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應罍身後很快就傳來顧笙歌咬牙切齒的聲音,他輕輕閉上了眼,手臂撐著腦袋,閉目養神。馬車內又安靜了起來,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很快便到了王府。應罍先下的馬車,走在顧笙歌的前面。顧笙歌跟在後面走了一段路。一路上還是沒有隻字片語。
走過了長廊到了路口,應罍頭也不回的走向書房的路,「王爺,」顧笙歌突然開口,應罍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
顧笙歌輕輕低下頭,語氣也很輕:「前幾日的事情,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應罍聽完,沒有說話,停了一會,又轉回了身體,準備邁開腳。
「還有!」顧笙歌又打斷了他的步伐,應罍停住了腳,但沒有轉過來。顧笙歌以為他不耐煩生氣了,立馬閉上了嘴。就在她思考現在要怎麼辦的時候,應罍還是轉了過來,沒有任何的情緒,「何事。」
顧笙歌一愣,沒想到他會轉過來,
反應過來后,連忙開口:「阿苕的婚事。」
「多謝王爺賜婚。」顧笙歌滿臉誠懇的說道。應罍聽罷,突然抬起眼,看向顧笙歌,然後問道:「你們女子都是這般嗎?」
「什麼?」
應罍突然嗤的一笑,看向顧笙歌的眼中滿是諷刺,語氣不屑道:「喜歡之人要成親,自己卻還假裝沒事?」
顧笙歌聽到這句話后,足足愣了一分鐘。
應罍的意思是說,她喜歡林將軍?想到這,顧笙歌的臉頓時黑了。下一秒,大步走了上去,一臉氣勢洶洶的走到應罍面前。握緊了雙拳,但想了想他畢竟是王爺,而且她也不敢揍他,又恨恨的放下了。
「我與林將軍不過泛泛之交,當時劫囚車不過是無奈之舉,只因我實在不願看著阿苕就這樣送死。」
「如果王爺覺得救人之舉,便是帶有傾慕之情。」顧笙歌定定的看著應罍,語氣也變得格外冷淡「那王爺是否太小人之心了些。」
「當然,我並沒有指責王爺的意思,」顧笙歌頓了頓,眼神移到了一邊,小臉上滿是決絕:「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我們就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也免得再惹王爺生氣。」顧笙歌行了行禮,轉身便走。
第一次在應罍面前大放厥詞一番,扭頭就走,要說不緊張是假的。顧笙歌走了幾步手都還是抖的。但她不後悔,因為她真的生氣了。
她向來行得正坐得直,她對於感情這種事從來都是趨之若鶩的,但現在卻早已將它全盤托出傾注在一人身上。那份感情雖然塵封在黑暗中,可她至始至終都小心的愛護著,珍惜著,怎能任由別人羞辱,更別說那個人就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顧笙歌覺得王府的路實在是漫長,腳上猶如灌上了水泥一般,每走一步都那麼費勁,那麼絕望。明明知道那些話不過是氣話,她怎麼會捨得真的和他劃清界限,可她還是說出了口。以前的驕傲和自尊,在面對那個人面前逐漸本崩瓦解,可僅存的理智還是拉扯著她遲疑的腳步和想轉過身的心。
應罍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被一個人當面說道一番。可疑的是,他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只是呆在了原地,第一次覺得自己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看起來很生氣,呆愣過後,應罍腦袋飛速轉了起來。又回想起顧笙歌的話,雖然被人罵了一通,但應罍此時的心情卻有點,好?
再拐一個彎就快到房間了,顧笙歌興緻缺缺的走在長廊上,對旁邊的花花草草旁若無聞。突然手臂被人拉住,顧笙歌一驚,方才沉浸在難過當中,竟然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身正準備發力,下一秒顧笙歌便僵住了。
「怎麼是你。」顧笙歌下意識的開口,但想了想方才他的那些話,又冷下了臉:「你來做什麼?」
「你身上的毒,解藥本王有,」應罍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而後又平視前方,直接邁開了腳步,「跟上。」
本以為顧笙歌會像往常那樣,乖乖的緊跟著他,但他這次失算了。
「這是我的事,」顧笙歌頭也不回的走向房間,「就不勞王爺操心了。」應罍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顧笙歌,也只看見了她的背影。
「你敢違抗本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聽起來特別危險。
顧笙歌沒由來的緊張了一下,但還是特別硬氣的愣是沒有停下腳步。
應罍看著顧笙歌直接無視自己,眉頭一皺,薄唇抿成一條線。就當顧笙歌快要走到房間的時候,突然隱約感覺到身後傳來讓人無法忽視的怒氣,還沒來得及回頭,顧笙歌整個人都騰空了起來。下一秒,顧笙歌的整個世界都顛倒了過來。
「啊!」顧笙歌驚呼一聲,看著自己與地面突然增加的距離,連忙抓住應罍背後的衣料,「應罍,你放我下來!」
應罍將顧笙歌放到自己的肩上,穩穩地扛了起來,大手固定住顧笙歌的纖腰,本來還在掙扎的顧笙歌,頓時動彈不得。調轉了方向,大步向書房走去。
「應罍,你這個混蛋,快放我下來!」顧笙歌氣得忍不住罵人,哪有這樣強迫人的。應罍聽罷,突然停住了腳步,摟著顧笙歌腰的大手突然發力,聲音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味:「不準直呼本王名字。」
顧笙歌又羞又氣,但卻又無力可使,實在是憋屈的不得了。應罍本來就長得特別高,顧笙歌被扛在肩上,感受著從未有過的高度,不免有些暈乎乎的。走了一會,感覺到腰間的力比剛才鬆了一點,顧笙歌又嘗試著掙扎了一下,沒動兩下,應罍陰惻惻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再鬧就把你扔下去。」
此時應罍正站在池塘邊,看著那冷冰冰的池水,顧笙歌終於消停了。
幸好應罍平時不喜歡院中有人,所以一路上都沒有人,若是被人撞見了,那顧笙歌真的是沒臉見人了,她實在想不到,堂堂淵王,居然還會耍無賴。
到了書房后,應罍輕輕將人放到椅子上,顧笙歌回到地面上,一臉委屈的揉了揉腰。真不知道這傢伙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就這麼結實。肩膀上一點肉都沒有,硌得她的腰疼。
「很疼?」應罍見她臉上的神色有些痛苦,不由得開口問了問。
顧笙歌揉著腰不理他,應罍也不生氣,轉身去了別處,過了一會,又折回來,手中多了一瓶葯。顧笙歌正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上繡花鞋的花紋,突然視線面前出現了一個小瓷瓶。顧笙歌一愣,看了一眼應罍,發現他還是像平常一樣,沒有一絲情緒。最後顧笙歌還是接了過來,當然她還是沒忘了方才自己說過的話,嘟囔道:「這可不是我向你要的哦,是你自己要給我的。」
說著說著顧笙歌便沒聲了,她將藥瓶打開,發現裡面是一顆顏色淡淡的藥丸。顧笙歌將藥丸湊近鼻子一聞,當淡淡的獨特的葯香竄入顧笙歌鼻中時,臉上一驚,抬起頭來看嚮應罍:「冰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