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百年之前（上）

凌雨之境普通平民的平均壽命不超過150歲，但是各個國家王室的壽命卻要長很多，平均可以達到200歲。各國國王是不會衰老的，在下一任國王誕生之前，他們會一直活著。基本可以理解為，血統越高貴，活得越久。

我合上了從書架上拿的《凌雨之境百科全書》，輕輕嘆了口氣。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顧雨他們會有那麼深的血統歧視。階級固化，自然階級觀念根深蒂固。真是悲哀。

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住進了蘭斯格的城堡里，我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來了。住在蘭斯格的城堡里我暫時是安全的。

我跟蘭斯格說想要回學校看看，我穿上衣櫃里的黑色紗裙，套了件風衣外套，光著一雙腿走出了城堡。

此時臨近凌雨之境的冬雪節，同學們都在收拾書準備放假。我走到班級門口的時候遲遲不敢進去，我怕看見顧雨旁邊空著的子墨的位子，我害怕看見顧雨形單影隻的樣子。這時，雪霜凌看見我了，他飛快地沖了出來，緊緊抱住了我。「小凌，你終於回來了！我每天都在擔心你！」雪霜凌抱著我說，「你這些天去哪裡了？」我的臉微微紅了起來，我小聲說：「我去調查我的身世了。我現在是安全的。」

「小凌，你今天真好看。」雪霜凌放開我之後細細地打量我。我今天罕見的化了妝，嘴唇鮮艷的恰到好處。雪霜凌的眼睛閃閃發光，子墨看顧雨就是這種眼神。我輕輕移開了目光。

我和雪霜凌比肩走出校園。雪霜凌褪去校服，換上了黑色風衣，看上去瘦高筆挺，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楊。

「小凌，學校要放假了，你打算回哪裡？」雪霜凌提著行李箱問我。「我……有地方去，不用擔心。」此時我還不打算告訴雪霜凌我的身世，於是只好敷衍過去。「那你呢？」我問他。「我回家啊，」雪霜凌露出暖人的微笑，「我家裡還有個妹妹，她今年才五歲，很粘人，每次我回家她都要纏著我給她講學校的事。我每次回家都要帶超大的行李箱，因為每次放完假回學校，我父母都會讓我帶一大堆東西，箱子小了怕裝不下。」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覺得有些冷了了。

到凌雨之境已經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人界怎麼樣了。這時候應該已經高考完了吧，我已經錯過高考了。我的父母肯定一直在找我，肯定很擔心我……

我張了張，說不出話來，面上淡淡地笑了。

我回到了血魔國的王城魔都。魔都里到處張燈結綵，路兩旁的樹枝上掛滿了彩燈，還有各式各樣五彩的燈籠懸浮在天空中。人們來來往往的忙碌著，街上熱鬧極了。我看著這繁華的喧鬧景象，竟從心底生出了一絲落寞。

我回到蘭斯格的城堡。

「小莩，」蘭斯格把我拉到身邊，「冬雪節那天我會宴請各國國王，但時候我會當眾公布的你身份。作為公主，你還要很多東西需要學習，我會安排老師給你講課，以後不要去上學了。」

我點了點頭，眼神暗淡下來，這樣我就很難見到雪霜凌了。

傍晚，我閑來無事，於是去了城堡里蘭斯格專用的訓練室。我指尖冰棱匯聚，正準備開啟戰鬥模式，突然，訓練室的門開了。

我轉過頭去，看見一個墨藍色頭髮的男孩走了進來。「你是誰？」我警覺地握緊了冰劍，厲聲問道。「公主，」男孩單膝跪地向我行禮，「我是凌清璃，您的貼身護衛。」「凌清璃……」我喃喃道。好熟悉……這名字好熟悉！

我眼前一黑，無數記憶的碎片閃現……

「清璃清璃，我今天好看嗎？」身穿藍色蓬蓬裙的小女孩站在小男孩面前，仰起頭興奮地問道。「好看，」小男孩低下頭微紅了臉，「公主穿什麼都好看。」

花園裡，女孩的肩頭落滿了花瓣，身邊的男孩幾次伸手又縮回，最終還是忍不住拂去了花瓣。拂去花瓣之後又覺得逾規，慌亂得不知所措。女孩把這一切盡收眼底，淡淡地笑了。

幾年後，女孩將一把冰刃刺進自己的心臟，在男孩的哭喊聲中化作無數冰的碎片，消失殆盡。這是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面。

這就是一百年前，5歲，13歲和17歲的我和凌清璃。

回憶散去，我眼前的世界又恢復了正常，我大口大口喘著氣，一時間緩不過來。我剛剛親眼看見自己自殺了，這種感覺真的是難以言喻。關於一百年前我的死因，明明，明明史書上寫的是病逝，沒想到居然是自殺！凌清璃扶著我：「公主，你沒事吧？」我說不出話，只朝他擺了擺手。

「清璃，剛剛我回憶起之前的一些事情了。我為什麼會自殺？」我問凌清璃。「公主，」凌清璃紅了眼眶，不自然地扭過頭去，「這說來話長。如果知道了之前的事情，也許你就再也沒法面對魔王了，你真的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