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念念無言

()夜色已悄悄降臨在這個充斥著可怕的城市，無言不知自己走了多久。那些殘忍似乎都已看淡，血腥的畫面不能再勾起他的任何憐憫。此時此刻的無言似乎又變成了萬年前的樣子，眸中充斥的只有冷漠。

不敢想象這樣的屠殺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一座座城，都在以可怕的速度被血腥吞噬著。難以找到那個充滿戾氣的源頭，只因為無言永遠都慢他一步。

洛淵那邊也一直沒有消息，這或許就是一個好消息。雖然無言對於這個所謂的天朝沒有任何感情，可是那個人在他心中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本想撒手不理那些紅塵恩怨，到頭來發現自己做不到。表面上的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只是源於孤獨的自我保護。

所有的靈物，從他們誕生之日起，便註定是孤獨的。因為獨一無二，世間罕有，人類總是想把他們握在手裡以便顯示自身的高貴。卻忘了他們也是有生命的。

為了不讓自己漫長的生命只在一個小框框里度過，他們只能選擇強大。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擺脫那些主人的控制。

遇見洛淵，幾百年的時間裡，看著他那樣的淡然，這是讓無言十分羨慕的。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是百年之後他的一言一行幾乎都甩不開洛淵的影子。

之前，在無言看來，像洛淵那樣善良的活著是一件十分高尚的事。可是隨著時間，隨著了解，隨著形形色色的植物被那雙完美的手捧進了桃源。有些事，無言也漸漸瞭然了。

善良，已經成為了洛淵的生活方式。至善的活著，對於洛淵來說或許是一件很輕鬆的事。他營造的世界中沒有醜陋，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無所謂外界的風吹雨打，在那個美麗的世界里沒有任何的荊棘。那樣完美的溫暖對於無言來說都是最致命的毒藥。

無言從來都是獨立的，他不希望自己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即便是洛淵，這樣一個擁有著至高地位的上神。總有一天，他要離開，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辭。

於是，他選擇逃離。遇見伊瀾，發現花海，一切都是那麼巧合。其中的機緣，卻不是他能夠參透的。

如血的月光，帶來了極致的陰寒。在恐懼的地方，無言習慣性的披上了冷漠的外衣。只為了孤獨起自己的心，讓它能夠不受到那些殘忍的影響。

「花花，你睡了嗎？」伊瀾有些睏倦的聲音傳來。跟著聞殤在外晃悠一天了，怎麼能不疲憊呢？

「沒有。」無言從來沒有告訴伊瀾，在每個深夜，他都像一般的精怪般無法入眠。即便是閉目養神，也只是在提升修為。

在這個荒蕪的地方，伊瀾的聲音對於無言來說簡直是一種奢侈的渴求。每當夜幕降臨之時，伊瀾的聲音總是會適時的在心頭響起。這似乎已經成為了無言每一天的期盼。在這不知盡頭的路上走著，不知道前方會遇見什麼。漫無目的，只能往前走，因為那個血腥與殘忍的源頭一定就隱藏在那黑暗深處。

「今天，在大街上走了一天了……」伊瀾勉強的睜著雙眼，每天晚上跟無言對話也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即便是再如何睏倦她都要聽著無言的聲音才能安心入睡。常常都是說著說著，伊瀾已經睡著了，留下無言在千里之外的蠻荒之地無奈的笑著。

那頭的伊瀾不再說話了，無言看著手中的花瓣，想念著那個孩子甜美的睡顏。在這樣的充斥著黑暗的地方，那樣的純真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嚮往。

淡黃色的花瓣優雅的飄出，帶著光芒與淡淡的芬芳。它的使命便是降落在那可人兒的枕邊，感受著，她每一次均勻的呼吸。聆聽著，她在夢中的囈語。

穿越了千里的思念縈繞著她最熟悉的香氣。感動於他為她營造的每一個美好。伊瀾並不像無言一般那麼獨立，總想著那完美的一切對於自己來說會是一個多大的隱患。伊瀾不想變的強大，因為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如果她變得厲害了，那麼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慢慢消失。就像失去兔媽媽一樣，失去現在身邊所有的人。所以伊瀾寧願自己是弱小的，讓他們不放心，便永遠都無法離開了。請原諒伊瀾的小小私心，她只是不想要再一次被拋棄。

沒有了那精緻絕倫的花瓣，也沒有了那撫慰人心的淡淡芬芳。無言繼續冷漠的走著。

隱隱的感覺到危險也就已經接近了那個所謂的盡頭。殘忍、血腥，還有一絲殘存的溫暖。或許那個惡魔就在前方。

這樣嗜血，除了惡魔還能是什麼？

想起夜，無言已經肯定眼前要面對的那一個一定與他不同。夜只是因為稚嫩所以才不懂得如何壓抑自己的魔性，而這個惡魔明顯是故意要讓人類在痛苦中死去。看著一張張猙獰的面容，和死不瞑目的雙眼。這樣的惡魔想必離天劫不遠了。

無言加快了腳步，周遭的人才死去不救，或許他走得快些就能夠多挽救一條生命。他的潛意識已經開始偏向善良了。跟著洛淵的幾百年對於無言來說的確是十分可貴的，至少他現在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選擇善良。畢竟無言的本性並不壞的。

整日生活在殺戮中，沒有人會是快樂的。之所以一直殺戮著的人或許只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懂得要如何擺脫那樣可怕的宿命。太多太多的殘暴者只是少了一個循循善誘之人。

不需要多麼的善良，更排斥絕對的殘暴。有時中庸也不失為一種美好。

靈力完全散開，飛速前進。這一座城還泛著血的溫熱，一定還有活著的人。

一股血腥的氣味襲來，周身瞬間被暗紅的污血縈繞。

「你要找的是他嗎？」沙啞的聲音，如同荊棘般，讓人聽了分外刺耳。

花繭比那些血污更快的包裹住了無言，這一次只是瞬間，那一個被淡黃色光芒縈繞的無言破血而出。如花瓣般巨大的翅膀瞬間張開，在這樣一個血紅黑暗的世界里顯得如此閃耀。

「放開他。」冷漠的眼神，平淡的話語。此刻的無言好似在壓抑一種難以言說的憤怒。

「好。」那團血霧包裹下的男子簡簡單單的說了這一個字。一道血光閃過，那個被挾持者沒有任何依託的墜落，生命在此刻顯得那麼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