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章:搜查
寧祿的眼皮子一直跳,直跳到新皇後上了皇攆,在御林軍的重重護衛下,朝麗華門而來。
他並不有看出要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來,這讓他的心中略安。
只要進了麗華門,再出什麼事,可不管他的事,他只負責迎取,進了宮就是內宮侍衛的事兒。
迎親的隊伍總算是到了麗華門口,轎夫落了轎,等宮內的人過來接。
寧祿瞧著從宮門內浩浩蕩蕩走出來的迎親隊伍,眼皮子忽然就不跳了,面色一白,差點從馬上閃下來。
他這雙眼可是出了名的毒,若不是如此,皇太后也不會讓他負責迎親。
前來迎接的這十班小太監中,竟混進了一張生面孔!
雖然小太監都戴著高挺的喜帽,遮住了大半張面孔,可一直負責調教他們的寧祿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詭異。
他不由的熱血上涌,大用跟他說的話並非空穴來風,這二十萬兩銀子真是要買他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十班三百個小太監,要發現藏在其中的一個冒名頂替者,絕非易事,就算他沒看出來,也不是死罪,況這些小太監自宮中走出來,而這段時間他卻在錢府迎親,就算出了茬子,罪也不在他。
這位貴妃娘娘可謂好算計,竟然連他這點意外都算計在內,真可謂心思縝密,心細如髮了。
寧祿拭了拭額頭冷汗,慶幸自己站對了隊。
依貴妃娘娘的心計,怕這位新皇后又將是下一個後宮冤魂。
九十六個小太監接過轎夫手中的轎桿,將皇攆抬進麗華門,真往中殿而去。
中殿門口,皇攆住下,鑼鼓齊鳴,十幾位穿著大紅喜服的教習嬤嬤朝皇攆走來,準備攙扶新人下攆入宮。
忽然自空中落下幾隻仙鶴,直衝皇攆而去,又不知哪裡飛來一大群喜鵲,吱吱喳喳叫著,也朝皇攆上撲去。
迎親的宮人頓時亂作一團,場面有些失控。
仙鶴喜鵲都是吉兆,眾人雖被它們打擾了一番,可俱各喜氣洋洋,一陣紛亂,趕走它們之後,秩序依然,嬤嬤們照例過去揭攆簾。
「請皇後下攆。」宮人跪倒在地,齊聲喊道。
嬤嬤揭開了皇攆上的帘子。
攆內寂靜無聲!
宮人又高聲唱了一句:「請皇後下攆!」
攆內依舊寂靜無聲!
手執攆簾的嬤嬤們戰戰兢兢的朝攆內望了一眼,立馬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眾宮人上前,大都尖叫起來,紛紛後退。
皇攆內竟然空無一人!
「快去稟告皇上!」有宮人大叫。
幾個人跌跌撞撞的朝殿內跑去。
章正穿著大紅喜服,坐在榻上等著牽著皇後去給母后請安,忽然大殿內便衝進幾個貼身侍衛來,喘著粗氣向他回稟:「皇上,出大事了,皇後娘娘她,她消失不見了!」
「荒唐!」章聞言大怒,甩袖而起,走出殿來。
宮人見了盛怒的皇上,一時跪倒在地,鴉雀無聲。
章走到皇攆前,掀起帘子朝裡面瞅了瞅,一股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顯然,這人是剛走了不久,否則抬了這麼久的皇攆,若裡面一直無人,該是早已經冷了下來。
「剛才有事發生?」章沉聲問。
「回皇上,有,有事發生,皇攆落地時,空中突然落下一群仙鶴和喜鵲,奴才們以為這是吉兆,便沒在意,將它們轟走之後,方才掀了攆簾,這才發現裡面並沒有人。」
一個嬤嬤虛聲回道。
「初一,吩咐御林軍封鎖皇宮四門,在宮內嚴加盤查,務必找出皇後娘娘的下落!」章黑著臉吩咐一聲,拂袖而去。
卻又囑咐跟著人一句,此事萬不可讓皇太後知曉,就說迎親隊途中遇阻,誤了時辰便罷。
眾人點頭應著自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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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站在鳳棲宮門口,踮著腳朝中殿那邊張望。
笑人自院子里走出來,掩嘴笑道:「還說不羨慕呢,不羨慕倒是瞧什麼。」
「本宮是著急,想去拜見這位新皇後娘娘呢,你可好生瞧著時辰鍾,別誤了時辰,要殺頭的知道不?」冷靜一本正經的說道。
「還早著吶,這會子估計剛下皇攆,要先舉行儀式,舉行完儀式還要去靜悅宮拜見皇太后,您老先進屋歇會兒,有奴婢呢,保證誤不了你的時辰。」笑人笑道。
冷靜朝她做個鬼臉,走進殿內,正遇著大用從裡面走出來,伸手朝身後指指,低聲道「主子,人在裡面呢。」
冷靜微微點頭,命他和笑人在門外好好守著,自己走了進去。
身著鳳冠霞帔,卻一身狼狽的錢懷雲躲在一個迎親小太監的懷裡,正瑟瑟發抖。
兩人癱坐在冷靜寢殿的床榻下,不知所措的瞧著冷靜慢慢走進來。
「皇後娘娘這是為何?大喜之日不去中殿,為何躲進我這陋室里來了?」冷靜在椅子上坐了,慢聲問道。
錢懷雲這才看清來人是哪一個,面色頓時蒼白如雪,將那小太監往身後一藏,啞聲道:「今天我落到你的手裡算我錢懷雲命運多舛,我死便死休,只望你放過這個小太監,他不過是被我所迫,協我逃出那皇攆的。」
冷靜的心針扎一樣的疼了疼。
這樣的愛情她從來不曾有過,難道是因為她太過精明,從來沒把自己和司馬南陷入到如些的絕境中去么?
還是因為她太過精明,知道自己要陷入絕境之前,就早早放棄了和司馬南的愛情呢?
愛情的忠貞不渝從來都是因為兩個人的堅持不懈。
可冷靜,好像從來不曾因為哪件事,會堅持不懈的讓自己走上絕路。
「這位娘娘,千錯萬錯都是小子的錯,求娘娘救救皇後娘娘,要殺要剮小子一個人承擔擔。」小太監重重的磕頭。
冷靜默默起身,從柜子里撿了件笑人的衣裳遞給錢懷雲。
「你肯幫我?」錢懷雲眼眸中滿是懷疑的神色。
「換上它,我親自帶你們離開,出宮好好過日子吧,做皇后並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我有的選,根本不會選進宮做娘娘的。」冷靜低聲道。
錢懷雲還在猶豫,小太監卻拿起衣裳,求她:「既然娘娘高義要幫我們,就不要再推辭了,若今天當真能逃出生天,日後我們與娘娘立個長生牌位,日日供奉。」
錢懷雲聽話的換上了衣裳。
冷靜帶他們來到後花園。
司馬南送花草進宮的馬車停在那裡,他的人也正在忙著種植新搬進來的花草。
「就是他們倆個,出去的時候帶上他們,務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冷靜走到司馬南身邊,低聲道。
司馬南沒有抬頭,繼續給花兒培著土。
「前幾天你來的時候,我已經告訴你了這件事,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將他們弄出宮,內侍監雖然換了主人,可依舊有很多效忠你的死士,你想帶兩個人出宮,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冷靜又說道。
「冷靜,你。。。。。。」司馬南啞聲開口,話未講完,被冷靜揮袖打斷:「勸我的話不要說,我不想聽,你要你做事,你幫我做便是。
如果你不想做,就告訴你,我也不難為你,選擇站在哪一邊,是你自己的事。」
司馬南不再講話,立起身來,走到錢懷雲和沐雲軒身邊,低聲道:「二位跟我來,馬車下面有夾層,只是在花土下面,有些氣味且憋屈,不過這個時候,逃命要緊,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謝謝這位大哥。」沐雲軒忙拱手作輯。
冷靜轉身走出去,心中有些悲哀,有些事如果司馬南要做,一定會做的比她容易,雖然他現在是無翼之鷹,可他的羽翼並未全廢。
章繼位后,雖然將皇宮所有的侍衛和御林軍的大小頭領都換成了自己的心腹,可說到底,這些侍衛和御林軍大都是由司馬南一手帶出來的,就算換了頭領,也未必會不聽司馬南的吩咐。
可司馬南回京后,卻什麼都沒有做,依舊沉默,看著她一個人負重前行,看著她一個人艱難跋涉。
冷靜有時候會悲哀的想,她愛的人早已經變心,她的愛情早已經死亡,司馬南之所以回京城,不過是因為怕她傷了她弟弟和他們夏家的江山社稷。
他不是來救她的,而是來將她打入地獄的。
冷靜回到大殿,見章正一臉焦慮的坐在椅子上,幾個侍衛正在殿內四處搜查。
「發生了什麼事?」冷靜問。
「你還不知道嗎?真是亘古未有的大笑話,錢懷雲竟然趁亂逃走了!」章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這可真是件奇事,竟然還有人不想做皇后,想要逃走的?」冷靜噫一聲,臉上露出點詫異的神色。
「冷靜,她怎麼想的不重要,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母后還在靜悅宮端坐等著我去給她行禮呢。」章焦躁的說道。
「迎親路上逃走的?」准靜問。
「應該是在皇宮內逃走的,路上應該沒有機會。」章回道。
冷靜直了直眼:「那還不好說,皇宮就這麼大,仔細翻翻總能找出來。」
「可現在就是沒有找出來不是。」章嘆氣。
「母后可等著行禮呢,她今天早上喝了兩碗葯,就為了你們去行禮的時候有個好精神。」冷靜道。
「冷靜,幫朕想個辦法,快幫朕想個辦法啊。」章拖住她的衣袖,央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