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靜候花開

()經過了一天一夜，無言總算是恢復了些體力。他答應伊瀾要陪她回去，雖然他知道這隻小兔兔已經回不去了。可是讓她自己知道這一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無言我們快走吧。」伊瀾十分急切，她擔心媽媽，擔心所有的兔子們。不知他們是否逃過了那次追捕。

無言淡淡的笑了，他必須盡量的少說話。即便是運用花靈與伊瀾溝通對於現在的無言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消耗。

一路上，無言都在靜靜的觀察著周邊的一切。即便是過了千百年，世界還是如同最初的一般。山川，樹木，河流……一切都如同他第一眼見到的一樣。這些永恆也許是時空變遷的唯一鑒證。

伊瀾心裡是十分開心的，她想告訴哥哥姐姐們，她沒出事。想來已經這麼多天沒有回去了。家裡一定的擔心壞了。

「怎麼了？」無言看著伊瀾突然止步了，便出聲詢問道。當然他的聲音只有伊瀾一人能夠聽到。

「家，家……」伊瀾指著前方的小樹洞，滿臉的疑惑與震驚。

「家，變小了……」

「你現在已經變成人類了，這兔子窩，你是進不去的。」

伊瀾愣愣的看著無言，似乎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夠給她一個確切的解答，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對，我變成人類了……」伊瀾喃喃自語道，雖然這副少女的身體里隱藏著的是一隻年幼兔子的靈魂，可是那語氣里卻隱隱的滲出屬於人的情感。

有一些失落，更多的是無奈。曾經記憶里最溫暖的地方，現在卻是進不去了。心的一角好似瞬間缺失了一般。那種撕裂的痛苦還來不及反應，可是血淋淋的現實已經擺在她面前了。

這時，那樹洞中有了一些動靜。一隻灰灰的小兔子跳了出來。伊瀾一眼就認出了，那隻灰兔子就是哥哥。

伊瀾正欲開口，可是那隻兔子一見到眼前出現的人類，便拔腿跑了。瞬間消失在兩人的眼前。伊瀾從來不知道，原來哥哥能夠跑那麼快的。

剛剛來不及反應的痛苦，在這一刻噴薄而出。伊瀾彷彿失去了用雙腳站立的力量，癱軟在地。

無言只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幕，他心中百感交集。其中也包含了一絲慶幸，也許只有這樣這隻小兔子才能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走下去。

「媽媽，媽媽……」伊瀾抽泣著，斷斷續續的喊著。

也許，在那種血緣之親之中真的包含著一絲莫名的牽連。就在伊瀾喊著的時候，樹洞前，一個白花花的腦袋探了出來。只見它左右看了看，當它見到眼前的伊瀾時也是一驚。

「媽媽，媽媽。」探出腦袋的那隻兔子是伊瀾再熟悉不過的。可是那隻兔子聽到伊瀾這一喊，先是把頭縮了回去。過了一會才又再探了出來。

「你是誰？」兔子的語言，伊瀾自然是能夠聽得懂。可是她現在卻是無法發出那樣的聲音。她只能用人類的話語回答：「我是兔兔。」

兔媽媽也許是能感覺到眼前的兩人並沒有惡意，膽子便大了起來。她跳出樹洞，圍著坐在地上的伊瀾左右嗅了嗅。

「你，真的是我的孩子？」

伊瀾拚命的點頭，她似乎還是不太喜歡用語言來表達自己。

兔媽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兔兔，它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孩子會變成人類。那可是些大人物才有的能量。

「媽媽，你怎麼了？」伊瀾依舊天真的看著兔媽媽，她不知道在她變成人的那一刻一切都回不去了。現在如此，以後更是如此……

兔媽媽沒有做聲，靜靜的退回了樹洞之中。伊瀾莫名的看著這一切。過了不久，那隻小灰兔回來了。他許是聽到了兔媽媽和伊瀾的對話，好似探究的在她面前打量了許久。最終還是和兔媽媽一樣好似有些失落的回到了樹洞之中。

伊瀾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回來了，可是家人們的態度卻是讓她覺得十分疑惑。

看向無言，少年的臉色略顯蒼白。伊瀾瞬間擔心了起來：「花花，你怎麼了？」

「花花……」這個稱呼讓無言清秀的臉上明顯的抽搐了一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隻小兔子弄回去。伊瀾不懂，可是無言卻已經了解了兔媽媽心思。

依照兔兔這樣的心智，在這遠古的森林中是活不長的。而她身上這百餘年的修為更是令人覬覦。

無言知道，修得人身對於那些精怪妖孽來說擁有著絕對的誘惑。他們可以為了那些修為自相殘殺，而伊瀾身上的屬於洛淵的最精純的能量更是可以令那些妖孽垂涎三尺。洛淵的百年修為所能夠提供的能量，堪比那些小妖小怪們苦修千萬年所得來的。

能夠呆在洛淵身邊對於任何生物來說都是一件十分受益的事。而無言對於這一點深有體會。

讓他疑惑的是洛淵怎麼會把百年修為直接賜給這隻小兔子，這不是他的作風。

「伊瀾，我們先回去吧，已經快到黃昏了。」無言必須在日落之前趕回花海，否則他又會像昨晚一般被打回原形。

兔兔雖然不想離開可是看著無言這樣蒼白的臉色，她卻是十分害怕他會出什麼事的。

這一路，無言的速度變得非常快，好似飛一般。而被他牽著的伊瀾卻是嚇得不輕。

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回了花海，無言有些無奈的問道：「怎麼了？嚇著了？」

伊瀾依舊是點了點頭。在旁人看來，這兩人之間已經是不需要任何言語了。

黃昏，安靜了許久的花海再一次迎來了它的盛宴。

不同於清晨的浩瀚澎湃，夕陽下的花海是寧靜的，安逸的。花兒們好像漸漸的陷入了夢鄉，一個由無言編織的完美的夢。

伊瀾小心翼翼的捂住嘴巴，她好像害怕吵醒了這些漸漸沉睡的花兒。無言看見她這副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

聽見笑聲，伊瀾緊張的打起了噤聲的手勢。這反而是讓無言笑的愈發爽朗了。

「別笑了，它們要睡了。」伊瀾好似有些生氣的輕聲提醒道。

無言也故作小心的樣子走到伊瀾身邊：「沒關係，它們不會醒的。」

伊瀾不高興的撅了撅嘴。無言看著這樣的伊瀾，他甚至有些懷疑，這個小傢伙真的只是只普通的小兔子嗎？以兔子的靈智是不應該擁有這般接近於人的情感。即便是生活在這個森林裡的也不應該……

無言默默的注視著伊瀾，他想知道這隻兔子到底有什麼特殊的。為什麼能夠得到洛淵的百年修為？這或許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在這樣靜謐的氛圍之中，伊瀾也像那些花兒一樣漸漸的陷入了夢鄉。許是太累了，這一覺她睡的十分安逸。還是個孩子的她也許只能在睡夢中回到最初那無憂無慮的日子裡。

一整夜，無言都是這樣靜靜的注視著伊瀾。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靜靜的守候在一旁，等待著這隻兔子醒來，等待著滿院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