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內殿,燈火暈微,低聲的咳嗽時斷時歇。
一個寶藍衣袍男子侍候在龍榻前,他已經侍候了多日,卻不見憔悴,昨日的他還是很憔悴的,今日換上了一襲寶藍衣袍,尤顯精神,似乎他身上還帶著些亢奮。
「慶王殿下,天就要亮了,您歇一會兒吧。」
一個穿著絳紅短袍的內侍輕聲說。
墨夜章搖搖頭,聲音沙啞,「不了,父皇剛睡,一會兒醒來看不到我恐怕是要生氣的。」
那內侍看著慶王墨夜章,儘管面上看不出憔悴,可是依舊是辛苦了許多時日的,這些日子皇帝墨明垣對他的依賴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只怕,新皇帝,尋摸著會是他了。
這樣想著,面上帶了些獻媚,說道:「沒事的,奴才跟皇上說說就是了,慶王殿下您這些日子辛苦的很……」
墨夜章擺擺手,「我所能做的,不過是陪著父皇,當所有的人都慢慢地離開他時,我仍然要陪著他。」
墨夜章說到這般,那內侍我不能再說什麼,也只得站在墨夜章身邊陪著他。
墨夜章看到內侍還站在他身邊,便讓他下去,「你先下去歇會兒吧,父皇這裡我看著就可以。」
內侍本就不想再在這裡,墨明垣這些時日一直都是人蔘續命,屋裡也是一股人之將至的死亡氣息,著實讓我心情愉悅不起來。
見墨夜章這樣說了,謝過了墨夜章就趕緊退下。
不知過了多久,龍榻上的人悠悠轉醒,墨夜章看到床榻上有動靜,趕緊抬起頭,驚喜的喚了聲,「父皇。」
墨明垣醒來,看到的就是墨夜章雀躍的臉,閉了眼睛,不再說話,良久,似乎是發現偌大的宮殿里真的只有他和墨夜章兩人的時候,終於是睜開了眼睛。
緩緩的問道:「沐王不曾來過?」
墨夜章一愣,搖了搖頭,「沐王不曾來過,許是有事,父皇可有話要吩咐?」
墨明垣不知道怎麼的,像是突然有了精神一般,看了墨夜章一眼,「吩咐什麼?吩咐誰是儲君?」
墨夜章啞然失笑,「父皇說什麼呢?許是沒有休息好,可要再睡會兒?」
墨明垣依舊定定的看著墨夜章,冷聲道:「你的那些陰私勾當真以為朕不知道?」
墨夜章看著墨明垣,笑著反問道:「父皇知道什麼?」
墨明垣沒有回答墨夜章的問題,自顧自的說,「念在你這些時日侍疾於朕,朕勸你懸崖勒馬,朕可以赦免你,你會西北,依舊是慶王,就連宋家,朕也可以不追究。」
墨夜章抱著手臂,斜斜靠在柱子上,看著墨明垣,「呵呵,父皇怎麼不追究?父皇不追究就可以了嗎?」
墨明垣睨了墨夜章一眼,「你本就有這種心思,又怕篡位被世人唾棄,恰好朕兵,你來侍疾,由是你便可以名正言順……」
墨夜章笑笑,「父皇既然知道我想要你名正言順,不如成全了兒臣。」
墨明垣唾棄一聲,「痴心妄想!」
墨夜章冷笑,「父皇最好是想清楚了,我已經集兵城外,一聲令下,父皇可就不復尊榮了。」
墨明垣也是冷笑一聲,「朕倒是要看看你墨夜章能攪弄起什麼風雲。」
……
遠處那雷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又過了片刻,突然有人說,那不是雷聲,而是馬蹄聲。
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馬蹄聲,轟轟烈烈彷彿鋪天蓋地,朝著這皇宮席捲而來,就像四面都是洪水,一浪高過一浪,一浪迭著一浪,直朝著這裡涌過來。
只聽到耳邊風聲嗚咽,樹葉被風颳得嘩啦啦亂響,頭髮被風颳得狂風亂舞,身上的衣服也被撩得獵獵作響。
一聲響雷在半空中炸開,頂著風,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便看到卻見烏雲大作,電閃雷鳴,那漩渦般的陰風已經變成了龍捲風一般。
正在這時,遠處響起了一聲馬哨聲,清揚的馬哨聲響過,遠方似有隱隱的煙塵。
馬蹄踏地之聲由遠而近,紛沓如雨,塵土飛溢之中,一隊人馬忽而至。
與此同時,側後方殺聲大作,紅纓槍和紅纓帽交融,還帶著凜凜刀光,呼喝而起,尚沒有反應過來的幾個侍衛轉瞬已經人頭落地。
不知是誰,發現那來人舉的旌旗上龍飛鳳舞的一個章字,才有人反應過來。
那是慶王的軍隊。
慶王帶兵攻進了皇宮,慶王是要謀反了。
一時間皇宮上下兵荒馬亂,尖叫哀號一片。
突然,朱雀門那裡聲勢如雷,震動寰宇。廣袤的天空,風起雲湧。
一個身著金黃鎧甲的身影橫戟立於陣前,雄姿英發,如日之子,如月之光。
眾人一愣,又欣喜起來。
「是國公,是國公來了。」
這邊欣喜還沒有結束,那邊玄武門已經被攻破,欣喜還沒有持久,又是哀嚎一片。
不知是那個見識廣的侍衛,看到前面有一對人馬。
墨夜行率五百精騎,自青龍門殺入敵陣,直達太和殿,皇宮中的將士軍心大振,將士皆拼盡全力迎敵,齊人終究力挽狂瀾,墨夜章軍隊士兵盡皆解圍潰逃,盡棄營幕,軍資器物,彌滿川澤。
這邊扈英還帶著士兵拚死力戰,似乎就看到曙光在面前,前面就是墨明垣所在的宮殿,屆時同墨夜章裡應外合,擒獲墨明垣,大業將成,軍心大振。
不知道等了多久,墨夜章等不及了,將墨明垣放在大殿里,自己走了出來。
外面的侍衛還在拚死護駕,韓爵也同扈英短兵相見,韓爵對上扈英明顯有些力不從心,這會兒已經是強弩之末。
墨夜章看著這一切,彷彿已經看到自己榮登大寶,俯瞰天下,頓時得意了許多,「韓爵,我勸你束手就擒,我給可以饒你一命,父皇已經下了詔書,我就是墨國的下一個皇帝,你可知你這樣做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