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第674章 壞蛋
病房內,
韓九州眼神靜靜的看著張一諾,多好的一個小姑娘啊,本就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人,何苦來這江湖走一遭,何苦落的滿身傷痕纍纍。
那纏著的繃帶,那滲出且凝固的黑色血跡,於他而言,是情?是債!
躺在床上的張一諾,小心翼翼的探了一下腦袋道:「韓哥你還在生氣嗎?我爸他也不是對你,他跟院長小老頭還大發脾氣了呢?!他就是心疼我!」
韓九州感覺喉嚨發澀,張鴻順心疼張一諾是自然,可他就不心疼嗎?人一小姑娘不是為了他才這麼拼的嘛?但是這話他不好說,不能說。
他輕輕嗯了一聲道:「那我不該生氣嗎?」
張一諾眼神巴巴的,自出事以來,她既慌張又自責,她最想見到的人是韓九州,可最怕見到的人也是韓九州。
是她的一意孤行讓仁風大武館損失慘重,雖然她已經從張鴻順那裡得知這次仁風大武館並未出現人員死亡,但她就是慌。
她眼睛眨巴了半天,小聲的道:「不生氣了好不好?!」
看著張一諾小心的樣子,韓九州故意綳著的表情也綳不住了,他哎了一聲道:「你說你啊,幹嘛要這麼拼啊!」
「我喜歡嘛!」張一諾的聲音還是很輕,唯諾的道:「我就是想幫你贏!」
「有那麼好贏的嗎?」韓九州語氣憤憤的道:「這次好歹你是傷了,可萬一這次你要是沒了呢?人要沒了,那贏還有什麼意義嗎?」
張一諾顯的有點害怕,她將身上的被單往上拽了拽,既顯的小心翼翼,雙眼又忍不住的泛紅:「不會沒的,三個師傅和師弟們都把我保護的很好,尤其是小白臉師傅,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
說到這的時候她是真的害怕了,當時的小白臉渾身是血,整個後背都是讓人可怖的刀痕,她那個時候真的以為,真的以為……
「別難過了!」韓九州輕輕的搖了搖頭:「如果小白臉當時不那麼做的話,那現在的南源必將是真正的血雨腥風,我將不會忍耐,而門外的那個男人也將因為你入了這場江湖局,所以,只要你沒事就好,我們這些人都是這種命,我們的命我們自己認,將你們牽扯進來就真的不好了!」
「不是……」張一諾狠狠的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得為自己的選……不,我得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她本來是想說選擇,可抬頭看了韓九州一眼之後,她將這兩個字咽了回去。
少女情懷本該是首詩,但她的這首詩,還沒想好怎麼開口。
「你沒有錯,是我的錯!」韓九州眼神微微頓了一下道:「對,就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韓九州,哪來的這場江湖局,局都沒有了,那什麼事自然都不會有了。」
「不是!」
「不是!」張一諾著急的喊了兩聲,身上的傷口反而被牽動了,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
「沒事吧?!」韓九州一看如此也是急了,上前一把握住了張一諾的手掌。
手掌和手掌間的溫度傳來,張一諾還是痛,可小臉上忍不住的閃過一抹飛紅。
韓九州頓了一下,輕輕的鬆開張一諾的手道:「你別著急,你身上有傷!」
張一諾有點不舍的看著韓九州抽走的手,跟個小貓一般輕輕的點了點頭:「韓哥,真的不是你的錯,要錯也是他們的錯,你是個好人,真的是個好人。」
韓九州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原來在張一諾的心裡世界觀可以如此簡單,是個好人就夠了?
可他真的是個好人嗎?他又該是個好人嗎?!
這個事他很久沒想過了,也不願意去想了,到了如此地步的他,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哪怕前路要踏血和骨。
「那我這麼跟你說吧,誰的錯都可以,但這事不該是你來參與的!」他認真的看著張一諾道:「以你的家庭條件來說,這個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地方都願意為你敞開大門。」
「你的生活就應該往這百分之八十的地方走,遊山玩水,吃喝玩樂,過著讓很多人羨慕的生活就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經歷著百分之一的人不願意經歷的事情。」
「我願意!」張一諾小聲嘟嚷了一聲:「我就是願意。」
她不是不明白韓九州說的百分之八十的地方是什麼,那些都是別人想享受而無法享受的地方,那些都是有錢人就有特權的地方。
可她真的不需要這些特權,她之前的生活不需要,遇上韓九州之後就更不需要了,她就想跟著這個男人,把自己的年華寫成一首詩送給這個男人。
「疼嗎?」韓九州聽著張一諾如此確信的回答,手指輕輕點了點張一諾胳膊上的繃帶。
「疼!」張一諾吸了一小口的冷氣,可依舊倔強的道:「可我還是願意過這樣的生活,我想跟三個師傅在一起,我想跟那些師弟們在一起,跟他們在一起,我很快樂,這種快樂是我以前從沒想過的,所有人能因為這種感情活的像家人一般溫暖。」
「我很喜歡這種快樂,我不能離開他們,他們也一定不能沒有我。」
「嘴硬!」韓九州臉色突然就變的嚴厲起來,一股真氣順著他的指尖溢出,真氣穿透繃帶,直接遊走在張一諾的胳膊上。
突然的疼痛讓張一諾眉頭緊皺,險些就叫出了聲音。
可一看見韓九州這張嚴厲的臉,她心裡的小小倔強再次選擇了不認輸。
她緊皺的眉頭不曾鬆開,可她就是不喊疼……眼神執拗的看著韓九州道:「再疼都可以,就是別想趕我走。」
韓九州臉是板著的,可心早就皺的不行了。
張一諾實在是太過出於他的預料了,這種情況下,他真是執意趕張一諾走,別說是賀仁風他們三個心裡會不舒服,恐怕仁風大武館的人心都要變的不好帶吧。
他體內的真氣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出,乾脆悶著臉喝了一聲道:「放鬆點吧,我在給你療傷!」
雖然說張一諾身上的傷全是外傷,這些傷的後遺症頂多就是留疤,但張一諾畢竟是女孩子,女孩子最在意的應該就是疤痕了吧。
當然疤痕的形成也是一個過程,人身上一旦出現了傷口,體內立刻就會啟動出血-凝血機制,然後在傷口慢慢癒合之後,會結痂,脫痂,形成褐色的傷疤,情況稍好一點在衍化成白色的疤痕。
之所以會有褐色和白色的區別,主要是看傷口的深淺以及色素的沉澱。
韓九州不能改變傷口的深淺,但是能改變體內色素的規則,以真氣渡以全身,走以三脈六穴,這能加快張一諾恢復的速度,也能解決色素,好了之後也不會留下疤痕的。
而張一諾哪裡會知道韓九州這個時候有如此細膩的想法,在她看來韓九州就是故意的,她的傷早被院長小老頭給治好了,而且人家當時還打了麻醉,一點都不痛的,哪像韓九州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想到這她很委屈,嘴巴撅起來,頭邁向一邊,看也不看韓九州了。
韓九州此時已將真氣過了三脈,接下來真氣便要走六穴,人體穴內玄之又妙,妙不可言,他當然也不好在分心,只能任由著張一諾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全神貫注調動真氣的韓九州額頭上開始出現了細微的汗珠,原本疼痛的張一諾此時感覺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小嘴裡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低.吟。
本就沉默的病房,因為這一聲低.吟,變的有些怪怪的。
張一諾臉色變的滾燙,很是不好意思的飛了韓九州一眼。
韓九州不是沒聽見動靜,也注意到了張一諾的反應,但此時真氣已經走了一多半了,沖開最後兩個穴位事就算成了,所以很快就將全部注意力拉了回來,全神貫注的引導著真氣。
張一諾的心裡這個時候基本是完成了一套的大戲,她的臉色越發通紅,小腦袋往被單里縮了縮,小聲的嘟嚷道:「壞蛋。」
這聲壞蛋叫的太過旖旎了,正在全神貫注的韓九州心神一震,真氣頓時微微失控了一點。
這一微微的失控是真的不得了,哪怕是韓九州及時控制住了也不行,真氣帶來的灼痛感讓張一諾忍不住的低呼一聲,身體如同反彈一般直接坐了起來。
「忍住!」韓九州咬牙低喝了一聲,額頭上的熱汗跟著掉落。
「啊!」
「啊~」張一諾哪裡忍的住,之前的是灼痛,現在又好似螞蟻咬在骨頭上一般,整個人難受的實在是控制不住了。
「必須給我忍住!」韓九州又是一聲低喝,這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萬一衝擊穴位出現變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輕則重傷,重則喪命啊。
他控制著真氣快速涌動起來,張一諾體內遊走的所有真氣彙集一處,磅礴的真氣直接衝撞想最後的一個穴位。
「啊~」劇烈的痛感讓張一諾的聲音變的更加不可制,身體幾乎本能的衝撞向韓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