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終於裝不下去了

等何藝揚睡熟了，我才到樓下開始給他打掃戰場。

灶台上的速食麵調料；洗碗時濺得到處都是水漬；垃圾筒邊上掉出來的速食麵袋和調料包。

在我在餐桌旁邊拿起垃圾筒收桌上的飯渣時，在垃圾筒里看到了那天聽到何藝揚打碎的碗，更發現了上面掛著的血漬，也明白了他手上的那道傷口的來歷。

而且在地上還有打翻的速食麵湯漬，想來那天肯定是他想把面倒進碗里，結果卻未能如願，我估計他肯定不止被划傷，也很可能還被燙到了手。

等我收拾完，坐在沙發上回想著從進門到現在的一幕幕，儘是心酸和難過。第二天早上，我走之時他還沒起床，我便悄悄先行離開了。

中午時我也早早動身趕去了何藝揚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時間的，我到家時他正在煮速食麵了，這次有了前一晚的經歷，我便悄悄地在他放面時把水端到他面下面，灑調料時，我也悄悄把面移到調料包下。

之後的每天我都這樣悄悄地陪著他，在背後為他清障礙、掃戰場；看著他每天睡覺前聽我和飛飛的聲音；陪著他在電視機前聽著電視的聲音發獃。

我想就這樣靜靜地陪著他也是好的，可是好景不長，幾天後，我晚上照常到了何藝揚家，可是卻發現他好像早已吃過飯，在樓上了。

我輕手輕腳地來到了樓上，本以為他又在聽手機了，可是卻發現他正在收拾東西。何藝揚這是要幹嘛，難道真的要搬走嗎？

可是他什麼都看不到又能搬去哪裡？可能是因為心裡著急的原因竟沒注意碰到了沒有完全打開的門上，門突然「嘭」得一聲磕到了牆上。

我立馬吸氣咬牙僵在了原地，而何藝揚這時突然站起來慢慢走到了我面前，我的心跳速度立馬飆到了100+，抱著胸口生怕被他發現。

然而......

「你來了。」何藝揚竟然對我手語了起來。

原來他早就發現我的行蹤了，所以他這麼著急就是因為我嗎？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雖然他看不到，但我還是心虛地低下了頭。

只聽何藝揚輕笑一聲，接而手語道：「我是眼睛瞎了，但我還沒傻，你以為你這幾天在背後戲耍我，我都不知道嗎？」

我以為何藝揚會因為我的付出而感動，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凍僵了。

「藝揚，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我什麼時候戲耍過你？」我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然而何藝揚卻並沒動衷，更加不屑地哼笑一聲，冷麵手語道：「你每天在我一個瞎子面前走來走去，偷偷地看著我出糗看著我難堪，你這不是戲耍是什麼？我想你看到我每天出各種洋相，一定覺得很好笑吧？」

我想過何藝揚如果知道我在會對我說難聽的話，可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戳我心窩的話。

甚至，我都覺得他的話不是故意氣我的，而是真心話。我明明一心關心他，心疼他，可是何藝揚竟然會這麼想我，虧我們相處一年多以為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沒想到他竟然就是這樣看我的。

「何藝揚，你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過份了？」我的眼淚已經失禁，聲音也開始哽咽。

而在我說完后，我發現何藝揚的眼睛里也露出了淚光。我頓時還是有了一欣喜，以為他是後悔了剛剛的話。

可是我卻又錯了。

何藝揚長嘆了一聲之後，搖頭對我再次手語了起來：「夏小姐，你覺得我說錯了嗎？你從頭到尾不一直都把我當猴耍的嗎？你覺得我一個鄉.巴.佬看上你就是一個笑話，所以就一次又一次地戲逗我，看我笑話。」

「我沒有！」我的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喊了出來，「我從來沒有拿我們的感情當成一段笑話，也從來沒有把你當猴耍戲逗你。我對你一心一意，自從認定了你就一心只想著你為你好。我捫心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好一個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是誰說我偷畫差點把我送時派出所？是誰說我強.暴還給他我一巴掌？又是誰把我女兒送到了那個女人手裡？

是你啊，是你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心寒，是你生生把我和我女兒分開的，所以謝謝你主動提出和我分手，謝謝你放過我。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各自安好，別再有任何牽扯了。」

何藝揚情緒比我更加激動，眼中的淚水也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他的話是沒有錯，我是做了許多讓他心寒的事，可是在感情上我真的沒有覺得自己對不起他，我問心無愧。

對於這段感情我是全身心投入的，甚至可以說自己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撥，所以就算在此刻，我還是想再給何藝揚一次機會，我情願想信他還是只是為了氣我走，不想連累我。

「藝揚。」我控制著自己情緒，讓自己暫時先冷靜了下來，「我承認自己很多時候太衝動誤會了你，我現在再次和你道歉，對不起。

可是你應該知道，愛之深責之切這個道理，我之所以會那樣，也是因為我太愛你啊，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說這些話是在故意氣我，不想連累我對不對？但是我想告訴你，我夏靜認定了你，就不會怕連累。我不想再離開你，因為我愛你。我相信你也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我這個人一向自詡高傲，對於感情更是說一不二，可是在何藝揚這裡我真的是一再的放下自己的姿態了，這次我更是感覺自己都已經在祈求了。

可是何藝揚卻想都沒想就對我手語道：「我不愛你了，從你把那個女人帶到飛飛面前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愛你了。我愛不動了，請你放過我吧。我不想再聽到你聲音，也不想再讓你出現在我身邊。」

何藝揚的回答是那樣的決絕，我的心徹底被他打碎了。

「好，這是你說的，我走，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別後悔！」我幾乎是哭喊著一字一句地說完這句話的。

在我說完後用力將眼角的眼淚一抹，轉身便往樓下跑去直衝門口而去。當將門用力關上的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靠在門上捂著嘴放肆地哭了起來。

可我靠在門上也不過兩秒，就突然聽到門內傳來一陣十分響亮的「哐哐」聲，像是什麼架子被推倒了一般。

我腦海里第一個畫面便是何藝揚被壓在架子下面了，於是瞬間將剛剛發生的一切暫切都拋到了一邊，轉身利落地再次打開了何藝揚的房門。

當我打開房門站在門口走廊后，遠遠就看到了何藝揚正滿頭滿身鮮紅地趴在樓梯下面的顏料架子旁，而顏料架子早已倒在一邊，滿地都是紅色的顏料。

「藝揚。」我想都沒想就跑過去將何藝揚扶了起來。

「藝揚，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你哪裡受傷了，怎麼這麼多血？你別嚇我，別嚇我。」我一邊著急地哭著問著他，一邊上下檢查著他的傷口。

正在我靠過去想要檢查他後腦時，何藝揚突然一把將我抱進了懷裡。我為之一怔，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藝揚。」我的淚眼頓時兇猛地翻湧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喚了他一聲。

只覺得何藝揚此刻將我抱得更緊了，他將頭深深地埋在我的頸窩裡，頓時滾燙的眼淚就浸濕了我衣領，同時也潤滑了我的心扉。

這一刻我什麼都不計較了，我知道了他所有的兇悍都是假的，知道了築起的堡壘再堅韌也還是擋不過愛這件武器的進攻，知道了我依然是他放不下的牽挂。

「藝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何藝揚，我愛你。」我也將手緊緊扣在了的腰間，再也不想鬆開。

我再一次清晰地聽到了他在我耳邊的呼吸聲，感受到了他抱著我的溫暖，這種感我真好，真好。

只是他現在一眼看去全身都是鮮紅，所以久違的溫暖固然那我貪戀，可是我卻更擔心他的傷。

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受傷，哪裡受了傷，嚴不嚴重。於是我趕快抹了抹眼淚，慢慢將他推開扶著他坐到了沙發上。

「藝揚，你快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很疼？我們要不要去醫院？」我蹲在何藝揚面前緊緊握著他的手，眼光再次上下對他進行掃視了起來。

何藝揚卻十分淡定地微低著頭仔細地聽著我的聲音，暖暖地含淚笑著，輕輕將手從我手裡抽出來，搖了搖頭，對我手語道：「別擔心，我沒事。」

可我卻依然不放心，他總是喜歡強撐的。

「可是，你這滿身的血紅，我不相信你真的沒事。我不許你再硬撐，不許你再騙我，否則我只會更加擔心。」我以強硬的態度「命令」著他，逼他不去強忍。

何藝揚卻再次對我搖起了頭，對我手語道：「我不騙你，真的沒關係。你說我全身都是紅色，應該是顏料，你信，我現在就去把它們洗掉給你看。」

「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何藝揚這時慢慢伸出雙手朝我的臉摸索而來，我讀懂了他的意思，立刻接住了他的手，將它慢慢放到了我的臉上。

何藝揚將手放到我臉上后，用拇脂輕輕地在我眼下劃過，將我的眼淚拭了去，可是他的眼淚卻也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我也情不自禁伸手輕輕幫他擦去了淚水，這一刻我們兩個心有靈犀地相視而笑了。

何藝揚內心獨白

原來自己說的話也可以深深地把自己傷到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