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大風初起 第六章：願往後生活有光

老頭笑呵呵的，絲毫沒有被拆穿的模樣，道：「小友說笑了，老夫本就這幅模樣，那還有特意裝作的意思。」

「這樣啊！」鄧十二拉長聲音，道：「我不是很喜歡和老頭子待在一起，再見。」

說罷，鄧十二起身就要離開。

老頭苦笑一聲，搖搖頭道：「罷了罷了，我說就是了，」隨著他的妥協。老頭原本沙啞的聲音也變得清朗起來，臉上的皺紋平復，露出本來的面孔。

待到鄧十二轉身，入目的竟是看起來與自己一般大小，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

少年短髮模樣，五官清楚，面容清秀還帶點嬰兒肥，眼睛明凈澈亮，像繁星般倒映著源能燈的光亮。

「都說古怪老頭讓人怕嘛，我就想辦成老頭，路上也多的清靜，干咱們這行的，還是老頭安全。」

老沉的話語被少年用稚嫩的聲音說出，若不是鄧十二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面前這少年就是之前那個老頭。

易容手段不錯，鄧十二暗贊一聲，的確，這般手段，尋常人還真無法辨認出來，要不是他有1121這個bug的存在，他也不敢說那老頭是裝的。

只是1121給人類的一個階段定性，人類數據面板中的階段是單純按照年齡來確定的，在一到五歲為幼年期，五到二十為成長期，二十之後才為成熟期。

要是是真的老頭的話，怎麼說也得數據面板上顯示的都應該是成熟期吧，擺應該成長期在那，不明擺著這還是個少年嗎。

「你看，要是碰上鬼，管他男鬼女鬼，那不都得挑年輕小夥子吃，誰叫小夥子他細皮嫩肉的，老頭就不一樣了，老頭皮長肉臭，誰喜歡吃，鬼見了都懶得理會。

做咱這行，什麼最重要？那不得是安全，否管他面子裡子，對頭？」

少年話語透著一股老沉，滔滔不絕，似乎換回面孔像打開話閘子似的，怎麼也說不夠。

鄧十二眉頭跳動，有些難以忍受，扶了扶腦袋擺了擺手，示意少年停下。

聲音這才停下，少年嘿嘿的笑了聲，似乎也知道自己話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道：「嘿嘿，兄弟，你看問題也問了，要不幫我個忙唄。」

鄧十二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好處呢？」

少年似乎被他的直接打動了，愣神片刻，才道：「兄弟，你看我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俗話說......」

「好處呢。」

「兄弟，做人不能太注重利益，俗話......」

「好處。」

「你看看你，咱兄弟間還談什麼好處，咱這是什麼交情？那可是......」

「好處。」

少年不說話了，仰著頭，閉上眼，認命般靜靜的躺在白角黑犀柔軟的肚皮上。

鄧十二可不管那麼多，自顧自的說道：「你叫我幫忙，那自然得有好處，世界上的一切都能用利益衡量，你救過我，所以我之前救你，這算兩清，接下來想叫我幫忙，自然需要拿出能打動我的利益。」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閉著眼的少年心裡都有些佩服鄧十二的理論，可是對於世界上的一切都能用利益衡量這句話，他並不贊同。

思索片刻，少年像是想到什麼，睜開眼，嘴角上揚，看著鄧十二開口道：「這樣吧，如果你幫我抵禦那隻三星亡靈，我就帶你去銀月城。」

鄧十二沒開口，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少年。

少年笑容依舊，心中把握十足，道：「那再加上二十金幣，和一顆一星源石？」見鄧十二不動心，少年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別說你不需要。」

鄧十二沉默片刻，平靜道：「兩顆源石。」

「成交。」少年一口答應，露出潔白的牙齒大笑道：「對了，我叫向遠，向前的向，遠方的遠，你叫什麼？」

「叫我十二好了。」

夜空中皎潔的月光映射下來，將睡的香甜的白角黑犀照的雪亮，隨著鼾聲上下起伏的肚皮上，躺著兩個身影。

一個身子四四方方朝天敞開，似乎要將整片天地攬入懷中；一個身子微屈朝內蜷縮，像是對天地厭惡，只想擁著自己的一方世界。

一夜無語。

白天，向遠再次恢復老頭模樣，將陳家人亡靈放出附在肉身上，坐在白角黑犀上，和老大爺般悠閑自在。

鄧十二則端坐一旁，體內源力運轉周天，緩緩朝著第二顆魂眼的位置涌去，他想盡量快的將第二顆魂眼打通，這樣就能獲得再次簽約的機會，實力也會更強。

白角黑犀拉車拉的很穩，但走的不快，到銀月城的路他們又走了兩天，不過這兩天倒是平靜，徐秀珍並沒有再出現，想必是之前被暗傷的不輕。

隊伍停在了一個小山坡處，前方不遠就是銀月城，陳家人除陳小小外都面露解脫，他們看著向遠，朝他點了點頭。

向遠也明白他們的意思，口中輕聲念叨，將煤球召喚出來。

鄧十二親眼看著那個冥球將陳家所有的亡靈召出，一一吞入體內，失去亡靈附體的屍體一個個倒在地上，面露猙獰。

向遠將他們的屍體堆放在車上，隨後驅車朝銀月城過去。

而來驅車來到銀月城旁一座低矮的建築，其內數名老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看見向遠時，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後一人走過來，將車拉走。

車被拉倒建筑後方，從後方看去，鄧十二才發覺，這所謂的建築實際上就是一個高大的火爐，其內空心，火焰在裡面燒的很旺。

老人朝向遠點了點頭，隨後走開，之後的一切就交給向遠了。

看這正將屍體一一擺好的向遠，鄧十二開口道：「你經常來這裡。」

「嗯。」

向遠的聲音很平靜，但鄧十二能聽出來，他的情緒有些低落，原本想再問的問題也只好留在腹中。

向遠動作很輕，他從身高順序排列屍體，一個一個，從左到右的一一排列，陳家所有人都排的整整齊齊的。

在排到陳小小的屍體時，向遠動作停了停，猶豫片刻，還是將他放在他父親陳大身邊，父子兩就這樣靜靜躺著。

「雖然他不算個好人，但依舊是個還算不錯的父親，把你們放一起，是希望路上他還能照護照護你。」向遠低頭看著陳小小的屍體，喃喃道。

聲音很輕，可一旁的鄧十二依舊可以聽到，他的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一時有些難受。

向遠將擺好屍體的鐵架推入火爐，將這一切做好后，退後幾步到鄧十二身側，像無意般嘆道：「孩子最是無辜！」

橘紅色火焰試探般觸了觸鐵架上的屍體，在確認無誤后忽的升騰，像火蛇般迅速在屍體上遊走，一一覆蓋，將它們吞噬其中。

鄧十二默默的看著火爐中的一切，火舌翻騰，似浪般滾動，一旁的向遠低著頭，口中念念有詞。

向遠話很輕，鄧十二隻聽清一句。

「願你們往後生活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