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第二次死在她眼前
看似隨口列舉的一個例子，卻猶如一根長刺直戳君堯初心口，他踉蹌著後退兩步，神色有一絲慌亂，沈商卿認識他到現在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了他失態的樣子。
「你住口！」君堯初沉喝，滿臉殺意地看著沈商卿，突然揮掌朝著沈商卿襲來。
沈商卿未動，樓鳳霄動了，君堯初出手的剎那，樓鳳霄掌心裡幽藍鬼氣便飛了出去，擋住了君堯初的那一掌。
「姐，對不起……」四周的一切對於沈承澤來說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他緊緊抓著沈商卿的手，喃喃道：「是我錯了，從一開始……從我出現在你的生活里，我就騙了你……」
「沒關係。」沈商卿忍著心口的酸澀，連連搖頭，「這些都不重要了，不重要……」
「主人說，我要成為你最親近的人，然後……然後我就要死，等我死了，你……你一定會想盡辦法尋找七神器……我只是主人用來……用來逼你尋找七神器的一個理、理由……」
「別說了，承澤。」沈商卿打斷他，「什麼都不重要，棋子也好，容器也罷，都沒關係，那都是以前，以後你就好好留在姐姐身邊，不準再亂跑了……」
「好……」聽沈商卿這麼一說，沈承澤便不再多言，痴痴地看著沈商卿，不停的點著頭，漸漸地，他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便把頭靠在沈商卿肩上，伸手抓著她的衣角，輕聲道：「姐，我累了……」
「那我們回家，好不好？」沈商卿應道。
「好……」沈承澤已是氣若遊絲，他雖然應了聲，卻一動不動。
沈商卿拍拍他的後背，又道：「來，起來，我們回家……」
沈承澤卻再也沒有回應她，很快，耳邊那微弱的氣息聲也消失，他抓著她衣角的手沉沉垂下。
沈商卿愣了愣，就這麼跪著一動不動，似乎只要她不動，有些事情她就不用去面對，也不用去接受。
藺瑟幾人在一旁看著，心中萬般不是滋味兒，卻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尤其是九挽，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更能明白沈商卿此時的心情，更勿論他還曾兩次目睹沈商卿失去沈承澤。
一次就已經足夠讓她崩潰，東奔西走了一整年，硬生生地把自己從一個修為平平、膽小怕事的小弟子逼成了如今這個個歷盡千險、遇事能獨當一面的沈商卿。
沒有人能真正明白她經歷了多少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與煎熬。
可現在，她好不容易再次見到了沈承澤，活生生的沈承澤，卻又要再一次承受沈承澤在她面前死去的痛苦。
這和把她所有的傷口和痛苦都重洗再撕扯開來、再在血淋淋地傷口上撒上一把鹽，又有什麼區別？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沈承澤離開，是真真正正地離開，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不會給她留了。
另一邊，應如非與樓鳳歌正在與千年老屍交手，如今千年老屍失去了君堯初的操控，著實不如前一次來的兇猛。
它甚至於有些畏懼如今的樓鳳歌，隨著沈商卿一道覺醒的樓鳳歌，體內的神力本就帶著一部分沈商卿的氣息，那是神力，身為千年老屍，自是不願硬碰硬。
眼看著它幾度被逼入絕境，樓瓊宇稍稍放了心。
一個一心為羽霄報仇的應如非，一個一心為了木牙報仇的樓鳳歌，而且還是覺醒之後的樓鳳歌，九尾仙狐的修為可是遠遠在他之上的。
當初在風雷台，樓鳳歌意識尚未覺醒的時候，差點就因為木牙的死而被激怒，使出九尾仙狐之力，幸得樓瓊宇出手及時，將其制住，否則，只怕在場沒有人能有能耐讓她冷靜下來。
那千年老屍顯然也察覺道了這一點，開始節節後退，不願在戰。
樓鳳歌和應如非真憋著一口惡氣，哪裡會容它逃走？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同時拋出長劍，以氣馭劍，劍身卷著靈力與神力直插千年老屍的心口與腦門，趁著它被制住的時候，樓鳳歌結了一記手印，喊了一聲應如非。
應如非應聲躍起，收回自己的長劍，就在樓鳳歌那一記手印打在千年老屍身上的時候，緊跟著補了一劍，那一劍幾乎使出了她所有的靈力。
千年老屍的動作驟然停了下來，僵在那裡，應如非和樓鳳歌也不敢輕舉妄動，稍稍往後退了退，盯著千年老屍看了看。
就在兩人心生疑惑之時，突然只聽千年老屍的骨骼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密集，千年老屍則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一般，左右扭動著，東一步西一步。
驀地，「嘎巴」一聲脆響，支撐著千年老屍的那些枯骨全都散落開來，陸陸續續滾落在地上，很快便化成一陣白煙消散。
原本刺在千年老屍身上的兩柄長劍受到各自主人的靈力召喚，又飛了回來，兩人伸手接住長劍，相視一眼，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欣喜與輕鬆。
尤其對於應如非而言，這是她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仇，如今終於大仇得報，心頭一松的同時，一陣莫名的心酸也跟著涌了上來，她眼眶一紅，落下淚來。
「應姐姐……」樓鳳歌握住她的手，「你沒事吧。」
應如非彎眉一笑，搖搖頭，正要再說什麼，突然想起了沈商卿和沈承澤，兩人一道往沈商卿的方向看了，連忙快步走過來。
「承澤……」沈商卿依然扶著沈承澤的屍體跪在地上，她拍了拍沈承澤的背，「別睡，我們馬上就回家了……」
突然，她拍了個空，低頭一看，沈承澤的身體漸漸變成了透明的煙塵，轉瞬便隨著一陣夜風消散了。
沈商卿看著空蕩蕩的雙手，看著面前空空如也，她連最後那一點欺騙自己的由頭都沒有了。
一旁的樓鳳霄和君堯初停下，齊齊朝著沈商卿看了一眼，樓鳳霄面帶寒意，沒有再與君堯初糾纏，走到沈商卿身邊蹲下，看著似乎已經完全獃滯的沈商卿，一時間竟是不敢出聲叫她。
樓斂歌低頭悄悄擦了擦眼角，走過來在沈商卿面前蹲下，伸手把她拉進自己懷裡，輕聲道：「阿卿，你哭出來，你跟大姐說，你不要這樣……」
沈商卿聽到聲音稍稍回了神，抬手碰了碰樓斂歌的身體，喃喃道：「大姐，我……我的承澤不見了……我到最後，還是沒能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