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缺血
花房裡溫暖如春,驅散了室外空氣中的寒涼。
慕淺淺沉睡在長長的藤椅上,汀蘭為她打點好一切,自己則對著滿房的鮮花發起呆來。
整個腦子裡回蕩的都是冷肅的話,還有之前凌靜晗在地下室里的諷刺,慕深的事,竟成了她心底最大的顧及。
因為她既不像淺淺和慕深血脈相連,又不似汀葉對那個少年痴迷情深,她反而能夠將這件事情看得更透徹,就想冷肅一樣,看得更遠。
慕深對容凌倆家的仇恨隱藏在每一次因為慕淺淺出事時征討與諷刺中,洛宇也曾告訴過她,那個孩子的身手不在容赫霆之下。
淺淺尚且因為少爺的喜愛,至少在東豐暫時還是安全的,可是汀葉的所作所為一旦傳回容家,那麼等待她的就會是死亡。
自己的這個妹妹,能夠為慕深做到這樣的地步,就是真的愛了。
她沒體會過那樣毫無顧忌的愛,但也知道,被摯愛欺騙的感覺和血肉凌遲的痛苦不相上下。
就像當年的老爺子,在被謊言和誤解蒙蔽的時候,面對著自己妻子的欺騙和背叛,是有多麼的痛不欲生。
現在難道要讓她看見汀葉不僅要忍受慕深的欺騙,還要為他丟掉性命嗎?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汀葉也沒有真的對主子造成傷害,她又怎麼能夠做到真正的冷情冷性?
汀蘭心底煩亂不堪,想到躺在手術室里奄奄一息的凌傲,心中也盈滿了自責。
他們這些人一起長大,名義上是主僕,其實相處起來更像是朋友,凌傲今天躺在手術台上,她只盼他無恙。
要是凌傲真的出了事,不僅僅是慕深,就是汀葉和淺淺,這一生恐怕也逃不開內心的自責和其他人的傷害,而她身為汀葉的姐姐,也不會再原諒自己唯一的妹妹。
汀蘭這麼想著,內心苦澀又焦慮,回神之後看到花房旁邊的酒窖,看了一眼安然熟睡的慕淺淺,便起身向著花房外走去。
酒窖和花雲容在外面的那個有所不同,花雲容喜歡葡萄酒,這裡囤放的都是白酒。
汀蘭在酒窖里唯一的用來嘗酒的桌子邊坐下,隨便抄起桌子邊擺放的酒杯,將小壇封存的酒液倒入一旁素凈的白玉酒壺中,慢慢的自斟自飲。
汀蘭不僅僅是借酒消愁,她的腦子裡不停地運轉,逼著自己一遍遍的想著解決的辦法。
冷肅和長風是老爺子的人,儘管他們效忠於容赫霆,可是也絕不會向老爺子隱瞞風險。
長風還好說,整天跟在雲容身邊,不一定對汀葉的事情有所關注,暗衛在乎的也不過是自己的主子。
可是冷肅就不同了,他是絕對不會將汀葉今天的做法隱瞞下來的,容苑的安全一向是老爺子最關注的。
汀蘭一杯一杯的灌,思維也越來越渙散,許久不曾讓自己這樣混亂過,很快就攤倒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
手術室外面,洛宇簡單將凌傲的情況說了一遍,不遠處凌靜晗輕輕抽泣,而汀葉和花雲容也陷入了靜默中,再沒有說話。
凌家百年前的家主曾娶了一位異域的夫人,這也使得之後每一代凌家的子孫都承襲了那位祖母特殊的血型,使得凌家人最是忌諱失血。
隨著醫學發展之後,也由專業的醫療團隊檢驗過凌家嫡系的血液,是世界上罕見的U型血。
整個世界上是U型血的人也不會超過十個人,而整個龍國中,他們也只知道凌傲和他的父親凌譽是U型血的人。
這件事情其實容赫霆和在場的人都知道,每個月凌傲也都會及時抽血作為儲備血液以備不時之需。
但是現在最為棘手的就是凌傲大多在魅都活動,所有的儲備血液也都放在容家的血庫中,就是現在調取,時間上也非常的緊迫。
洛宇只恨自己沒有晚一點再從帝都撤離,在拿到慕深能夠配型的骨髓之後,他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不成想等待他的會是這樣的局面。
與此同時,手術室里白聖在唯一助手的配合下,勉強吊住了凌傲的命,著急地從手術室裡面走了出來。
看見外面等待的容赫霆,白聖並不意外,容赫霆注意到白聖難得嚴肅的臉色,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
「凌傲情況怎麼樣?」
白聖沒時間多想,連忙把手術室里的情況簡單匯總,「十分不好!」
「傲他身上一共有三顆子彈,兩顆分別在腿部和手臂上,我已經取出來了,第三顆的位置非常不利於救治,傷及了脾、胃和肝臟,同時手術的難度相當大,然而最主要的還是缺血!」
手術室門外陷入靜謐,容赫霆的手掌也收緊,回復白聖的語氣凝重又強勢。
「魅都的直升機早就已經起飛,再堅持兩個小時就能將血送過來,你必須救活他!」
「不可能,赫霆,不是我不想救,我不是神,我做不到,傲他現在最多能堅持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內不手術或者是不補血,我也無能為力。」
「......」
白聖被所有人的視線盯著,他也想告訴大家一個滿意的答案,但是現實總是無力的。
「傲的血壓非常低,即使現在勉強手術,我也不能保證他能熬過去!」
白聖試著用大家能理解的醫學術語簡單解釋,「在傷者血壓極低或者是缺血的情況下手術,需要醫生對人體各部分器官和血管的分部功能極為了解,還需要精湛的手術技巧,盡可量的節約時間,這樣才能控制住出血量,達到保命的效果。」
輕輕嘆氣,白聖看著自己的雙手,「可惜,我不行。」
「你也不行?那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醫生能行!白聖,你必須試一試!不然傲他就沒命了!」
花雲容心裡著急,他的認知里白聖就是醫學界最隱秘的高人,沒有白聖治不了的病,怎麼會這麼巧,凌傲會受這麼重的傷,偏偏就是白聖治不了的?
白聖沒有去回答花雲容,而是盯著臉色暗沉如墨的容赫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