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只是個容器
聞得「千年老屍」四個字,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樓瓊宇雖然沒有說話,卻和樓鳳歌一起本能地站到樓斂歌和九挽身前,樓鳳霄一把將沈商卿拉回來攬在身側,二狗則是衝到樓鳳霄身邊,緊緊挨著沈商卿。
應如非冷眼看著那凝聚成的身影,伸手將藺瑟扯回來往身後推了推,藺瑟愣了愣,看了看沈商卿,再看看樓斂歌和九挽,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嗷——」又一聲近乎震天動地的嘶吼,腳下的地劇烈顫抖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腥氣濃郁的惡臭,衝天的鬼氣朝著這邊瀰漫而來。
待黑色鬼氣微微散去,一道龐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枯骨千年老屍,它每動一下,全身的骨頭都在「嘎巴嘎巴」地響著。
應如非強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一瞬不瞬地盯著千年老屍,牙咬得咯咯作響,殺意從腳底衝上腦門,瀰漫在她的每一條血脈里。
這就是千年老屍,是當初害了羽霄性命的千年老屍!
「別衝動。」眼看著應如非抬腳就要衝上去,藺瑟連忙在她耳邊喊了一聲,將她拉回神,「你一個人不是它的對手。」
應如非強壓著心口的殺意,卻不知道自己能壓到何時。
沈商卿幾人全然沒想到,如此高大的一具千年老屍竟是從沈承澤體內抽出來,之前他們還一直在找這黑衣人究竟是把千年老屍藏在何處,為什麼這千年老屍每次都出現得詭異,消失得更詭異,像是能夠人間蒸發一般。
被抽出了千年老屍的沈承澤更加虛弱,身形一晃摔倒在地,膝蓋磕在地上,他卻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咧嘴笑開。
「姐……」抬頭輕輕喊一聲,語氣明顯比一開始的時候輕鬆明快了許多,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沈商卿,見沈商卿想要上前來,便沖沈商卿擺擺手,示意她站著別動,而後自己勉強爬起來,一步步朝著沈商卿走過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遠,十幾步,沈承澤卻走得很慢也很艱難,沈商卿清楚地看到他心口的位置一團黑氣縈繞,像是缺失了一塊。
她想問點什麼,可是看著一步步靠近的沈承澤,終究是將所有的疑問都壓了回來。
眼看著沈承澤漸漸走近,越來越近,沈商卿深吸一口氣,往前一步伸出手,沈承澤看著她的手,彎眉笑了笑,緩緩抬起手。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一步,他就可以碰觸到沈商卿的手了。
身後,君堯初眸色愈漸陰鬱,看到這一幕,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絕望和無奈,閉上眼睛太息一聲,低垂的手指輕輕一勾。
瞬間,方才還站著不動的千年老屍突然扭了扭脖子,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只剩枯骨的手臂朝著沈承澤伸過來。
「嘶……」沈商卿耳邊響起皮肉被劃開的聲音。
千年老屍手臂上的骨頭早已被磨得細長尖尖的,從沈承澤的后心插過來,穿體而過。
沈承澤腳步霍地停下,低頭看了看心口的骨刺,又抬眼看了看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的沈商卿,他強忍著疼痛彎眉一笑,張了張嘴,依舊是那一聲不變的「姐」。
下一瞬,沈商卿睜開樓鳳霄,上前一步,一手抓住沈承澤,一手掌心運氣對著千年老屍狠狠打了過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一瞬間自己使出了幾分力,她只知道她把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用上了,靈力也好,神力也罷,在那一刻,她只想擊殺千年老屍,再把沈承澤救下來。
千年老屍被襲,嘶吼一聲連連後退,它顯然有些懼怕沈商卿的力量。
應如非早已怒火中燒,方才是因為有藺瑟在一旁勸著,她才能勉強壓住,此時一見沈承澤這情況,擠壓了一年多的恨意頃刻間噴涌而出,身邊的人說什麼她都已經聽不到,手中長劍一晃,刺了上去。
樓瓊宇剛想說什麼,身邊的人影已經沖了出去,喝道:「應姐姐我幫你!」
樓瓊宇回身看了看樓斂歌和九挽,雖然對九挽極盡嫌惡,卻終究沒有挪動。
「承澤……」沈商卿握著沈承澤的手輕輕喊了一聲。
沈承澤身體一軟,跪在地上,沈商卿顧不得那麼多,跟著跪下去,緊緊扶住沈承澤的身體。
「別怕,姐姐想辦法救你,馬上就救你……」她邊說邊往四處看去,嘴裡念念叨叨著「雲蒼戒」。
聽到雲蒼戒,幾人的目光全都擊中在君堯初身上,君堯初察覺到眾人的目光,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沈商卿和沈承澤,嘆了嘆,走過去摘下手上的雲蒼戒遞到沈商卿面前。
沈商卿看到雲蒼戒愣了一下,抬頭看了君堯初一眼,接過戒指在手,而後仔細想了想道:「異世魂,還有最後一樣異世魂……承澤你再等等,就差一樣了,姐姐馬上就去找……」
「姐……」沈承澤緊緊抓著沈商卿的手,笑著搖搖頭,「不必……沒用的……」
「有沒有都要試一下!」
「沒用的……我是必死之身,我……我只是一個容器,是一個被主人挑中的容器,是一枚……一枚棋子……」沈承澤反手扣住沈商卿的手,「什麼都救不了我……不僅僅是現在,是從一開始就……就註定了……」
「容器?」沈商卿霍地抬眼向君堯初看去,「活活的一個人,怎麼會是容器……」
她話音驟然一滯,看了看一旁正在和應如非、樓鳳歌交手的千年老屍,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
「沒錯,容器。」君堯初淡淡道,「他的體質與常人不同,能藏得住鬼氣,再濃重的鬼氣只要能藏得進他體內,就不會被人發現。」
「可他是個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沈商卿緊緊咬牙,冷眼看著君堯初。
「他是一個命薄如紙的賤命之人,是我給了他這條命,沒有我,他早就已經死了。」
「就因為你救了他一命,就可以這麼利用他、折磨他?」沈商卿似乎想起了什麼,盯著君堯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依你所言,是不是你的母親生了你,給你了這條命,再丟棄你害死你,也一樣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