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帶血的書信
竹雲心中冷笑,提高了聲音說:「各位大人著什麼急,本宮話還未說完呢。」
她冷冷凝視著這些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劉大人,你可知毓妃為何被打入冷宮?」
被點名的劉大人一臉不屑,「後宮之事,下官怎麼會知道。」
竹雲笑出聲音,「既是如此,那昨日之事各位大人怎麼又知道了?」
「事關侯大人,大家都是同僚,自然會知道。」
竹雲恍然大悟的點頭說:「原來還是在欺負本宮身後無所依靠,無權無勢,無人撐腰。」
一眾朝臣越發得意,更有人直接站了起來,與竹雲平視。「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雲妃你殺了毓妃是事實,還要作何狡辯?」
竹雲搖頭,「本宮不做狡辯,本宮說的只是事實而已。」
她反問:「既然眾位大人這麼清楚昨晚的事情,那你們說說,本宮為何要殺毓妃?」
站起來這個一聲冷哼。「後宮爭鬥,無非就是……」
「對了,這事兒還真跟吳妃有些關係。」
竹雲突然提起吳妃,這倒是讓眾人一愣,下頭跪著的吳太傅更是莫名的心驚一陣。
「皇上,臣妾想要喚幾個人過來。」
成子睿頷首,「准了。」
竹雲喊來了給她診治過的所有太醫,還有昨日守在冷宮中的所有暗衛,還有一隻陪伴在御前的凌風。
成子睿見竹雲臉色越發蒼白難看,還是叫人給她端了把椅子。竹雲也不再固執,坐上椅子后再輕輕的把右腳的裙擺往上拉了拉,露出已經包紮好卻又透出血漬的腳踝。
「盡會折騰,御醫,趕緊給她看看。」
成子睿一聲吩咐下就已經讓人看出竹雲的地位究竟在哪兒,一時間,竟沒有人再敢說話,都只是死死的盯著她受傷的腳踝。
「不必了,臣妾出身低賤,沒這麼嬌氣。臣妾叫御醫們過來,是為了要做個證的。」
說是這麼說,她卻先看著凌風說:「凌風,昨日你是跟著本宮去冷宮裡的,你把當時的情形,給眾位知情的大人們再說一遍,看看這跟他們聽說的是不是一樣的。」
凌風將昨日的事情說了一遍,事無巨細。御醫也從旁邊作證,都說竹雲中了毒,若是完了一步不僅是這條腿,就是這條命也會沒了。
朝臣們面面相覷,唯有吳太傅突然站了起來,「不可能!老臣的女兒向來知書達理,心地善良,冬日裡在府門前施粥救人,雲妃你這話根本就是故意誣陷我女兒!」
「誣陷?這就有意思了。」竹雲借用吳太傅的話反問他一句:「吳太傅真的覺得,吳妃知書達理心地善良么?」
吳太傅雙眼一瞪,氣得渾身顫抖。「你這是什麼意思?」
竹雲似笑非笑,「還請皇上把吳妃娘娘喊來,另外,桂南坡那一戶姓俞的人家,也請凌風侍衛儘快把人帶來。既然要算賬,那就一併算乾淨了!」
凌風望向成子睿,畢竟不管是皇宮還是這金鑾議政殿,都不是一個尋常老百姓都能進得來的。
成子睿眸心裡什東西一閃而過,眨眼間又變為尋常。他點了頭,准了竹雲的請求。
吳太傅身子狠狠抖了兩下,之前憤怒而起的面紅耳赤瞬間又變得蒼白下來。
竹雲冷笑著站起來,「吳太傅這是怎麼了?快把這椅子給吳太傅端過去,讓他先坐下,桂南坡到京城,可要等好大一會兒呢。」
凌風快馬趕到桂南坡,直接衝進了松伯家中。俞幟被嚇得一跳,張口就喊來秀蘭。秀蘭扶著松伯出來,不明所以的看著這面向不善的人。
凌風看了兩人一眼,突然一把拉住松伯,拽著他就往外走。這一家人都嚇得不輕,秀蘭更是捏著拳頭直接就上來打人了。凌風是習武之人,又是為成子睿辦事的,身上自帶殺伐氣息。他一把捏住秀蘭的胳膊,目光狠戾像是要殺人,嚇得秀蘭雙腿一軟。
「住手!」
門口一聲厲斥,凌風回頭,見童玉青已經站在門口。俞翀自她後面走來,原本急促的步子在看清楚凌風那張臉之後,又緩了下來。
「凌風你要幹什麼?」童玉青皺著眉,目光冷冷看著凌風抓著松伯那隻手。
「雲妃娘娘有令,宣俞家人進宮。」凌風鬆開了秀蘭,拽著松伯就往外走。
童玉青往前一步擋住他的去路。「為何要進宮?」
凌風眼中顯出不耐,突然自己的手一松,他拽著松伯那隻手竟然輕鬆的被俞翀給隔開了。見此情形,凌風只得說:「是雲妃要算吳妃的賬,所以讓他們進宮,一齊算算前年打死人的事情。」
一聲驚雷響徹在松伯一家的頭頂,秀蘭愣怔片刻后突然哭笑起來。
「爹,爹你聽見了么?朝廷要為我們討公道了!」
松伯老淚縱橫,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真的是朝廷要為我家討公道?」
凌風冷血,但也被眼前的景象觸動了內心。他放輕了聲音,收起身上的殺伐氣息。「是,你快隨我進宮,皇上娘娘還有一干大人都在等著,耽誤不得。」
童玉青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與俞翀對視一望后,便催著秀蘭跟著凌風去一趟。
「不成!」
「不成!」
松伯和凌風兩人齊聲道。
凌風掃了秀蘭一眼,「我的馬上從來不坐女人。」
松伯冷哼,「男女授受不親,我還不放心把我兒媳交到你手裡。」
這兩人……
「這簡單。」俞翀走出去,將馬車上的套繩解開。「俞幟,你跟這位凌風侍衛同騎一匹,我帶秀蘭過去。松伯你身體不適,就在家裡。青兒,你陪著松伯。」
童玉青點頭,「我知道。」
俞幟突然轉身跑進裡屋,片刻后又重新跑回來,緊緊的拉著秀蘭的手。
松伯對俞翀的安排很是滿意,只是自己不能親自去這一趟為兒子討回公道,著實叫人不甘。
兩匹馬絕塵而去,松伯這才抹了抹眼淚,啞聲問童玉青。「那人真的是朝廷的人?他們這一趟過去會不會再出事兒了?」
「不會的。那個人,是皇上身邊的人,皇上是明君,出不了事情。」
半個時辰的快馬,四個人已經到了宮門口。下了馬,凌風帶著秀蘭很俞幟就要進宮。俞幟回頭看俞翀,小聲問他怎麼不一塊兒進去。
俞翀淡笑,「我就在這等你們。」
小孩子不懂大人事,秀蘭感激的朝著俞翀點點頭,又忙把俞幟拉開,一邊叮囑著來時俞翀提醒她在宮裡應該注意的事情。
凌風的帶人趕到時,吳妃也早已經到了。朝臣們也都兩邊站好,肅穆威嚴的場合嚇得秀蘭和俞幟雙腿一軟,差點兒挪不動步子。
「皇上,人帶來了。」
「嗯。」成子睿淡淡的應了一聲,身子卻下意識的坐直了些。見走進來的只是一對母子,並沒有想見的人,他又抵住額頭,借著龍案假寐起來。
秀蘭帶著俞幟跪下喊了萬歲,聲音顫抖的連她自己都聽不下去。
「你別怕。」竹雲說:「你可是俞明的妻子,沈氏秀蘭?這位是你兒子?」
秀蘭的額頭都要抵在地面上了,「民女正是沈氏秀蘭,這位是民女的兒子,俞幟。」
「秀蘭你把頭抬起來。」
突然冷厲的語氣叫人心顫,秀蘭面色蒼白,兩手緊張的攥在一起,一抬頭,正好瞥見天子俊顏,嚇得又想要再把頭底下。
「本宮問你,前年臘月二十九,你家出了何事?」
提起這個日子,秀蘭旋即顯露悲痛。
「前年臘月二十九,我丈夫不小心在官道上衝撞了官小姐,直接被打死。後來我隨我爹進京報官府,這才知道打死了人的是吳太傅家的小姐。」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望向了吳妃。吳妃鎮定自若,不見一絲慌亂。
竹雲再問:「你說你們去報官,官府是怎麼說的?」
秀蘭留下一行清淚,望著竹雲道:「我們去京兆府報案,京兆尹大人反而將我們趕出京城。一次兩次之後。我爹氣壞了身體,有兩次差點兒就救不回來。幾日之後,朝廷里有人來了家裡,威脅我們說再到京城裡無理取鬧就要對我家不客氣。民哪兒敢與官斗,從那天起我們就再沒去過官府。這事兒桂南坡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各個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朝廷官府。」
秀蘭渾身一震。這一聲冷哼,比竹雲剛才的語氣還要更加冰冷凌厲。
「京兆尹何在?」
京兆尹後頸一涼,站出來硬聲說:「京兆府不管是報案還是審案統統都有記錄,沈氏剛才說的這件事情經查只是俞明失足從坡上墜落,剛好吳妃娘娘的馬車經過,僅此而已。俞明是摔死而並非是沈氏所言,被人打死。」
「你撒謊!」
俞幟哭花了一張小臉兒,指著京兆尹罵道:「當時我親眼看見爹爹了,他根本就不是摔死的。」
「閉嘴!」吳妃渾身顫抖,恨不得過來撕了這小毛孩子。
俞幟也不怕,含著淚的雙眼恨恨盯著吳妃問:「若我爹是摔死的,那身上為何會有被打的痕迹?」俞幟突然從懷裡頭掏出一封沾了血的信,啪的一下扔到吳妃腳下。「這是壓在我爹屍體下頭的東西,聽我娘說,上頭可是寫了吳家小姐閨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