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那些傷人的話
我從來沒見過何藝揚這麼對老齊和盈盈說過話,一時都懵了。
但老齊卻很清醒,立馬指著何藝揚的鼻子更不客氣地怒斥道:「何藝揚,你是不是不但眼睛撞壞了,腦子也一起壞掉了?你這麼說話還有良心嗎?
我們都知道你心情不好,也都盡量得依著你,順著你,可這絕不是意味著我們就成你的出氣筒。何藝揚,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太讓我失望了。」
而這時何藝揚竟也不甘示弱地對老齊再次回懟了起來:「對不起,我從來沒有讓你對我抱過任何希望,我也從來都不絕得自己對不起過誰。你們過去還是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的,沒人逼你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對我好只不過是因為我有價值,能給你們創造利益,如果我以後什麼都做不了了,請問你們還會像以前那樣對我嗎?
包括夏靜,想想你以前是怎麼對我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來了這裡,有了資本,你會看得上我嗎?這些答案我想你們和我都心知肚明吧,所以請你們別再在我面前假惺惺了好不好,我覺得噁心!」
何藝揚這番話真的把我驚到了,我的胸口就像被他狠狠地給了一拳,頓時又悶又疼。而老齊更是不能容忍地直接在臉上給了何藝揚一拳。
何藝揚頓時就沒有重心地倒在了地上。
「何藝揚!」我的第一反應還是要過去扶他的,可是卻被老齊一把拉住,說:「夏靜,這種人不值得你再這樣對他,老婆,我們走。」
說著便拉著我和盈盈氣勢洶洶地離開了何藝揚家。被老齊死死地拽到了文化園門口,我才有機會從老齊手裡掙脫出來。
「老齊,你別這樣。你明知道他只是心情不好才那麼說的,他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幹嘛還打他啊?」
我盡量心平氣和地和老齊講著道理。
老齊卻依然很氣憤地手舞足蹈著,對我說:「夏靜,剛才他說話你也聽到了,說的是人話嗎?就算他心情不好難道我們就活該成了他的出氣筒嗎?我告訴你,夏靜,剛才一拳就是要讓他好好清醒清醒,別太自以為是了。還有啊,你也別再去找他了,讓他好好吃些苦頭,自然就老實了。」
我知道老齊也是在我為抱不平,所以我也沒有理由再去怪怨他,只好點頭先答應他:「好,我知道,我不去找他。你和盈盈趕緊回去吧,辛苦你們兩個又跑了一趟,還讓你們受他的氣,真是太委屈你們兩個了。」
這時盈盈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反過來又安慰起了,說:「靜,你也挺委屈的。你明明就一心都想著他,他卻還口不擇言地說出那些話,我也覺得何藝揚他有些過分了,這幾天還是讓他先冷靜靜吧。」
本來還挺忍住眼淚的我,這一刻卻情不自禁地掉淚了,我心裡不是不委屈,就算再大度再想得開,剛剛何藝揚的話也狠狠地傷了我一把。
「我知道了。盈盈,謝謝你。我沒事,你們說得對,他需要冷靜冷靜,我也需要冷靜冷靜。」我雖流著淚,卻還在努力地笑著。
「那好,我們趕緊回去吧。你要不要我和老齊先把你送回去,天不早了,省得你走回去。」盈盈提議。
不過我還是婉拒了:「不用了,我車在那邊,一會自己開車回去就好了。你們快走吧,回去早點休息。」
「那好吧。那我們先走了。」盈盈看到我的車確實在不遠處停著后才放心和老齊離開。
盈盈和老齊離開后,我回頭又向何藝揚家的方向探了一眼,最後抬頭用力地深呼吸了一次轉身回到了車上。
回到車上我並沒有急著開車回家,在閉上眼睛長長吐了一口氣后,低頭翻開了手掌。手掌里放著一把鑰匙,是我剛才在老齊和何藝揚爭吵時無意間在門口的鞋柜上看到的。
我一眼認出那就是當初何藝揚給我的那把鑰匙,所以在老齊拉著我出門時,我便順手拿了回來。
當時拿它時,我腦子裡閃過的念頭就是,有了它我就可以不用每天為讓他開門而發愁,可以自己進去了。
可是現在坐在這裡,我卻沒有勇氣再去開那扇門了。回想剛剛何藝揚說的話,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會顫抖憋悶。
這一夜又沒回家,在車上整整坐了一夜,也整整一夜沒有合眼。天漸漸亮了,我的心情才慢慢好些。
太陽升起來了,我將鑰匙裝進上衣兜里,開車回到了我家小區。到家后我先洗了個澡然後就躺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
晚上起來吃了點東西后,我拿起外套把鑰匙又拿了出來,在內心掙扎了半天後,最後還是沒有邁出去去何藝揚家的那一步。
我心裡真的很矛盾,我擔心他,卻又害怕他又會對我說出那樣似刀的話語,也害怕他會再做出什麼激烈的事情。
我照常去上了班。其實在這一天時間裡,我還是在糾結要不要去看何藝揚,但當我下班回到家,在小區花園裡散心時,看到一個蒙眼玩捉迷藏的小朋友被隊友悄悄使壞時,我突然想通了。
既然他不想見到我,不想聽到我的聲音,那我就悄悄地去看他,悄悄地去幫他,不讓他
知道我在他身邊就好了。
如夢初醒一般,我立馬就興笑著跑去了何藝揚家。到了他家樓下我就忍不住提前進入了狀態,早早就躡起了手腳,幾乎沒有任何聲響地來到了他家門口,然後輕輕掏出鑰匙,屏著呼吸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
這最後擰鑰匙是最難的,我深吸一口氣,盡量小心地輕輕一點點轉動鑰匙,終於聽到很小的「咔」一聲,門開了。
我輕輕把門拉開,索性燈是開著的,不過我覺得應該是上次走之後就一直沒關。只見何藝揚正從廚房踉踉蹌蹌地出來,側耳仔細聽著我這邊的動靜。
我想還是剛才的開門聲讓他有了察覺吧,不過在確認了之後沒有再發出任何動靜后,何藝揚又摸索著回到了廚房。
我忙輕手輕手跟著他一起來到廚房門口,在門外我看到他正在拆著速食麵,一旁的奶鍋里開著水,看起來應該是準備要煮速食麵。
正好這時水已經開了,只是何藝揚低著頭在鍋上面聽了好久,才能確認水已經開了。他一手拿著速食麵,一手嘗試著摸索奶鍋的位置。
而我這時卻只顧著心疼他現在的狀態,一時間卻忘了存在的危險。但當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何藝揚的手已經碰到了滾燙的奶鍋上面。
我看到他快速將手收回並放進嘴裡的那一瞬間,差點喊出聲音,可是一想到他如果知道我在他身邊,又會說出那些戳人心骨的話,或有可能直接將我趕出去把門反鎖,我就只能忍著死死地將嘴捂,咬牙含著眼淚看著他。
何藝揚卻像已經習慣了一樣,很快又重新開始摸索起了奶鍋的位置,在一次一次地嘗試和被燙后,他終於把面下了進去。
而他的手此刻已經明顯得紅腫了,甚至有了小水泡,我卻只能站在一邊眼睜睜看著這些發生,心中便是無限的疼和痛。
我看著他把調料灑得滿地都是,卻幾乎沒有多少進到鍋中,看著他端著奶鍋差點掉到地上,看著他明明沒有一點味道還要大口大口地咽下,看到他一步一跌絆艱難地上樓,看到他牙膏擠一地才勉強擠到牙刷上。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無不像一根針扎進我的心裡。
何藝揚終於刷完牙回到了卧室,卻並沒有著實睡覺,而是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部手機。當我看到那部手機時,著實感到吃驚。
我再熟悉不過了,那正是在飛花谷時,我送給飛飛用來聯繫我的那部手機。自從和何藝揚早在那次爭吵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它,我以為何藝揚早已把它連同電話號碼一起丟掉了,沒想到他還留著。
只見何藝揚拿出手機后,笨拙地嘗試了幾次后,手機里出現了兩個人的笑聲。我聽得很清楚,一個是我的,一個是飛飛的。
而何藝揚在這段聲音出現后,他竟不自覺得笑了。我輕輕地挪到他身邊,看到了手機里的內容,是之前我們三個一起出去玩時我和飛飛玩耍的一段視頻,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偷偷拍下的。
聽著聽著,何藝揚便將手機緊緊地抱進了懷裡,笑著笑著眼裡不由自主地含上了淚光。
他這是在想我們兩個了嗎?所以這段視頻他是不是每天都會聽好多次,是不是每次也是像現在一樣,聽著聽著便哭了?
在聽了十幾遍之後,何藝揚才終於肯躺下。他反手隨便拽了兩下被子都沒有把身子全部蓋住就把手機往枕頭下面一放閉上眼睛睡了。
我就蹲在他旁邊看著他,半個小時后,我確定他已經睡著后,才輕輕地幫他把被子拉過來給他蓋好。
當我湊近他時,才發現他的眼角還落著淚水,喉間還在不停地抽動著,他是又做夢夢到什麼了嗎?所以才又這麼難過。
我伸手輕輕幫他拭去眼淚,垂眸卻又看到了何藝揚的手。我不敢碰他生怕他弄醒,卻還是可以深楚地看到,他右手的小指外、拇指下還有食指外大大小小的燙傷,還有食指食尖的一道深深地割傷痕。
這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也深深地刺痛著我的心肺,讓我連呼吸都是疼的。
何藝揚內心獨白
靜靜,這些都是我不願意讓你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