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明月皎皎入華池
男子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霓虹燈,心下有些複雜…
這時,電話里傳來傅母關切的詢問。
他揉了揉眉心,長舒了口氣,唇角勾起一抹淺顯的弧度,看了一眼灑落在腳邊的玻璃碎片和紅酒,眸色黑沉,緩和地向電話那頭的人詢問:「她還好嗎?........」
隨後,還不等傅母回話,就略帶逃避似的扯開話題。
「………算了,媽,這幾天你先照看著點,等我將這邊的事忙完了就回去!」說完就掛了電話,有些煩躁的將手機丟在床上。
他該怎麼去面對她的抗拒,私心裡他真的不想她醒來,至少這樣她還可以留在他身邊,乖乖巧巧的不會想著逃離。
事實上他應該討厭這樣病態的自己。
被掛了電話的傅母一臉懵,等回過神來沖著電話咬了咬牙:「臭小子,敢掛我電話,你死定了你。」說完正準備再次重撥過去,看到正在下樓的湘越,動作一頓。
她依稀記得安嫂說過,小兩口鬧了矛盾,看那小子的反應,貌似還挺嚴重的哦!傅母若有所思。
「媽,我想在園子里轉一轉,透透氣。」湘越向傅母走近。
傅母連忙上前握住湘越的手,不贊同的說:「啊?這會兒?外面那麼冷,你才剛剛醒,別出去了吧。」
「媽.......」
傅母對於湘越的執拗有些無奈,隨即叫了安嫂將湘越的羽絨服拿了過來,替她穿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點點她的腦袋,慈祥的說道:「外面很冷,少轉一會兒就回來,別讓我擔心知道嗎?」
湘越眼眶微紅,乖巧地點點頭。
......
四周白茫茫一片,冷風吹得湘越格外清醒。
皇爺爺離開了人世,而她再次回到了這熟悉而又陌生的現代世界,彷彿在大醒朝的十六年時光就是一場夢,只不過是她昏睡了三個月才做完的夢。
可現在於她來說,是否是夢都已無所謂了,因為,她還活著,好好的活著。無論周圍的環境多麼涼寂,至少在自己的心口,她感覺到了無限的生機。
上天對她多麼仁慈,給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讓她醒悟,世界這麼美好,真是恨死了過去的自艾自怨。
湘越用手掐了掐自己被凍得通紅的臉頰,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笑容。
這一次,就不要再退縮了。
............
一月後,傅景州帶著屬於傅氏集團的榮譽回國,這次歐洲之行,傅氏旗下的MT,DR等幾大涉及電子科技的大型研發公司正式進駐歐洲,同時,之前傅氏抽調部分資金注資的新能源開發取得重大突破,使得傅氏的資產在短時間內翻了幾番,一躍成為國際跨國公司中最閃亮的新星。
下午六點,傅氏集團的高層會議結束,會議室的雕花木門打開,參會人員魚貫而出。
會議室中,傅景州坐在真皮椅子上沒有起身,看著一下亮起一下黑的手機屏眼神微頓,指節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周圍的空氣莫名的滯澀。
敲門聲響起,葉琅走了進來,向著坐在椅子上靜默許久的男子說道:「傅先生,傅公館來了電話,讓您回家用晚餐!」
「.........」
「傅先生?」
「嗯?好!你先回去吧,我開車回去!」
「是,傅先生!」
........
黎湘越知道今天傅景州回國,在她醒來的這一個月中,關於他的新聞報道就沒有間斷過,甚至有幾次清晨她是在報道他的早間新聞中起床,洗漱,吃飯。
好似,在傅公館,他於她來說避無可避,可她知道,傅景州在躲她。這一個月里,他和她沒有通過一次話。儘管,她真的很想他。
在傅景州看來,他和她只是三四個月沒有見面,可是在湘越的記憶里,她與他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面,她甚至忘了他的模樣,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卻成為了她活下去的信念。
如果說皇爺爺是救她於水火中的人生導師,那麼傅景州就是支持她活下去的信仰,讓她相信,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冷漠孤寂。
可是這些沒有人知道,她想他,真的想他,想的都快要瘋掉。強烈的思念讓她一度想不管不顧的漂洋過海去找他,可她不敢去,甚至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該怎樣對他開口。曾經的那些傷害,讓她怎麼還有臉去雲淡風輕的對他開口說:我們重新開始吧!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去,湘越愣愣的坐在客廳沙發上,沒有開燈,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則財經快報,關於傅景州的。
湘越渙散失焦的眼神有了反應,那麼熟悉的身影,她日思夜想。
汽車開動的引擎聲由遠而近的傳來,湘越急急地站起身,打開了燈。看了一眼外面,轉身走向廚房,將安嫂放在保溫箱里的飯菜拿出來擺在餐桌上。
隨後,快速去了酒窖,拿了一瓶赤霞珠回來,開瓶,醒酒,入杯。動作緩慢而優雅,莫名的使湘越緊張急促的心情緩和了下來。
她拿起盛有紅酒的高腳杯,眯著眼淺淺抿了一口,聽見門鈴響起,身子一僵。
門鈴聲持續響著,湘越壯膽似的大大的往嘴裡灌了一口紅酒,堅定地站起身往門邊走去。
不料這時,門從外面被打開,密碼鎖響起的聲音提醒著湘越外面的人已經等得沒有了耐心。還沒等湘越再想些什麼,兩人的目光毫無預料的撞在了一起.......
兩人像是被施了魔法,定定的看著彼此,不語。
傅景州一陣恍惚,自從四個月前從q市帶回昏迷的她后,他就出了國。外人都以為他去歐洲是為了傅氏的談判,可只有他知道,是為了湘越不定期暈厥的癥狀而去求醫的。
可一切都是這樣的突然,她醒了,毫無徵兆。
眼前的她,相比以前更瘦了,小臉蒼白無血色,眼下是顯而易見的青影。
此情此景讓男子眼中瞬間凝聚了冷霜,雙唇緊抿。
「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男子走近湘越,一邊鬆了松領帶。
湘越脖子一縮,不禁後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