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賊人已現

第九十一章:賊人已現

第九十一章

「你的令牌不好用!」趙菲皺著眉,臉色有些難看,也不知是在哪裡受了什麼委屈,她將手裡的令牌擲向甘羅,如是埋怨道。

甘羅伸手一把接過令牌,「這都尉令牌有這麼不中用嗎?」

經過這幾個月的行伍,甘羅立下了不小的功勞,自己身負破城首功,又是都尉之職,如今威信已立,甘羅自信這二十萬大軍中,當還不至於有人敢無視都尉令牌。

「哼,那些秦兵見了你的令倒是規規矩矩的,可是...」趙菲想起自己一片好意付諸流水,反被人視作不共戴天的仇敵,不禁鼻子一酸,心頭滿滿的委屈。

說完了剛才發生的事之後,趙菲秀眉一蹙,白了一眼甘羅道:「你瞧瞧你這爛鐵疙瘩,明明救了人,別人還把你當作不共戴天的仇人,哼!」

甘羅舉起令牌對著西沉的夕陽瞧了一眼,金漆印刻的紋路和那個『尉』字顯得格外好看,爛鐵疙瘩?甘羅有點哭笑不得,這令牌是嬴政賜予的,它背後的意義自然不言而喻,可如今被趙菲說成爛鐵疙瘩,自己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他。

甘羅迴轉頭來看向趙菲,和她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心裡頭忽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憐意。

「走吧,沒事了,你已經做了你應該做的。」甘羅輕聲安慰道,自己給她令牌時,就猜到了可能會有如今這番局面。

趙菲楞了一下,甘羅的話語很簡短,也很直接,但這句話卻似雨後的暖陽,將絲絲暖意緩慢而柔和地灌進了她的心田。

望著天邊泛紅的雲霞,良久后,趙菲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是啊,我已經做了我應該做的,那對母子活了下來,這已經足夠了,念及此處,趙菲的臉上露出些微笑,便也寬心許多。

甘羅朝她靠近些,看向不遠處那些正在押送的俘虜,他們被鐵鏈拴住手腳,走路時不斷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無一例外的,他們都佝僂著腰背、衣衫襤褸,看上去像是一群被人奪去了靈魂、形如枯槁的行屍走肉。

這些俘虜雖然活了下來,但也都只是暫時的,甘羅幾乎可以料想到在不遠的將來,這些俘虜會有很大一部分死在修建長城的亂石堆上,亦或是某個大秦宮殿的土坑裡,又或者,有些人會被趨遣到西南苦地,去建造那座尚未完成的大堰,死在濤濤江水之中。

戰爭,很多時候都會是一個死局,而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憐憫,對於有些人來說,那會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家園已被鐵蹄踏碎,那些活下來的人,或許並不會比死,更容易。

猶豫了很久,這句話甘羅還是沒有向趙菲說出來,像她這樣的女孩兒,這句話太冷血了。

白慕回來了,他做事一向很快。

他匆忙地走到甘羅身旁,附耳道:「我已查證過先登營的四個醫官,四人均對楊況受傷不知情。」

甘羅嗯了一聲,無疑這是個好消息,楊況能夠在自己的面前撒下這樣的謊,胸膛的傷又是那麼蹊蹺,那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士兵牽來了甘羅的坐騎,甘羅翻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向身旁的趙菲喊到:「先登營有叛匪,我現在正要去捉拿,你隨我一起吧。」

「叛...匪?」趙菲回頭看著甘羅疑問道,「還是在先登營里?他是誰?」

趙菲當然不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到底,整個大軍知道這件事的,恐怕也寥寥無幾。

甘羅夾了一下馬腹,馬兒嘶鳴,邁開蹄子向遠處奔去,留下甘羅一串長音。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趙菲斂去內心的郁楚,也很快向士兵要了一匹馬兒,隨著甘羅的身影向先登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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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楊況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為此,他刻意在附近的其他幾個營盤兜了些圈子,然後在某個角落停下腳步,回頭看上幾眼。

楊況從來都是一個機警的人,如果沒有過人的洞察力,他無法在軍紀嚴明、守衛深嚴的蒙家軍里隱藏這麼多年。

不久前那個墨家的兄弟被擒,現在他的頭顱還掛在軍營里的桿架上,楊況看過那頭顱一眼后,每每入夜卧於榻上,腦海里總是會時不時地冒出那副血淋淋的慘象。

楊況為兄弟的慘死感到的痛心,但秦軍對待犯人的手段,楊況很清楚,那個兄弟在面對極刑時,究竟有沒有屈服透露些什麼,楊況不得而知,現在的情況的確不太樂觀。

胸膛上的傷一直傳來陣陣痛楚,這感覺很難受,他甚至懷疑甘羅給他的那瓶不是金瘡葯而是毒藥,想藉此來要了自己的性命。

這樣的想法,或許是有些杯弓蛇影了,甘羅要殺自己,似乎並不需要用這樣的手段。

思緒間,楊況側了下頭,將眼角的餘光投向旁邊的草垛,那裡有個影子。

時已入夜,昏黃的篝火雖然無法將影子映照得足夠清晰,但那個影子已經在身後出現三次了。

楊況輕輕笑了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揚了下嘴角而已。在軍營里隱藏了這麼久,若沒有時刻繃緊的警覺那無異於自殺。入夜後的營地雖然被黑暗籠罩了大多數地方,但自己挑的路線,從藏身之處和光線的照射方向來說,敢於跟蹤自己的人,實在是難以不露馬腳。

楊況的帳篷就在前面,兩個士兵守在外面,帳門處還有一堆熊熊燃起的篝火,將那兩個士兵的身影拉得很長。

踏進自己的營帳后,楊況繃緊的神經算是輕鬆幾分,他感到慶幸,慶幸自己去校場之前往自己的胸膛上插了一箭,雖然很痛,但總歸是值得的。

他卸下鎧甲和腰間的佩劍,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件甘羅所贈的軟甲也被他隨手丟在地上,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大帳外響起了一陣陣激烈的馬蹄聲,無數團黑影將楊況身處的營帳包圍起來,守在門外的兩個士兵見到這情形,便是兩腿發軟,向那為首之人乞問道:「大...大人,您這是...」

為首者沒管這兩個士兵,而是徑直向大帳中的人高喊道:「楊況,今你敵軍細作的身份依然敗露,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為首者的聲音並談不上有氣魄,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少年,只是說話聲音較平時大了些,聽起來算是有幾分稚嫩的高亢音調而已。

但即使是這樣,楊況還是隔著帳簾看到那兩個士兵的影子跪倒在了地上,然後不停的顫抖。

他們只是被這個消息嚇到了而已,當然了,向他們那樣的尋常兵卒,在聽到自己的長官是敵軍的細作,都會是這樣的反應吧。

楊況沒有把鎧甲穿回來,劍也沒有帶,他穿著一身淡薄的袍褥裡衣掀開帳簾,迎面而來的,便是那一片令人炫目的火把光和刀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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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第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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