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混亂

「我昨天不是通知過你們了嗎？你們兩個怎麼還會遲到。」飯店老闆站在飯店大廳里氣呼呼的沖著唐婉和一個穿著粗布扎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吐著吐沫星子。

小姑娘嚇得哆哆嗦嗦的不敢出聲，唐婉盡量屏住呼吸不動聲色的躲避著老闆的吐沫星子噴到自己。

聽著老闆氣急敗壞的怒吼唐婉也覺得理虧，自己平時早上都是很早就起床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睡到了大天亮，然後就是悲催的遲到了，不過還有一個同樣遲到的盟友，至少不是自己一個人挨罵，她可不想當個人見人怕的刺頭。

可能是平時不穿西裝緣故，這位開著本鎮最大的飯店的老闆穿起西裝此時卻像個馬戲團的小丑，胖胖的身子搭配著不合身的西裝，好不容易繫上的扣子還有著崩開的風險，領帶扎的東倒西歪，頭上不知道塗了什麼東西，看著油膩膩的泛著油光，頭髮梳成了中分，怎麼看都是個馬戲團表演的小丑，如果臉上再畫上油彩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小丑了，唐婉強忍著捧腹大笑的慾望，胸口一起一伏的就快要忍到極限了。

飯店老闆還在不依不饒的發泄著憤怒，大門口走進來一位穿著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精緻的小臉上帶著金色的近視鏡，頭髮高高盤起，手裡拿著個文件夾，唐婉猜可能是慰問團的秘書之類的。

飯店老闆瞧見來人，立刻滿臉堆笑，小跑著趕過去，渾身的肥肉都是一顫一顫的，唐婉強忍著笑出聲，套裝女人很顯然對飯店老闆很鄙視，一直皺著眉頭忍受著飯店老闆的口水，唐婉想也許再等一會兒這個女人肯定會吐出來，老闆和套裝女人聊了幾句就又跑了回來，兩個小姑娘還是一直站著沒有動。

「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去換工作裝，不想要工錢了是不是。」老闆又恢復了凶神惡煞的樣子。

唐婉拔腿就朝員工區走，旁邊的小姑娘見唐婉走了也趕緊跟上。

飯店老闆見兩人還算聽話也不再找麻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婉剛進了更衣室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更衣室比較偏僻，現在並沒有什麼人，唐婉肆無忌憚的笑個不停。

旁邊的小姑娘愣愣的看著唐婉，不知道這個剛剛被罵了的姑娘怎麼還能笑的出來。

「你，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小姑娘見唐婉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忍不住開了口，平時她最是不敢和陌生人說話的，膽子小，但是這會兒因為好奇醞釀了好久才開了口。

「沒，沒事。」唐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這才發現自己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肚子也笑到一抽一抽的疼。

「你沒發現剛才老闆的樣子有意思嗎？」隨後唐婉把老闆在自己眼裡的樣子說給對方聽，邊說忍不住邊笑。

小姑娘聽唐婉竟然把老闆比喻成小丑，唐婉不說自己還真沒發現飯店老闆的穿著確實像個小丑，跟馬戲團來鎮上表演的時候裡面的小丑一模一樣，小姑娘也不禁笑出了聲，也不敢像唐婉笑的那麼誇張，捂著嘴強忍著大笑。

「我叫唐婉，你叫什麼名字？」唐婉看小姑娘眉清目秀，眼睛乾淨清澈，也都了絲好感，讓人看著很順眼。

「我叫林青青。」這是林青青第一次和陌生人這麼心平氣和的說話，還是很緊張的，兩隻手不停的搓著衣服。

「我們趕快換衣服吧，要不然一會兒被發現又要挨罵了。」唐婉對林青青印象不錯，但是看她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裡的那點好感頓時不見了，也許和前世的特工身份有關，唐婉接觸的女性都是狠辣角色，在那個生存環境里，膽小和懦弱是沒有好下場的，看來林青青也和自己不是一路人，頓時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林青青頓時舒了一口氣，馬上點了點頭，第一次出來做工，她還想拿到工錢呢。

工作服是紅色的對襟上衣，黑色的褲子，黑色的布鞋，林青青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服，欣喜的輕輕的撫摸著衣服，唐婉迅速換好了衣服，先走了出去，林青青愣了愣。

這次的慰問團是由八十三人組成的，其中有一名是外國人，聽說是慈善基金會的人，隨身帶有一名助理，同時也兼翻譯的工作。

歡迎儀式準時舉行了，唐婉等二十個姑娘幫慰問團的人帶路，找到自己的位置，送上飲料，毛巾，儀式還是千篇一律的老套路，肥頭大耳的飯店老闆滿面春風的站在臨時搭的主席台前，台上有人講話的空擋，他就舉起胖胖的手開始鼓掌，怎麼看怎麼滑稽。

慰問團的團長是個帶著高度近視鏡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個老學究的模樣，對胖老闆的行為嗤之以鼻，一直皺著眉頭。

歡迎儀式終於結束了，慰問團的團長提出現在就開始工作，但是慰問團里很多人要求先休息一下，團長也網開一面，暫定下午再開始開展工作。

簡單的午餐開始了，畢竟是人數眾多，廚房忙的不可開交，不停的傳出廚師叫著端菜的聲音，二十個姑娘忙的焦頭爛額。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都是第幾次了？」唐婉剛剛端起一盤菜，旁邊的林青青接著剛要端起旁邊的湯，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手滑，一大碗湯突然脫離了手，結結實實的掉在了地上，不只是湯撒了一地，碗也摔得粉碎。

不遠處的領班是飯店老闆的妹妹，看著摔碎了的碗，頓時心疼的不得了，火冒三丈。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林青青哆哆嗦嗦的為自己辯解。

「你說說你今天這是第幾次了？前幾次不是摔碎了盤子就是把菜撒在了客人衣服上，你知道今天是多重要的客人嗎？」領班越想越生氣，照這個摔的速度，這三天飯店有多少碗盤子都不夠摔的。

林青青只顧著掉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唐婉站在邊上什麼也沒說，她可沒那個閑心去管別人的事，轉身就想把手裡的菜端出去。

領班還在罵，想到自家哥哥招了這麼個不會幹活還要工錢的人就氣不打一處來，但是想到現在嚴重人手不足，雖然生氣也無可奈何，只能先用著。

訓斥了一頓之後再也不讓林青青端菜和去大廳里露面了，只讓她在後面廚房打雜。

唐婉剛剛走了幾步，就覺得身後有強烈的恨意襲來，她吃了一驚，自己好像沒得罪誰吧。

唐婉猛地回過頭就看到林青青紅著一雙眼睛里充滿了恨意，惡狠狠的看著自己，原本秀氣的小臉竟然會被恨意激發的扭曲變形。

唐婉弄不明白林青青是什麼意思，這是怪自己剛才沒有幫她？自己也只是和她說了幾句話而已，難道有幫她的義務？真是笑話，唐婉突然嘴角露出了冷笑，眯著眼看了一眼林青青，林青青頓時嚇得馬上低下了頭，半天都不敢抬起來。

「你是死人嗎？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去幹活。」領班看林青青還是站著不動，就氣的要命。

林青青看了看唐婉走去的方向，握了握拳頭，紅著眼睛在領班的怒罵聲中去幹活了。

一次性做八十幾人的飯菜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唐婉跟著大家不停地在廚房和前廳奔波。

唐婉端起了最後一道菜正準備轉身的時候，餘光卻看見本來離自己很遠的林青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身後不遠處。

「呵呵，我不惹你，你卻拿我當仇人，很好，我倒是看看你想要幹什麼。」唐婉滿不在乎，林青青這種小孩子的把戲跟她曾經的經歷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正當唐婉琢磨著可能發生的事的時候林青青突然猛的向唐婉撞來，她是想讓唐婉摔碎手中的菜也被領班罵。

「果然是小孩子的手段呵呵。」唐婉剛想著躲避，躲過這一招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當然也不會讓林青青好過。

脖子上突然有一股清涼的感覺，唐婉用餘光看到一對發著綠光的小眼睛正看著自己，那是一條小黑蛇，這條蛇唐婉認識，它怎麼在這裡，唐婉不解，難道從當特工的時候上過蛇島就跟蛇有緣分了，唐婉自嘲的笑了笑，並不害怕。

比起在蛇島九死一生，與各種毒蛇作戰，現在只是一條蛇，唐婉並不覺得可怕，反而更想把這條通體發著冷光的小黑蛇當寵物養一養。

在即將撞上唐婉的時候林青青突然停住了，驚恐的連尖叫都忘了，彷彿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喉嚨，兩眼驚恐的看著唐婉的肩膀，一條黑蛇正端坐在唐婉的肩膀上，沖著林青青怒目圓睜，吐著蛇信。

「啊，有蛇呀。」廚房裡也不知道誰尖叫了一聲，廚房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朝著門口跑。

林青青小時候被蛇咬過，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真的沒有說錯，此時的林青青突然口吐白沫，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開始抽搐。

唐婉端著菜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滿腦子想的是怎麼才能讓這條小黑蛇跟著自己，做自己的同伴，時不時的用餘光觀察著小黑蛇，對眼前的鬼哭狼嚎的聲音充耳不聞。

「這條小黑蛇實在是太漂亮了，我真的太想要它了。」唐婉心裡的粉紅泡泡順著眼睛直接往外冒。

某蛇聽著唐婉的心聲，對，唐婉的心聲他聽的一清二楚，看著自己的小姑娘那花痴的樣子也覺得好笑，好想讓她看看自己的人身，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廚房裡的人除了倒地的林青青和唐婉其他人早就跑到外面去搬救兵了，可想而知現在大廳肯定也是亂成了一鍋粥，聽到很多人的腳步急促的往廚房來，為了不給自己的小姑娘惹禍的某蛇隱去了自己的身影。

「咦？怎麼不見了？我的小黑蛇呢？」唐婉再一次用餘光看自己的肩膀時發現小黑蛇不見了，頓時失望不已，垂頭喪氣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符合自己的同伴，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蛇呢？剛才有人說你肩膀上站著一條蛇，蛇呢？」一群男人拿著棍棒沖了進來，看著只有唐婉清醒著，忙問蛇的去向，剛才可是讓慰問團一陣驚慌，他們當然特別重視。

「哪有什麼蛇啊？我怎麼沒看見，要是真有我哪能還這麼老實的站著，早嚇跑了。」唐婉可不想自己的小黑蛇被他們抓住，那肯定是活不成了。

隱去身影的某蛇聽到唐婉這麼維護自己高興的恨不得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眾人在廚房找了好久也沒找到什麼蛇，也只能作罷，想著可能是蛇已經跑了。

兩個人推了推林青青見沒有反應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的，林青青終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唐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叫了一聲有蛇，說完白眼一番又暈過去了，眾人無奈，只有抬著林青青趕快去衛生院。

唐婉看了看手上端著的菜想著這會兒估計也沒人吃了，索性拿起筷子自己吃起來，怎麼樣也不能浪費了，邊吃邊還對小黑蛇念念不忘呢。

「下次再看到它，我一定要讓他跟著我。」唐婉信誓旦旦的給自己打著氣。

唐婉走出廚房，外面亂作一團，地上到處是摔碎的杯子和碗盤，簡直和被洗劫了一樣，這下慰問團今天下午要下鄉工作的事看來是泡湯了。

門口套裝女人不知道在和飯店老闆說著什麼，臉色很難看，飯店老闆不停的陪著笑臉，不時的擦著冷汗。

「你還愣著幹什麼呢？還不過來幫忙。」領班沒好氣的對唐婉嚷著。損失這麼大她肯定沒有好脾氣了。

唐婉也不還嘴，擼起袖子加入了幹活隊伍，全部收拾好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定能弄清楚的。」十九個女孩整齊的站成一排聽老闆訓話，老闆說著還看了唐婉一眼，唐婉面無表情。

「還好慰問團領導好說話，還把招待慰問團的差事交給咱們飯店，你們明天可不能給我出岔子，要不然別想拿到一分錢工錢。」飯店老闆鐵青著臉，還不忘威脅一下幾個小姑娘。

「行了換完衣服就下班吧，明天不準遲到。」老闆說完又看了一眼唐婉才離開，眾人聽后也解散了。

「莫名其妙，我不就是遲到了一次嗎？還抓著小辮子不放了是怎麼地。」唐婉撇了撇嘴，沖著老闆走的方向吐了吐舌頭，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呵呵」。唐婉突然聽到了一聲笑聲，狐疑的轉了一個圈也沒有看到什麼人，難道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唐婉集中精力打開自己的聽力，聽到的也只是今天幹活的人議論著今天發生的有蛇事件，並沒有聽到跟剛才一樣的笑聲。

「奇怪了？難道我幻聽了？」唐婉也不確定了。

唐婉搖了搖頭往更衣室走去。

「果然，只有你身為人類還能聽到我的笑聲。」某蛇若有所思的看著唐婉越走越遠的身影，直至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