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大豬蹄子
智子想要請程揚吃飯，程揚大致猜得到他的想法。
霓虹人的職場文化在某種程度上和華夏有一定的相似，那就是晉陞很大程度不是按照你的能力來決定的。
靠能力或許能進入公司中上層，但絕對不能成為核心。
到了這一步，就需要藉助外力——在智子眼裡，程揚這位公司新的「投資人」就是這個外力。
不過他沒有理由拒絕，其實他也想看到智子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只是無用功的時候，是一種怎麼樣的表情。
吃飯的地方是東京十四家米其林餐廳之一，據說神戶牛肉就是從這家店開始被炒上了天。
這裡隨處可見霓虹名流和政要，不過並不難訂，更像是一家高檔的「家庭餐廳」。（虛構）
侍者帶著程揚和蘇夢走進餐廳，智子早就在桌子一邊等候，他身邊坐了一個人——坂本楠雄。
「東京真小。」
程揚小聲感嘆一句。
「你說什麼？」挽著他的蘇夢沒聽清。
「沒什麼，好好吃飯。」
「切。」
蘇夢扭過頭去。
兩人走上前，智子熱情的打招呼：「程先生，很高興你能來。」
坂本楠雄站起，伸出手：「你好。」
程揚隨便與他握了一下，然後幾人落座，智子介紹起來：「這位是齊木社的社長，坂本楠雄。」
「這位是南夢宮新的『上帝』，來自華夏的程先生。」
坂本楠雄有點吃驚，程揚的年輕讓他感到不可思議，有能力買下一家在整個世界都享有盛名的公司當「玩具」，簡直就是任性到了極致的選擇。
他餘光看著笑得像朵菊花的智子，頃刻間明白這位老友約他的理由。
富二代是最難搞定的一群人，他們在很小的年紀見過了太多世界的花花綠綠，只要沒有成為廢物紈絝，他們就會對世間絕大多數誘惑產生免疫力。
同時他們也是最豪爽的一群人，只要能讓他們產生認同和興趣，一擲千金只是最基本的操作。
自己的老友在中高層管理這個位置停留了太久，而只要眼前的年輕人開口，他就能更進一步，甚至一路高歌。
所以，才需要坂本楠雄出場，霓虹最誘惑的事情，最奢靡、不可思議的享受，身為霓虹娛樂圈大公司社長的他，擁有最無可置疑的發言權。
飯局的氣氛不溫不火，智子努力的向程揚介紹餐廳主廚的每一道拿手菜，後者就只是淡淡的微笑，他的女伴也顯得心不在焉。
「.....霓虹的米飯比暹羅的要好，無論是口感還是質地，這道菜是這裡的廚師長須田幸太拿手的桂魚蒸飯，入口之後帶著魚肉的鮮香和米飯的晶瑩，簡直讓人慾罷不能。」
智子賣力的介紹一道熱氣騰騰的米飯，味道的確讓人食指大開。
程揚嘗了一口，又為蘇夢盛上一碗，後者只是吃了一小口就放下筷子，杵著下巴往餐廳中間幽藍色的水族箱看。
程揚見狀無奈，對智子禮貌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夫人不太舒服。」
他們本來約好今天去吃一家由蘇夢法蘭西同學推薦的網紅炸雞，突然改變行程讓她有點不開心。
智子尷尬的笑了笑然後點點頭，蘇夢卻一下子轉過來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程揚一頭霧水。
「你說了『つま』對不對？」蘇夢緊追不捨。
程揚一愣，「つま」的發音是「tusma」（叱嘛）在日語中一般用來指老婆、妻子，在霓虹，男女朋友對彼此是不會這樣稱呼的。
剛才程揚與智子說話用的是日語，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蘇夢卻聽到了。
程揚點點頭，蘇夢就看著他，兩人對視十幾秒，才緩緩分開。
「傳說，男女只要對視8秒，就會愛上彼此哦。」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坂本楠雄終於找到機會插進話來。
他說的是英文，十分標準有一種英倫風，清晰標準的吐字讓程揚和蘇夢刮目相看。
既然專門用英文，自然對話主體就是蘇夢。她也沒有表示，用英文回答道：「謝謝，不過我不信這樣的傳說，如果傳說是真的，那他應該已經和很多女生對視過了吧？」
又是送命題，程揚眨了眨眼睛。
和蘇夢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陷入「我錯了？我錯哪了？你怎麼又生氣啊？」的死循環。
好在坂本楠雄為他解了圍：「程先生年少有為，當然會有人傾慕他，不過女士大可放心，他很喜歡你。」
「喜歡我，還有大家。」
蘇夢怨氣很重，程揚趕緊拉了拉她的胳膊，露出討好的表情。
這樣的小舉動讓坂本楠雄把準備的后話和安排全部收了回去，只是安靜的吃飯。
飯局過程中，智子幾次為坂本楠雄提供機會，他都一言不發火摺子只是附和著陪笑幾句。
最後一道主菜在盤子中慢慢消失，程揚和坂本楠雄交換了郵箱，他們一起走出餐廳，智子卻拉著坂本楠雄慢了一步。
「楠雄君，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他語氣有些著急，更多是質問。
「說好什麼？」
坂本楠雄看著他：「送他一整個少女偶像團當禮物？智子君，你沒看見嗎？他的心思全部在他的女伴身上，提出那麼荒唐的要求別人要怎麼可能答應？」
「可是....」
「沒有可是！」
坂本楠雄雙手搭著智子的肩膀：「我們是朋友，我會幫你的...只要你也做好答應我的事。」
智子點頭：「好吧，我明白了，結衣小那邊沒有懷疑。」
坂本楠雄輕輕一笑，沒有在說話。
.....
程揚和蘇夢率先上了電梯，沒有等智子兩人，故意把他們隔開。
「這個坂本楠雄，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程揚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著電梯樓層慢慢往下。
「無聊。」
蘇夢嘟著嘴，好吃的食物並不能改變她對這是一頓糟糕透頂飯菜的想法。
程揚帶她和幾個不認識的人吃飯等於程揚拒絕了兩人單獨約會等於程揚不在乎她的想法等於程揚已經不喜歡她了等於程揚在外面有了新歡....
四捨五入一下，就等於程揚是大豬蹄子。
帶著這樣的想法，蘇夢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甩著手提包揚長而去，而程揚還在摩挲著下巴，想關於坂本楠雄的事。
事到如今，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究竟哪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