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那是你的骨灰

「古井丸青植跟阿瓦隆星到底什麼深仇大恨？繞偌大一圈子，不惜把自己做成喪屍，也要挖出地底的古董生物來。」雲歌乜向視頻的餘光，總在血腥瞬間有意無意地躲閃開，心裡毛刺刺的。「擺這麼大盤棋，想必伊甸園也在他算計之中吧。諾瓦那幾隻大佬，倘若曉得自個兒給人當槍使做了螳螂，定然會放棄阿瓦隆星坐山觀虎鬥。」

星際戰士千餘年的堅守，換來十三星系一方清平世界。百年來雖有動蕩，卻有橫空出世的上野平山郎鎮山鎮水，也沒不安分到哪兒去。羽弗雲歌少年成名，打星戰路子野，「馬革裹屍」還聯邦被釘在反派BOSS的十字架上，到也沒見過這等反||人||性的生||化操作，實在欣賞不來。

池慕酒不理他，他自說自話搶老師台詞：「橫豎如了古井丸那老匹夫的願，又何必勞神費力地出兵？蓬萊自古就不在正統世界之列，收與不收，於諾瓦那些大佬而言，都是無關緊要。倒是蓬萊星系的執政官，進城一趟不容易，老天不掉餡兒餅砸她，還悶燒一鍋燙手山芋……不厚道啊！」

達米諾斯·康楊：「……」

雲老大，你這舔狗姿勢明顯不對嘛！這樣池老師也能理你，早些年的禁閉哪能關夠一百八十天？

話音落幕，車裡又是一陣靜默。地獄審判場靜得，只剩環繞耳畔的喪屍吼叫，陰森森的可怕。

「什麼玩意兒！」雲歌抬手關掉音頻，生生把鮮活的喪屍直播搞成地球時代的上古默劇，極沒耐煩心。

所幸達米諾斯飆車技術絕好，默劇也沒演多一會兒，說話的功夫，車就七彎八拐的開到了機甲落地的點位。

這裡已是一片廢墟。建築倒在廢墟上，七零八落的，瞧不出「生前」什麼模樣，鋪地的石磚全部碎成渣兒，裸露出扭曲變形的強化鋼地基。

就這般慘像，達米諾斯仍然轎車當坦克，強行「翻山越嶺」將其顛上機甲。

蜂擁而至的甲蟲生物，沒少跟上機甲。艙門關上時，呼啦一團烈焰，將轎車包裹得嚴嚴實實。

「蒼天……你瘋了吧，羽弗雲歌！」達米諾斯措手不及地啟動防爆系統和轎車防護網，驚出一身冷汗來，忍不住破口大罵。

遠程操控機甲上演烈焰驚心的，不消猜也曉得是羽弗雲歌。除了他，十三星系開機甲的，沒人能瘋成這樣。

司機要不是達米諾斯這樣的老搭檔，照他這麼個玩兒法，轎車非得現場玩兒爆不可。

「不瘋能去遠征第十三星系？」雲歌冷冷撂下一句，拎起衝鋒槍，推門下車。

熱浪襲來，撲得達米諾斯一臉，他咬牙切齒地在心底怒罵：「我招誰惹誰了，我？！」

砰，車門關上，捎帶將雲歌的另一句話砸進車裡：「別下車，等醫療艙過來。我先下去檢查一下。」

不足十五平米的登機隔離艙，烈焰灼燒后餘熱未退，地板都是熱烘烘的，要不是太空軍特製的皮靴耐熱，踩上去鞋底鐵定能化。

烤箱式的餘熱里，燜燒一鍋濃得化不開的焦糊味兒，略帶一點肉香。甲蟲生物橫七豎八地躺在地板上，燒成黑乎乎一坨一坨的碳團，瞧不出死成什麼模樣了。

機甲核放生物電波掃描完畢，跟主控彙報：「沒有活體，都碳化了。讓醫療艙過來嗎？」

雲歌仍然不敢大意，每一隻碳化的甲蟲屍體都使槍戳一戳，確保萬無一失。十幾平米一小坨地方，來回幾圈走下來，他額上的汗跟潮濕岩壁里滲透的水泉一樣，匯聚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水流，沿髮際線往下淌，隨後沒入衣領，它們在他鼻尖處、下頜處滴成斷線的珠子，他額前的長發褥濕了一縷一縷的。

池慕酒沒有下車。他搶了操縱網百分之一的許可權，招呼不打一聲，唬得達米諾斯腦電波都綳直了，以為有喪屍入侵。瞧見池先生凝重得有些麻木的神情，他才放鬆下來。他雕塑一般坐車裡袖手旁觀，壓根兒不管達米諾斯的震驚。

曾幾何時，他以為那個孩子會跟蘭黛子一樣，溫暖陽光，何曾想過要把他培養成上野平山郎的繼承人——明知道是火坑，仍舊一馬當先地往下跳。幽靈港那一戰，他分明可以不去的，下車檢查甲蟲屍體這等事情，也可以吩咐康楊隊長去做……

其實，換作他，他也會親力親為身先士卒。

與其說是上野平山郎的繼承人，不如說他這學生在戰場上的作派，就是都是照著他長的。

到底造的什麼冤孽？！

醫療機器人進來，生物電波掃描病毒完畢，報告室內環境安全。

池慕酒開門下車，醫療機器人立馬不安分起來，藍色電波將他從頭到腳掃過一遍：「朊病毒攜帶，請接受檢查！」

雲歌神情一凜，眸光落在池慕酒胸前那道傷口上，臉色死灰一般。「不要命了嗎，什麼事情都敢亂來？」他抄起腳邊的醫療機器人，不由分說地往池慕酒傷口上摁。

池慕酒也愣了一下，可能反射弧還沒到達中樞神經，沒來得及反抗。

「滴，病毒系體外攜帶，請做好消毒工作。」醫療機器人從池慕酒衣襟劃破的地方，拈出一隻黑底藍紋的古董煙盒。煙盒上有兩道抓痕，很深，煙盒蓋子都挖透了，露出裡面石膏灰一樣的白色粉末。

雲歌冰冷凌厲的眼神，驀地軟了許多。他從醫療機器人手裡奪過煙盒打開，十二分嘴賤地戲謔老師：「喲，撒石灰這等絕技，池老師雪藏幾十年了，怎麼不見教我？」

他還想隨手將煙盒和盒子里的白灰丟給垃圾桶處理，被池慕酒揚手奪了過去，隨後響亮一記耳光落在臉頰上——啪！

火辣辣的痛。

「羽，弗，雲，歌！」

隨著池慕酒一字一頓的怒罵，雲歌徐徐扭頭將眸光投向那邊，瞧見他眼圈都紅了。「我沒教過你，別人東西不經允許，不能亂動嗎？」

雲歌一臉茫然地呆愣在原地，被池慕酒一巴掌扇得腦袋空白。長這麼大，這是池老師第一次跟他動手吧，為一盒石膏粉！

目送池慕酒遙控醫療艙過來，把自個兒裝進去消毒，宇宙第一嘴賤竟然搜索不到任何辭彙上去搭訕，問問他「那盒石膏粉，到底是何方仙女送的丘比特雕像，不小心被屁股坐碎了」，至於要跟他這親學生大動干戈。

詞沒搜到，單聽見幺雞在腦海里聒噪，「那是你的骨灰，培養箱里那個原始胚胎留下的。」

池慕酒搶走煙盒的時候，不小心撒了一些粉末在雲歌手腕上，幺雞捎帶個光波過去，掃描了就來跟雲歌牙尖。

雲歌：「……」

我什麼時候准他做我移動墓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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