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隱士
在黑夜中行走的這段時間,張小山感覺比他一輩子還要長。他慌不擇路,他害怕身後的追兵。走著走著,他看到前面有一絲亮光,原來是一間草屋。這間草屋突兀的立在那裡,四周沒有人家。張小山此時又累又餓又冷,急需找個地方歇息。而這間房屋的突然出現,彷彿就是上天賜予他一樣。張小山走到草屋門前,聽到屋內傳來讀書的聲音。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張小山聽后一愣,沒想到在此時此地,竟能聽到如此美好的詩句。
屋內讀書聲音停下,一高亢聲音說道:「將軍既已到此,何不進來一敘。」
只見屋門打開,一個人將張小山迎進屋內。屋內陳設簡單,僅一席一桌一燈,桌上擺滿書籍。張小山望向此人,只見此人年紀和自己相仿,高高瘦瘦,眉眼凌厲,長相俊美。他行為舉止端莊自然,平靜中透著一股威嚴。此人必非凡人,只是為何隱居於此?
眼見張小山疑惑不解,此人笑著說道:「在下管寧,隱居於此。不知將軍您是?」
張小山恍惚了一下,原來三國第一隱士高人,就是面前的管寧啊。年少讀三國時,一直不理解這個人物,就是有各種機會可以飛黃騰達時,他卻願意安然的隱居一處度過餘生。但是你說此人是混日子的吧,偏偏此人一生勤奮好學,堅守道德操守。
張小山知道管寧非常聰明,反問道:「管先生既已知道,何必再問?」
管寧一愣,轉而大笑,說:「都昌城被圍......閣下是嚴政嚴將軍?」
張小山知道管寧一生不問政治,也想試一試他,說道:「管先生已經猜的很近了,在下地公將軍張寶。」
管寧渾身一震,驚訝的問道:「如此說來,黃巾軍已敗?」
「敗或不敗,與先生何干?」
管寧自言自語說道:「是啊,與我何干。只是天下之大,紛爭四起,百姓深受其苦,無處安身,唯將所有希望寄託於將軍身上。」
「先生也是如此想的嗎?」
管寧大笑道:「不過水中月鏡中花也。」
管寧以為張小山會大怒,卻見到張小山依然平靜如常,於是說道:「將軍真非常人也。」
張小山則微笑著說:「管先生,水中月鏡中花也有一天會變成現實。聽聞先生不願出仕於朝廷,為何?」
管寧搖了搖頭,說:「山野村夫,不敢擔國家社稷重任。」
張小山有點不理解,問道:「我經常聽人說,北海有賢士管寧,行為世表,學任人師,清儉足以激濁,貞正足以矯時。今日一見,不過是一書生腐儒。既憂國,何不濟世?既憂民,何不救民?卻甘願偏居一隅,以《詩》《經》自娛。」
管寧這次反倒安靜下來,沉吟許久說道:「我憂國,只是憂我心中的國家,而不是天子的天下。以當朝局勢,以我個人能力,絕無可能力挽狂瀾,還世人一個太平盛世。既然無法改變天下,不如改變州郡,無法改變州郡,就改變身邊的人,無法改變身邊的人,就改變自己,從而行為世表,學任人師。地公將軍,你們一直在宣揚《太平天國》,現在不也是處在分崩離析的地步,何談實現理想?」
張小山大笑起來,說道:「這才是我心目中的管先生,先生願意加入我軍嗎?幫助我們還世人一個理想國家?」
管寧笑而不語,起身取黃酒放於桌上,說道:「地公將軍,今天色已晚,你是在此歇息,還是連夜回城?」
張小山喝下一大碗酒,渾身稍微暖和起來,起身告辭,說:「謝謝先生款待。」
「門外有在下的老馬一匹,將軍不嫌棄可以使用。」
張小山大喜,疲倦也一掃而空。騎上馬後,他又對管寧說道:「先生還沒有回答呢。」
管寧笑道:「地公將軍似乎並不擔心眼前的局勢啊。倘若有緣,日後必會相見。」
張小山脫口而出,問道:「先生是不是即刻啟程東渡遼東?」因為史書記載管寧為躲避中原戰亂,在遼東住了很久。
管寧大驚失色,說:「這也是將軍聽人說的嗎?」
張小山連連搖頭,說:「先生別誤會,遼東確實是避難的好地方。倘若先生無此打算,在下也建議先生前往。」
管寧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還給他指了一條通往北海的小道。
張小山再三道謝后,才揚鞭離去。有時候,能像管寧這樣過一生也很不錯啊。不管如何,至少是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著。他很希望管寧可以加入,因為管寧乃大賢大德之人,此人若加入,四方有德有才之士,也不會拒絕黃巾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