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陸言商1
陸言商從公司出來時接到司機老許的電話,老許告訴他,沒接到何小姐。
他看了眼時間,20:30。
他先給公寓座機打電話,沒人接,再給何小簪的手機打電話。漫長的嘟聲沒來由地讓陸言商覺得煩躁,坐到車裡的時候,他甚至扯鬆了領帶。平常無論什麼時候,他的電話何小簪永遠會在三聲后迫不及待地接聽。
然後,甜膩膩地喊一聲:「小商叔!」
電話即將自行掛斷,那頭終於傳來接聽聲,背景音嘈雜不斷、裡頭的男人一直在絮絮叨叨得陳情哭冤枉。
陸言商聽了會兒,眉頭越皺越緊,沉聲問:「你在哪?」
「……家、家裡呀。」
軟綿綿地嗓音帶著絲結巴。
「我往公寓打過電話。」
何小簪怔了會,忙狡辯:「是我自己家。」
這句話剛說完,電話里再次傳來喧嘩,男人的指責聲越來越響:「她就一穿著校服的紅髮女流氓!」
紅髮、女流氓。
這兩個關鍵形容詞,陸言商很清楚指的是何小簪。
何小簪的嗓音軟綿綿得,但行為舉止一點不軟,甚至可用彪悍形容。
陸言商第一次見到何小簪的時候,她正在立興小區的健身器材上翻雙杠,穿著藤青『色』的校服,一頭紅烈烈得捲髮,嘴裡咬著根棒棒糖。
何小簪的五官看起來普通,但拼湊在一起總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得舒適感。
當然,陸言商對她的舒適感有一部分來源於何小簪的姐姐。
第二次見何小簪,是在路邊,她正維護一個嬌滴滴的女同學,被地痞無賴拿啤酒瓶砸破頭流了滿臉血,還是毫無畏懼,小身板挺得筆筆直。
「在哪裡?」他耐著『性』子再問一遍。
「家裡,我在看電視呢。」
「何小簪!」
他怒喝全名,嚇得電話那頭的何小簪猛一哆嗦,立刻乖乖投降:「……我在警察局。」
高考第一天,她竟然進了警察局。
陸言商趕到警局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怒吼:「我艹你二大爺——!」
緊接著一隻女式運動鞋飛撞在門框,咚得一聲,掉在他面前。
警察不滿何小簪得肆意妄為,出言教育:「這位同學,這裡是警察局,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論舉止!」
「警察同志你看看,這就是一女流氓,你看她把我這一張俊臉給撓的。還污衊我『騷』擾她朋友,明明是我被她襲擊毀容,太不像話!」
「俊臉?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社會青年不甘示弱:「我要告這女流氓蓄意傷人,賠我治療費和精神損失費!」
警察被兩個人聒噪得拍案正要怒斥,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道低沉男音:「可以,我們會等你的律師函。不過在這之前,我也想以誹謗罪,向你發起訴訟。」
陸言商說完,身後一併前來的律師便走進去和警察洽談。
何小簪雖然欣喜,但想到自己剛才的糙話不免咬了咬唇,看他現在一張俊臉冷若冰霜得樣子,趕緊縮著一隻沒鞋得腳,笑嘻嘻地往他身邊跳。
陸言商沒搭理她,辦理完相關手續,撿起地上的鞋子,掌心拍掉她腳心灰塵,給她套上運動鞋。
「謝謝小商叔。」何小簪羞澀一笑,嗓音軟綿綿得。
陸言商移開眼不看她燦爛得笑容,黑著臉往警局外走,何小簪正想說唐憶還在,唐憶先一步叫住他:「陸先生!」
唐憶淚水汪汪得追下院門台階,走到陸言商的面前,內疚萬分得道歉:「對不起陸先生,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千萬不要怪小簪。今天要不是她,我可能……可能……」
話沒說完整,似羞於啟齒後面的形容詞,眼淚滾落而下。
「唐憶你別哭別哭,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地痞無賴想要『騷』擾你,錯在他不在你。」何小簪手足無措地想找紙巾給她擦眼淚,『摸』遍口袋沒掏出一張,於是拉住衣袖往她臉上挪。
還沒碰到她的臉,何小簪就被陸言商往後扯退,「去車裡等我。」
「已經很晚了,送唐憶回家吧。」
陸言商低睨了一眼,何小簪識趣閉嘴,慫慫得開車門坐進去。
「陸先生,我真的很抱歉。」
她低著頭又要哭,陸言商遞過去一方手帕,「如果覺得抱歉,以後不要再給小簪惹麻煩。」
唐憶接手帕的指尖一僵,心裡得欣悅頃刻消失無蹤,滿臉無辜得問:「這話什麼意思?」
陸言商在辦理保釋手續時聽警察大致說了一遍事情經過,原來何小簪早約好今天考完試和她一起吃路邊燒烤。
唐憶長的很漂亮,今日又特地穿得套頭『毛』衣雪紗裙、裙擺下一雙小腿被高跟鞋襯得又細又長。
她笑起來更是美好,一對梨渦能把人醉死。
「路邊燒烤,有必要這麼穿嗎?」
唐憶委屈至極:「我、我原來就是這種風格。」
「是嗎。」
陸言商淡聲回應,一臉冷漠,惹得唐憶再次落淚。他不免有些煩倦,怎麼有女人這麼愛哭。
車上那位,皮開肉綻也不掉一滴淚。
唐憶哭了,車裡那位坐不住,從車窗里探出半個身子喊:「別欺負唐憶,她膽兒小。」
聞言,唐憶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上車吧,送你回家。」陸言商不再問責,丟下這句話,大步往車邊走,拉開後車門請她入內。
唐憶正想道謝,忽聽他說:「把眼淚擦乾淨。」
她咬住唇,照做得擦了擦臉頰,然後捏緊手帕坐進去。一路上何小簪都在講笑話哄唐憶開心,唐憶只是勉強掛了掛笑,情緒很低落。
何小簪識趣,也不吭聲了。
車停在世紀佳苑,梧桐區有名的奢華公寓住宅區,門庭外綠樹抱蔭,路燈明晃白亮藏於樹葉之間若隱若現,猶如明珠。
「哇,唐憶,原來你住在這麼漂亮的地方。」
對於何小簪得讚歎,唐憶心裡略有竊喜,但抬頭對上陸言商的目光時,心虛得壓低腦袋。
唐憶下車,笑容溫柔得道別:「謝謝你們送我回家,路上小心。」
「早點睡,拜拜。」
何小簪揮手道別完,門關上,車子駛離。
唐憶注視著車影逐漸遠離視線,抬頭看著這棟漂亮的公寓樓,捏緊手中的手帕,自言自語:「是啊,好漂亮的房子,我什麼時候能住在這裡呢?」
車開了一會兒,突然停在路邊。
陸言商說:「坐前面來。」
「不用了,後面挺好的又寬敞,我正好累了想躺會兒。」
她可不想被教訓。
「何小簪,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他的語氣一瞬間冷下來,何小簪的警鈴響起,立刻狗腿得鑽到前座。離得近了,她身上的破綻更容易被識破,果然,陸言商皺皺眉:「喝酒了?」
「沒!一點都沒沾,是那個龜孫子……」何小簪立刻剎住車,矯正用詞:「是那位小青年渾身酒氣往我身上蹭,還拿酒潑我們。」
陸言商面無表情得說:「以後離唐憶遠點。」
「為什麼,她是我小學開始就要好的朋友,你要我絕交那麼理由呢?」
「……她不好。」
噗呲。
何小簪捂住嘴巴笑出來,「男生都喜歡她,她人美脾氣又好,怎地到你這裡就不好了。」
「你不覺得她在拿你當陪襯?」
何小簪滿不在乎:「陪襯就陪襯,我又不在乎這些,只要小商叔沒被她『迷』走我就很放心啦!」
「……」
何小簪說完,托著腮歪頭盯著他看。和第一次遇見時一樣,何小簪一見到他,就滿臉驚訝久久注視著不肯挪眼。
可是,陸言商分明看到她那個時候眼神里,帶著濃烈得悲愴和驚訝。
陸言商被她盯得心臟不由自主『亂』跳。
他問:「看什麼?」
「小商叔好看。」
冰塊臉差點裂開紋路,陸言商耳廓漸漸泛起紅暈,嗓音一如既往得冷漠:「坐好別『亂』動。」
何小簪從來不是聽話的,她的手『摸』到陸言商的耳朵,指尖的涼意觸碰到滾燙,她笑得一臉得逞:「你耳朵好紅,小商叔在害羞嗎?」
「別胡鬧,坐好!」
他偏頭躲避何小簪的觸『摸』,耳朵越來越紅,彷彿在滴血。何小簪玩心漸起,半撐著身體,直接張嘴咬上他的耳朵。
陸言商的瞳仁驟然收縮。
吱——!
突然的剎車,何小簪沒坐好整個人往前送,差點腦袋砸到前玻璃。正『揉』著肩膀想要抱怨他急剎車,手腕被他猛地拽住。
他很生氣,拽手腕的力氣很大,疼得何小簪差點叫出來。
相比這些,陸言商的表情是最可怕的。
「和你說過很多次,別拿這種事開玩笑,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他凶起來格外滲人,鳳眸里全是怒火,好像能把人燒出兩個大窟窿來。
何小簪回嗆:「我沒在開玩笑,就是喜歡,就是喜歡你……!」
「閉嘴!」
他勃然怒喝,嚇得何小簪一震。
陸言商冷言冷語,試圖打消她心中萌芽的情愫:「我不會喜歡你。」
「那你對我為什麼那麼好。」
「對你好是因為小纓托我照顧你,我心裡一直喜歡的是你的姐姐,何小纓。」