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侯爺,大長公主說的是哪個兒子有那麼重要嗎?重要的難道不是我們這麼多年以來的夫妻感情嗎?」
崔氏又一次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在昌平侯面前展示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
只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啼笑皆非。
「崔氏,這樣的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大長公主冷笑道,「夫妻那麼多年,你算得上是哪門的妻?你當過別人的妻子嗎?你不過就是個供人賞玩的妾室罷了,居然對自己的誤解這麼深,難怪這些年來一直興風作浪,完全沒把正經的嫡妻嫡女看在眼裡。」
昌平侯原本是有些感動的,聽了這話也覺得崔氏很不對勁,她明明就是給人做妾的,怎麼能有那麼大的誤解呢?
從前給自己賣慘的時候,就哭哭啼啼的說,她好好的一個良家女子給別人做妾室有多可憐。可原來她心裡一直都把自己當成正妻的嗎?
要是那樣的話,她之前還在可憐個什麼勁兒呢?
昌平侯仔細想了想,其實崔氏一點都不可憐,她的日子過得可要比陶陽翁主逍遙快活多了。
陶陽翁主有很多嫁妝需要管理,還要管家,還要面對崔氏這群不省心的折騰。原本是京城中最美的姑娘,慢慢地憔悴起來,臉色總是不如崔氏。
昌平侯那個時候總是嫌棄陶陽翁主的臉色不如崔氏看著討喜,如今想來陶陽翁主會變成那樣,多半都是崔氏害的。
昌平侯反正是不會承認自己錯誤的,他此刻已經對崔氏產生厭惡了,因此就把一切責任全都推在崔氏頭上,只覺得崔氏哪裡都不好。
「侯爺你也是那樣想的嗎?當初不是你跟我說,你會永遠將我當做你的妻子嗎?」
崔氏委屈極了,她當然知道自己是一個妾室,可是昌平侯說過會把她當做妻子看待的,她就當真了。這難道是她的錯嗎?難道不是她上當受騙了嗎?難道不應該怪昌平侯的花言巧語嗎?
昌平侯連忙甩開崔氏的手:「我看你是失心瘋了,本侯爺又沒有做過寵妾滅妻的事情,怎麼可能跟你說那樣的話呢,你怕不是夢裡聽見的吧?」
「當然不是了,侯爺對我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的,我記得侯爺說過,你最喜歡我柔柔弱弱的性子,你最喜歡我的溫柔體貼和善解人意,這些都是陶陽翁主無法給你的。我才是你心目中一個真正妻子的模樣,陶陽翁主就是頭不解風情的母老虎!」
崔氏原本將所有的指望都放在昌平侯身上了,此刻察覺出昌平侯對她的感情已經變了,甚至真的想要將她交出去伺候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
哪怕大長公主只是一句危險,哪怕最後並不會真的造成那樣的後果,可只要昌平侯動了那樣的心思,卻是就覺得昌平侯已經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這樣的男人是一點都不值得自己付出的,所以自己一定要斷了他所有賣好給陶陽翁主的出路!
更何況自己也沒撒謊,這些話昌平侯本來就說過的。
大長公主也看出了崔氏在破罐子破摔,頓時就覺得這件事情很有意思了。
「男人在床上說過的話,有幾句能夠當真的呢,我還是頭一回知道你居然是個如此天真的女子,因為你之前表現出來的心狠手辣完全不符合啊。」大長公主笑道,「崔氏看在你剛剛讓我開心了的份上,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崔氏連忙跟大長公主拜謝:「大長公主有什麼吩咐,儘管直說就是。但凡是賤婢能夠辦到的事情,賤婢一定替您辦到。」
「那就這樣吧,你要是有本事,讓昌平侯從此不能人道,並且自己去衙門自首,我日後就不再為難你。」大長公主笑得十分慈愛,「你的兒子女兒劣跡斑斑是肯定保不住的,但只要你辦到我之前說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保住你的孫子孫女。」
至於裴靜姝的那一雙兒女,大長公主覺得那兩個早就被裴靜姝養廢了,就算自己不跟他們計較,他們也遲早會自取滅亡。
崔氏抖了抖,一時間不明白自己應該如何選擇。
她跟自己的兒媳婦不親近,連帶著也不喜歡兒媳婦生的孩子。如果是在孫子跟兒子之間選擇的話,她一定會選擇自己的兒子。
但此刻她沒的選,既然大長公主已經說出了那樣的話,就說明她的兒子女兒已經必死無疑,能夠保住的就只有下一代了。
是繼續哀求他們放過基本已經不可能保住的兒子女兒,還是選擇留下下一代繼承香火?好易
崔氏猶豫了很久,心裡十分難受,她真的沒辦法下定決心,但她知道怎麼選擇才是對的。
「大長公主,您這是在逼我啊!我只是一個弱女子罷了,如何選得出來呢?」崔氏苦得越發悲戚,緩緩地向昌平侯靠近。
「侯爺,雖然大長公主說了那樣的話,但我又怎麼捨得傷害你呢?雖然你對我無情無義,可到底寵愛了我那麼多年,我們曾經那麼多的回憶都不是假的,我捨不得你啊!」
昌平侯還是頭一回見她哭得那麼慘烈,不禁又動了惻隱之心。
「你也別哭了,我知道我們過往的那些都不是假的,我不會害你的,你放心吧。」昌平侯轉頭對大長公主說,「殿下,您方才所言,對一個女子而言實在太過分了。崔氏是我良妾,為我生兒育女,一直恪守本分,我怎麼能讓她去做那種事情呢?我的兒子犯了錯是罪有應得,可是沒犯錯的,也不該受到任何處罰不是嗎?」
昌平侯終於反應過來了,他有那麼多兒子呢!總有一個是沒犯過錯的,不用被上頭處罰的,所以他完全沒必要主動給自己戴綠帽子。
他還是怕丟人的。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其實她剛剛也就是嚇唬嚇唬昌平侯罷了,昌平侯要真把崔氏送出去,那她只能痛恨自己當年居然把閨女嫁給一個傻子了。
不過就算昌平侯現在反應過來了,大長公主也依然覺得他是個傻子。因為她看見崔氏在哭得最凄慘,在昌平侯要將崔氏扶起來的時候,崔氏拔下了發間的簪子,狠狠地刺入了昌平侯的胯下。
那一刻,大長公主都替昌平侯覺得疼,這女人下手可真狠啊,好歹恩愛了那麼多年不是?
這樣也好,她的女兒凄苦半生,她的外孫女慘遭不測,全都是因為這個男人過於風流,又管不好自己的女人,才會害了她們。
既然一切的由頭都是這個男人,那這個男人廢了,也算給她的女兒和外孫女報仇了。
其實在大長公主知道昌平侯在外面找了一個崔氏以後,就很想把昌平侯給廢了。可是她雖然在朝中的地位高,權力大,但為了不給容家添麻煩,不給皇帝添麻煩,她就更加要注意自己的行為,不能真的知法犯法,不能為了昌平侯髒了自己的手。
現在可好,她就動動嘴皮子的功夫,就讓崔氏把昌平侯廢了。到時候崔氏迫於壓力還得去自首,她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個乾淨,連個教唆人犯罪的罪名都不用落下。
昌平侯氣得在地上掙扎許久,稍微緩過來一些以後,昌平侯就狠狠地打了崔氏一巴掌。
「你這個賤人!居然敢這樣對我!」
崔氏又哭又笑:「我為什麼不可以?你對我到底有多好呢?你以為你很深情是不是?可根本不是啊!你就是覺得陶陽翁主不好掌控,裴靜妤也不聽你的話,你只是為了報復她們而已!就算沒有我,你也會縱容你其他妻妾!何必說得好像一切都是為了我?如果真的是為了我,你方才又為什麼會動搖?」
「那又怎麼樣?你一個妾室,做到這個地步就已經倒頭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居然還敢怨我?」昌平侯又扇了她一巴掌。
陶陽翁主看著從前恩愛纏綿的一對狗·男女開始互相怨懟互相撕扯,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就跟笑話一樣,這個男人只因為她不好掌控,就要幫著別人害死他們的女兒嗎?
她年輕的時候為什麼會瞎了眼,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害了自己的女兒一輩子?
陶陽翁主整個人都在發抖,怎麼也沒想到昌平侯納那麼多妾整那麼多幺蛾子,就是為了一個這麼可笑的理由。
既然覺得她態度強硬,那他當初不要娶她不就好了嗎?
她難道逼過他嗎?不是他自己說喜歡她,求上門的嗎?
如果不是成親前他表現得真誠,那她又怎麼會選擇他?當年滿京城哪個青年才俊,不是任她挑選的呢?
大長公主也看出了陶陽翁主的情緒不對,連忙抱著她安撫道:「閨女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這狗男人善於偽裝,當初才將我們母女都騙了去。如今也是他變成這樣,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昌平侯當年追求陶陽翁主,自然是有幾分喜歡的,可更多的還是為了陶陽翁主身後的勢力,想要多佔些便宜。
可婚後沒多久他就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大長公主和容家都不會幫他,陶陽翁主也冷落他,他覺得前程沒希望了,就乾脆醉生夢死,徹底養大了崔氏的野心。
時間久了,他就覺得這種醉生夢死的日子挺好的,為了持續下去,崔氏和裴靜姝害裴靜妤,他還幫著抹掉證據。可這一切最終還是爆發了,他醉生夢死的日子將不復存在,甚至因為他之前做得過分,晚年只怕也沒人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