！

幾乎在醒悟到自己眼前是一片黑暗的瞬間，伊安就本能的掙扎了起來——既是想看清眼前的情景，也是想逃離這片黑暗，但很可惜，他失敗了。

但是他並不沮喪，因為他很快就發現這裡的不同……視界里雖然是一片黑暗，但周圍卻並不冰冷，相反，還很溫暖。

而且自己的『眼睛』，也並非如之前那樣只能模糊看到，而是真正的什麼都看不見——雖然這不值得高興，但這也意味著，眼前的黑暗是正常現象，而非是還處於那個冰冷的黑暗世界。

【等等——！】

這時，伊安腦海中突兀的閃過一道靈光，他剛才只顧著緊張，好像忘了什麼。

蘇醒、黑暗、眼睛……

對，就是眼睛！

伊安的內心瞬間就被一陣濃濃的喜悅所淹沒。

【沒錯，我有眼睛了！我剛才是……用身體動了一下？！】

是的，正如伊安這個後知後覺的想法一樣，他剛才確實是身體動了一下。

不是處於靈魂狀態時的飄渺『身體』，而是切切實實的肉體，血肉之軀！

【我活下來了！】

【是那個聲音！她救了我？？】

又一次擁有了自己的身體，伊安忽然間對失去意識前的那團光芒，對那個不知名的小女孩無比感激。

他知道，如果沒有對方的幫助，自己是絕對無法在黑暗世界中生存下來的。

哪怕是最好的結局，也是變成一個喪失理智，喪失自我的神經病、瘋子！

而伊安當時的情況，也很好的證明了這點，若是沒有那團光芒的出現，他甚至極有可能連瘋子都沒得做！

對於自己在那個黑暗世界里的種種遭遇，即便是已經脫離了那裡，此刻回想起來伊安也不禁有些后怕不已，接著也更慶幸自己在絕望之際遇到了那團溫暖的光芒，並獲得了對方的幫助。

就在這時，一陣深深的疲憊感突然從腦海深處席捲而來，那種似曾相識和難受的感覺，就好像是曾經為了趕工，加班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一樣。

伊安不禁呆住。

他這才想起自己並不是回到現實，而是在那個不知名存在的幫助下，重生了。

這個認知就好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將伊安的激動、興奮、僥倖等等情緒盡數撲滅，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那我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強忍著腦海中傳來的疲憊感，伊安集中精神，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現在的身體上——一如他最初穿越時做得那樣，緊張的體會著自己身體上的變化。

首先是，能大致感覺到身體的完整，但控制力很弱，雖然能察覺到手腳的存在，但似乎沒辦法自由控制——除非是像剛才掙扎時那樣，使出吃奶的力氣，這樣倒是可以勉強動一動。

然後就是，眼睛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能自由轉動眼珠子，但是眼皮似乎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一樣，無法睜開，一旦嘗試，就會本能的產生了一種強行睜眼就會受傷的強烈預感。

嘴巴亦是如此。

除此之外，呼吸和心跳則出乎伊安意料的綿長，且微弱——同時也意味著自己的耳朵也沒有問題，不用擔心。

而背部和臀部位置似乎也傳來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但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奇妙，且太過細微，比探查此刻腦袋上長了幾根頭髮還困難，加上疲勞等影響，便被伊安當做是錯覺主動忽略了過去。

最後，周圍很暖和。

這點最重要！

想到這裡，伊安突然又後知後覺的怔住……他發現，他周圍那股溫暖的正體，在身體各處傳來的感覺，以及嗅覺中，竟然是一種不知名的流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